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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房东之很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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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几日,依日进城去海关办事。办完已经将近中午,阳光旭暖,街边的露天咖啡座满满都是人,写意而悠闲。依日刚才与人纠缠颇久,着实饿狠了,便拣一间坐下来。身穿小小绿色围裙的女侍过来服务。
依日点了PAPPARDELLE来吃,她向来偏爱宽宽的面条。选的这家意大利餐厅,据说用的是与MACCHERONCINI DI CAMPOFILONE一样的手工制成面。原本这样的面条一般做成BOLOGNESE口味,但这家餐厅用的是鹿肉栗子酱,到也口味浓醇,相得宜彰。
依日又点了CANADIAN DRY来喝,异常爽快,正一边大块朵颐,一边欣赏来往行人,目光却不由胶着。啊,慢着,那是谁?白色棉质衬衫,拓印淡淡粉色花朵,牛仔裤包裹修长结实双腿,额边一圈圈的卷发,如阿波罗神一样英俊的男子,竟然是WALIAM!
可是,他嘴角一贯的春风却一丝也无,一脸的不耐烦。依日转动椅子,看到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女子。已经不年轻,四十岁上下,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但眼角笑时堆起的纹路出卖了年纪。身上的衣服是当季ARMARNI的新品,可是熨贴优雅。
依日一眼瞄见该女士佩带的项链,虽然隔的有一点远,不过那么大颗的珍珠实在显眼。如果依日没有记错,那是去年由英国佳士得拍卖公司拍卖的号称世界上第五大珍珠的珠链。细银链上一颗极其美丽的黑珍珠,托子镶了细钻做成鱼形,曾是拿破仑的第二任妻子玛丽路易丝的遗物。当时的拍卖价为85万美元,令依日咋舌。据说为一华裔富豪所得,作为送给妻子的礼物。
本城的富豪就这么一些,能够买得起这件珠宝的更是少之又少。范围大大缩小,再加上该位女士的年纪,依日已经想到她的出身了。是了,也只有他们家,才有能力一掷千金。
难道蔡氏兄弟与容氏家族有关?然,容氏诸人虽眉目舒展,自有优雅之处,但与蔡氏兄弟的出色五官还有一段距离。还有从来也没在社交版中见过他们兄弟,但也许是亲戚,不然或许是庶出,所以不冠容氏之名,也从来不曾见他们出现。依日暗暗揣测。
再回眼望去,容女士一脸依恋的看着WALIAM,神态亲密,嚅嚅细语。WALIAM只是垂头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一言不发。过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摇摇头。然后手搭台面,借势站起身,欲要离去。容女士却伸手向前,握住了他的手,一脸恳求。
WALIAM盯视她一息,嘴角掀起嘲讽笑容,竟然一如ANDREW,带着邪异魅惑,叫人侧目。小小餐厅过半数女性都身不由己,但毕竟是商业区,大多是白领女士,与十七八岁女生不同,自制力稍强。
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容女士脸色惨变,然后就放开了手,将脸埋在手心里似在哭泣。WALIAM却脸色软化下来,一脸懊恼,似乎进退两难。随即,还是走向前,轻抚她肩头,低声安慰她。不一会儿,两人相携离去。
依日看毕全场,自行在心中假设故事大概:容女士少女时,遇到一个男子,虽然家世普通,但是英俊高大,令少女陶醉。两人遂相恋,容女士怀孕,却为家族反对,于是将孩子产下,被逼分手。男孩由容氏家人交给父亲,连同大笔钱财,并严令不得对外泄露。随后,容女士与本城蓝氏集团长公子结合,孕下两子一女。一晃已是二十年过去,当年的小小婴孩,如今与父亲一个模样,高大英俊。由父亲告知身世,却不愿与容家再有任何牵连。而容女士午夜梦回,总听到小小婴孩哭泣叫妈妈,令她心碎,终究还是找到儿子,恳切希望由她来照顾他。而他断然拒绝。
依日自觉这样的情节熟烂如肥皂剧,不禁摇头嗤笑。不不不,生活里的故事永远不会这样戏剧性。生活其实琐碎无比,令人懊恼,时时使依日觉得不愿醒转。
无线的侦探社就在商业区附近,依日打算前去探访。她时时羡慕无线,父母宝爱,没有负担,又有妆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不必为了生活而营营役役。梅侦探社自从接手第一只案子后,虽不至于客似云来,却也事务不断。一年间,已经开始赢利,值得庆幸。不似她什么都无,统统靠自己双手挣来,再苦再累也要自己一寸寸挨过。依日快快吃完,招女侍过来结帐。
走进梅侦探社,一室悄然,无线在会议室接待客人。依日便在无线办公室坐下,老好依莲斟出美味咖啡。依日抽出无线书架上的书随意翻看,恰巧是一本科幻小说,她看的津津有味。正在沉迷,门声一响,无线一脸笑意的进来。
依日揶揄:“沈大侦探又接了什么大案,财源滚滚的令你笑逐颜开啊。”
“呸,我一向笑脸迎人,你不知道吗?跟赚钱与否毫不相干。”
“是啊,你是沈氏掌珠,钱乃身外之物,与我不同。我缁铢必较,想想都十分猥琐。”依日禁不住口气颓丧.
“你如今除却可人伴侣,活泼孩儿,也是什么都不缺了。世界上还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呢,别作司马牛之叹了。”无线一向知道依日心结,却断断不肯安慰她,冷嘲热讽好过软言温语,毕竟悲秋伤春的年代已经离她们比较远。
依日无语,有时候辛苦难挨连朋友也未必可以述说。朋友也是正常人,没道理要在承受一天的艰辛后再来承受你的情绪。做朋友贵在有自知之明,不然谁又要同你来往。何况这世上又有谁真的可以背负另一个人,还不是要一个人独自逐寸挨过。
无线这时挤过来,状似难以开口,期期艾艾。依日奇怪,沈大侦探向来是豪爽不羁。思索片刻,无线终是开口:“那个,你跟WALIAM没什么吧。”
“有怎样,没又怎样?”依日不解。
“那个人,你最好连一点点想头都不要有才好。齐大非偶。到底有没有?”无线十分紧张。
“没有,你看他的用度又怎么是一般人家开销的起的。我不想高攀。”
“高攀,你?呃……”无线神情古怪。
“我才知道,他好象是容氏后人。”
“容氏?不,不,不,他不是,依日,你把他想的太好了。”无线闪过怜悯的神色。
“收起你的那种表情,把我当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吗?有什么就讲给我听,你沈大侦探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可以了吧。”依日气极,上去拧无线,两人闹作一团。
两人笑闹一会儿,无线才整整衣服,坐起来,正色说:“你知道,P市有一间至有名的店,想必你也听说过—春花流水……”
依日“啊”一声,隐隐想到一点,却又似毫无头绪。
“那里最出名的‘导游’,花名也叫WALIAM。真真红的发紫,不知多少贵妇熟女前扑后继,不惜一掷千金。甚至有男客愿意与他一度,可见其人魅力无穷。他出道少说也有六七年,身边积蓄不少,乍眼看去,比一般的小开更有家底。英俊又温柔体贴,本来就是吃这碗饭必备质数,他更是个中翘楚,会叫人迷醉。可是那样的人却决非是你我好伴侣。”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依日心中的种种疑点终于一一解开。看尽繁华后,才向往平凡吧。终日里得摆出笑脸,刻意体贴,终也有厌烦的时候。那样的奢侈后才可以变的简单。
“做那一行,有些原因吧。”
“嗤,还能有什么,不外是家贫又逢漏夜雨,上有老下有小,又欠债。不会有什么新鲜故事。这种行业钱来得比较快。然而,一但踏入就难以再出身。到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月入在七位数字。由奢入简难啊。”
依日默然,是,那样的排场又怎么是一般人的工资可以支付的起的。依日注意到WALIAM的白衬衫都是几百美元一件,而且件件都须预制,可是他也不过当一般的衬衫那样来穿。
“可是真的很漂亮,是不?令人向往。哪怕只是与他略略坐一会儿,也会觉得是一种享受。”无线无限惆怅,语气中带着一丝眷恋。随后讪笑:“那日,我们在他屋里又吃又喝,如若按行价来算,恐怕我们两个要白做一年。”
依日想到容女士那渴望的眼神,原来生活比小说更戏剧。那样的关系,也在大庭广众下来做,社会的风气真是变了。
“他现在开始走下坡了呢,是厌倦了吧。而且对头的名店里前年出了一个更年轻英俊的。两人在业届并称花王,但却王不见王。不过毕竟另一个更年轻些,路比他长得多,所以更花心思去发展。这样一来一往就给比下去了。”
“还要英俊?会吗?会有比WALIAM更英俊的人吗?真难想象。”
“那么你觉得ANDREW怎么样?比他哥哥是否更有魅力?”
“是,”依日略略思索,“更有一种诱惑的味道……”电光火石间,依日住了嘴,以询问的眼色看无线。
无线笑着点头:“是,另外一个王就是ANDREW,两兄弟竟然齐齐走上这条路。”
“怎么会?ANDREW有什么理由要干这行?WALIAM不阻止他吗?”
“我猜,WALIAM根本不知道弟弟便是另一个花王。至于ANDREW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肯定不是为钱,那就只能去问他本人了。”无线摊摊手,有一点无奈。“好了,别去想了,只能看不能拿的东西,就别花心思了。”
依日沉默的笑,无线一向放得开,什么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是依日心中却仿佛哽着块垒,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