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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南国的记忆(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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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祁对丁甯的造访非常意外,面对这个叫他三弟贪恋不舍的女人,脑海里不自觉闪现两人纠缠的画面,他心底产生一种邪恶的想法。
要是把她睡了,孙郗会怎么办?
面前的这个女人完全符合他的审美,眉眼妖娆胜白玥,唇角勾人赛禹欢……
丁甯无视他色咪咪的轻薄,朗声道:“从前是我年少无知,拒绝了小孙先生的好意,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同您合作?”
孙祁吞了吞口水,连连道:“好说,好说,我们不说以前,聊聊现在,良辰美景,春宵一刻,能做的事,太多了……”
自丁甯进去后,李妍一直守在酒店大门口,她心中忐忑不安,丁甯如果是小狐狸,孙祁就是豺狼虎豹,她斗不过他的。单凭她一己之力,肯定救不了人,而且丁甯是主动去的,没准她有什么计策,她贸然前往,怕要坏事。
孙郗,李妍首先想到他,他是孙祁的亲弟弟,又和丁甯暧昧不清,他不可能不管。
她不得不承认,孙郗虽然惹人讨厌,但强大的基因学,不允许他差劲。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孙祁的双臂支撑在轮椅两侧,爬满精虫的脑袋逐渐下滑,丁甯强忍心底的厌恶,抬眸对上他火辣的双眼。
“小三先生……”,她淡定自若,“聊聊现在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您的儿子……”
孙祁怔住,片刻后,他缓缓直起腰,似笑非笑道:“众所周知,我只有一个女儿,才上高中,这种玩笑不好开。”
丁甯也笑,邪魅狂狷,“哦,那麻烦请李志男出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孙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丁小姐,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丁甯也收起笑容,一字一顿:“我要是怕死,就不会来。”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好了父亲,既然她都猜到了,也没必要再遮掩。”
李志南突然出现,他昂首阔步,气宇轩昂,好像当私生子是件无上光荣的事。和孙祁说话,他的语气毕恭毕敬,面对丁甯时,他咧开嘴笑,依旧是单纯的大男孩笑容,阳光洒脱,纤尘不染。
丁甯礼貌点点头,嘲讽道:“以后,我该叫你孙志南,还是小小孙先生?”兴许没听出来讽刺,或者平时被恭维习惯,李志男竟然洋洋得意,假装谦虚,“小小孙先生不敢当,等我真正回归孙家时,再说。”
见两个年纪相仿人眉开眼笑,孙祁心里烦闷聒噪,一声不响地摔门而去。小雨淅淅沥沥,窗外树枝摇曳,今夜明明皓月当空?丁甯恍然大悟,原来她之前看到的,是璀璨的灯火。
不知不觉被李志南推到落地窗前,陪他一起欣赏飘雨的夜景,听他讲述自己二十年以来,如何隐姓埋名,如何卧薪尝胆,滔滔不绝,无止无休。
二十岁男人的春秋大梦,步步为营的宏图伟业,布满鲜血淋漓,踩着别人的尸体,唱着惨剧人寰的赞歌。
“你故意接近白玥,让孙祁误会,又设计让白玥见到孙郗,惹孙祁暴怒,厌恶她对吗?”面对丁甯的咄咄逼人,李志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丁甯继续说出内心的猜测,“死掉的那个坠楼者,是孙祁的发妻吧,白玥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她的,因为她才是你认祖归宗最大的障碍。”
李志南转过脸,凶相毕露,对她的聪明表达最大的反感。孙祁对白玥厌恶,便不会替她出头,苏慧娴知道他的存在后,以死相逼,如果孙祁认回他就离婚,孙祁又不想失去岳父家的依靠,左右为难着。
他给苏慧娴发匿名邮件,慌说白玥怀上孙祁的孩子,是个男孩,他知道这是苏慧娴的软肋。
交流会讲座上的不雅视频,就出自苏慧娴之手,后来她又把白玥绑架到天台,本想把她推下楼,以她娘家的势力完全可以造成自杀的假象,没想到被白玥拉住,两个人全掉了下去。
李志南的计划是,无论谁死,这件事都不可能轻易平息,他已经在天台附近设置多架无人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案发现场。
李志男收起愤怒的嘴脸,哀哀切切道:“有一点你说得不对,我不是故意接近白玥,我是真心喜欢她。”
丁甯冷笑两声,“喜欢她,就是害死她吗?”
李志男原本的镇定叫她击溃,他发疯地摔打椅子,嘶吼着,“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如果换成十年之后,我功成名就,管她是谁的,我必须让他做我的女人……”
可怜可悲又可恨的白玥,如鲜花陨落,悄然无声,孙祁的结发妻子,青梅竹马,黄粱梦碎,还有孙郗的母亲……数不尽的牺牲品,说不完的甜言蜜语,孙家的男人,个顶个重情重义。
丁甯嗤笑两声,“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
李志勇气喘吁吁,“我想让你看清孙郗的真面目,然后和我们合作,对付他。”
丁甯不明所以,“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和你们合作?”
李志南似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再怎么样你也是女人,你喜欢孙郗,而她欺骗你,利用你,玩弄你,以你的性格,肯定会报复。”
原来他这么了解她。
到底谁给他的自信。
丁甯忍不住想笑,冷笑、嗤笑、捧腹大笑……她今晚笑得太多,脸快要僵了。
她禁不住提醒,“你确定,你的父亲大人,要对付你的三叔吗?”
“三叔”这个称呼叫人极为不爽,李志南咬紧后槽牙,“一山容不下二虎,云胜集团只能有一个孙先生,孙家和鸠山家族的联姻,已让我的父亲深感威胁……”没说出口的是:兄弟反目是迟早的事。
或迟或早,但不会是现在,火候不够,时机不对,丁甯不懂经商,但也听新闻讲最近全球在打贸易战,云都省几大家族更是窝里斗不停。
孙祁不会在这种特殊时期与孙郗撕破脸,攘外必先安内,云胜集团毕竟是个群体,这也是丁甯敢单刀赴会的原因。
他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光靠阴谋诡计,算计女人,就能当上“孙先生”吗?
他没好心提醒他,就让他自取其辱。
一夜一天相安无事。
晚上七点,李志南兴致勃勃,来接丁甯去宴会厅吃午饭,他的脸上,再看不到一点当初的影子,那个朝气蓬勃、流光溢彩的大男孩;那个在课堂上高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好学生。
座上宾果然是孙郗,四个人,只有李志南满脸震惊,他错愕地看了眼父亲,又无助地看向丁甯。
谁也没有给他安心的回应。
“都是一家人,快坐吧,志南,快倒茶,你三叔忙,好不容易才请到的。”
李志南痴痴呆呆,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明明背地里,父亲对孙郗深恶痛绝。孙郗没理会父子俩的巨变,眼神定格住丁甯的脸上,一动不动,眼神似乎挑衅地说:叫你得瑟!
“三,三叔,喝茶!”李志南支支吾吾,孙郗没接,垂眸摆弄衣服上的钻石袖口,孙祁见状推了一下李志南的肩膀,“大点声,你三叔没听见。”
“三叔,给您敬茶。”这次的声音果然大了,而且他遗传的不错,变脸比变装都快,马上阿谀奉承起来。
两代三人假仁假义地寒暄半天,这才进入话题。
只听孙祁道:“小丁啊!在我心里,只认你这个弟妹,那个女人身份高贵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异族人。在我们孙家,不算数的。”
孙郗的外婆是意大利人,他身上有外婆的血统,孙祁一语双关,包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本来丁甯未曾正眼看过孙郗,这时忍不住去看他的脸色。可能从小不受父亲爱护,被排挤惯了,或者如今身份显贵,把不痛不痒地挑衅,当做耳旁之风,他对这样的话未予理睬。
孙祁又开口,却是对丁甯,“小丁,我三弟为你做过什么?你知道吗?他……”
“二哥……”
孙郗虚情假意的嘴脸,叫丁甯想吐。
“老三,你要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他谄媚的脸对准丁甯,“我三弟为了能多陪你,找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整容成他的模样,叫孙正带着替身满世界的飞来飞去呢。”
孙郗偷看丁甯的脸色,见她不为所动,气鼓鼓地喝光了茶,李志南马上起身续上一杯。两兄弟双簧唱得不错,李志男见缝扎针,把他三叔夸成绝世好男人。若是没见过魑魅魍魉的真面目,她肯定要信他们的鬼话。
丁甯自顾吃吃喝喝,气氛几度尴尬。孙祁见状立马转移话题,开始说生意上的事。
丁甯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大概意思是,他们已经联手搞垮韩家,接下来就是傅家。
提到傅家,李志男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孙祁转过头,“不碍事,小丁以前被傅霁月欺骗玩弄,如果傅家倒台,她只会拍手称快,是吧,老三?”
孙郗看了眼腕表,漫不经心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孙祁附和:“对,顺天意,尽人事。”
丁甯百无聊赖,只怪自己腿脚不利索,不得不观看这场兄慈、弟善、侄孝的戏码。
饭后,孙郗提出送丁甯回家,她没有拒绝。孙郗开车,她坐副驾驶,大约十分钟时间,谁也没说话,到底是孙郗忍不住,“你的目的达到了。”
她不意外,以孙郗的才智,肯定猜到她去找孙祁是为了证明李志南的身份,以及调查白玥的死因。心思被戳穿,丁甯更加生气,“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纵容这些事发生?”
孙郗一脸无辜,“我也仅仅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能怎么办?”
丁甯义愤填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坏人没有好下场。”
孙郗噗嗤笑出声,“你真的变了,这话可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的确,以前的丁甯被仇恨蒙蔽双眼,为了报仇,管它天崩地裂,还是生灵涂炭?
想到这,她就会感觉对不起念之。
安亦阳呢?
算了,人心难料,所以安亦阳不作数。
孙郗接下来的话简直可以把人气死,“录音不能当证据,你该进修下法律。”
丁甯下意识摸摸内衣里的录音笔,又怯生生地缩回。
“要你管!”她气急败坏。
孙郗随手捏捏她的胖脸,“不要我管,干嘛叫李妍找我求助?”
丁甯心底直呼冤枉,但看他洋洋自得的神态,想必说了他也不会相信,还不如直奔下一个话题。
“你真的肯让李志南,认祖归宗?”
孙郗瞪她一眼,“你是关心李志南,还是关心我?”
丁甯像没听出他的醋意,咬牙道:“你要是同意,我就太佩服你了。”
孙郗又掐了掐她的肉脸,“我们孙家的事,你别掺和。”
以前他就喜欢掐她的脸蛋,再次相遇后那种喜欢又提高几个层次,可能她变胖了,脸蛋肉多了,更软了,那身上……
孙郗大喜过望,差点叫出声来,他没事,他好了,只要想起和她……就完全起了反应。天时地利,人马上就合。孙郗拐进高速公路下的树林,停稳车,调座椅,干净低落地将丁甯压下身。
“你干什么?”意识到危险,丁甯下意识要推开他,却后知后觉发现,双手已被桎梏。
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听见孙郗贴近她耳边低语:“丁甯,我想要你。”
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丁甯的肩膀倔强地扭动,“孙郗你喝醉了。”
孙郗意识到她的慌张,他根本没喝酒,李志南倒是一直敬他酒,和他茶,是给孙祁最大的面子。
车里没开灯,树木遮天盖日,昏暗中,丁甯的双眸亮闪闪的,孙郗从眸底看到了惊讶、欣喜,与热情。
于是他用低沉的嗓音哑声道:“为了送你,专门没喝酒。”
丁甯后悔着了他的道,她朝窗外看了眼,乌漆麻黑,正是干坏事的好地方,心底害怕,语气却丝毫不带求饶,“你疯了吗?”
孙郗误以为她是不满意地方,的确,车里不太卫生,可是他们从来没再过车里啊?光想想就刺激。
“我真没喝酒,但孙祁喝了,分子是不断运动的,飘到我身上,看来你高中物理也没学好。”他越用力,她越抵抗,嗓音略带哭腔,他到底做不到心硬,略微放松力道,“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换个地方,去你那?我那?或者酒店?”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搜索最近的,以及最合适的酒店,“我还能忍二十分钟,你能忍吗?”
他真体贴,还征求她的意见。
丁甯的鼻腔发出轰鸣,“你和你老婆,经常在这里做吗?”孙郗的笑容僵住,她真的变了,以前的丁甯可不会这么扫兴,专挑调情的时候提其他女人。他压住心底的愤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说过,就算我离婚了,也不会娶你。”
丁甯充耳不闻,戏谑地说:“你和你老婆做的时候,也会录视频吗?”
她为什么总提过去的事?
孙郗不耐烦,“我说过,那是傅霁月偷偷录的,我知道后叫她删掉,谁知道她会把视频卖给孙祁,我也是受害者,我……”
他恍然大悟,两个疑问句都有“你和你老婆”,她在吃醋。
思绪及此,孙郗哭笑不得,突然想逗逗她,“敢不敢赌一把,我离婚,你嫁给我?”
他的半个身子还压在丁甯身上,脸与脸相距不过二十厘米,可以清楚地看清她眸底的神色,片刻后,听见她咬咬牙,“赌一把?”
就是那片刻的迟疑,叫孙郗心头像被扎上一针,不太痛,不太痒,说不出的滋味。
他以为她会立刻答应的,甚至喜极而泣,疯狂地亲吻他。他慢慢从她身上爬起,帮她穿好衣服,把座椅恢复最初的模样,一切恢复原貌,仿佛没发生过。
只不过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加重了力道,汽车重新开启,到达公路上,才听见他冷冷地说出三个字: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