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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又遇到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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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不安全,孙郗带丁甯飞去香港。一路上谁也不搭理谁,刚开始的两天,他与她继续冷战,不同吃不同住不碰面,仿佛不相干的人。
这天晚上,孙郗应酬完回到酒店先去洗了澡,酒气消去大半,夜色阑珊春心荡漾,就让服务员叫丁甯过来。
他懒洋洋窝沙发椅中,深蓝色浴袍散发出暧昧的气息,浴袍衬得脖颈愈发白净,丁甯不止一次咬住那里的动脉,威胁道:“轻点,否则我咬死你。”
想起她隐忍不发的可怜样,他轻笑几声。
她不喜欢穿浴袍,也不喜欢性感的真丝睡衣,只钟爱又肥又大的T恤,本来身材高挑长手长脚的,结果及膝的T恤套上,整个人显得小巧玲珑,完全看不出是个喜欢“舞枪弄棒”的女人。
孙郗领教过T恤的情趣,对他来说,T恤搭配两条修长白皙的美腿是丁甯特有的味道。
丁甯不想让服务员为难,从床头拿起长裤穿上,T恤外边又披上外套,这才慢吞吞出发。
两个人的房间相隔一条长长的走廊,等她姗姗来迟,孙郗已仔细看完两份合同。
手指搭上眉骨,他漫不经心扫了两眼黑色裤管,心里有点不愉快。
丁甯和安亦阳失踪的那几天,他们去过哪里干了些什么,他调查地清清楚楚。
丧期应该不会有心情苟且吧!
想到此处,孙郗的眉眼逐渐舒展,扬起头去看门口的女人,嗓音忽然变得沙哑,“过来。”
丁甯站门口一动未动,她紧紧抱起自己的肩膀,缓缓舒出口气,“孙郗,我不想这样了。”
这句话出乎意料,他足足愣住两分钟,一百二十秒的时间里,她与他四目相对,没有威胁,没有讨价还价,那种眼神似乎是乞求他。
她不想这样了,那她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却认为这样最好不过,于是试图说服她:“各取所需,不挺好的吗?”
她目光炯炯,由凌厉变成涣散,苦笑摇摇头,转身想走。
“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你不就是喜欢我吗?”
丁甯迈出的腿僵在原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比半阴环境下的青苔,突然暴露与烈日之下,或者陷入无边黑暗的沼泽,她的心事就这样被轻描淡写说出来。
太羞耻了!
到底哪里出了错,她的表现这么明显吗?
她才不会承认喜欢他,回过头讪笑两声,“喜欢你什么?祖传的花心?还是四肢不健全?”
孙郗以为她既然肯跟他出来肯定不会拒绝他,哪怕拒绝也是欲拒还迎的招式,他都打算说软话哄她了。
假肢就摆在沙发椅的旁边,他信任她,才会以最本真的姿态面对她,她却不识好歹,朝他的胸口插上一刀。
“滚出去”,孙郗扬手指向门口,突出的指关节不自觉颤抖着。
如遇大赦般,丁甯大步流星,冗长的走廊这次不到半分钟就走完了。回到房间后她锁好所有的门窗,又仔细检查好几遍,生怕向金三Jiao的那间仓库一样有暗门。
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她心力憔悴,食不知味寝不眠,就拿起服务员推荐的助眠精油涂抹于太阳穴,把空调调成舒适的温度,重新躺回床上准备好好睡一觉。
半小时后,卧室门轻轻打开,由于命令不许偷看“睡美人”,孙正蒙住双眼摸索前行,他已经练习很多次,很快便拿到床头柜上的白金怀表。
返回门口的途中,床上突然传来呓语声,把他吓个够呛,幸亏印度精油的奇效,“睡美人”翻过身又沉沉睡去。
“怀表哪里来的?”
对面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发问,怀表已在他手中翻滚几十次,想必认真研究后才提出的问题。
身旁的徒弟吉尔,担心师父的语气过于僵硬冒犯到大财主,唯唯诺诺解释道:“我师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怕您听不清。”
孙郗点点头示意无碍,瞧了眼怀表,淡淡说:“一个朋友的。”停顿片刻,加重分贝,
“能不能打开?”
老先生也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又把目光落怀表上,声如洪钟,“这怀表是清朝康熙年间物件,由康熙皇帝亲自参与设计,共有八块,赏赐八旗旗主以示君恩,据说全部毁于晚清外国列强侵华的浩劫中。”
“五十年前,我有幸见过‘龙众’图纹的白金怀表,没想到‘天众’怀表也尚存世间。”
“这个‘天众’和‘龙众’,属于佛语中‘八部众’中的两种神道精怪,剩下分别是: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侯罗迦……”
“那劳烦老先生了!”孙郗轻声打断,他对什么“八部众”、七部众不感兴趣,只想尽快打开怀表。
老先生有言在先,打开这种精密的怀表,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重新安装上也要两个小时,且不能保证完好如初。
而且,收藏价值也会遭遇贬损。
孙郗又点点头示意无碍,印度精油足以让丁甯安睡十个小时,到时候怀表安然无恙,门锁也不会留下痕迹,她定然不会起疑心。
孙正带吉尔去隔壁喝茶,套房里寂静无声。老先生打开工具箱,从精巧的工具中挑选几样,一点点撬开白金外壳……
三小时后,老先生把一粒“芝麻”植入某个零件中。“芝麻”实乃芯片,具有窃听、录音、定位的功能,之后,白金怀表被重新组装。
整个过程,孙郗从头到尾寸步未离。结束后,他亲自把怀表放回原地,丁甯的睡姿向来不雅,他帮她整理完被子,准备离开时,耳边突然传来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孙残花,你别走啊!”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撒过娇。
孙郗嘴角上扬,说实话,她撒娇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一觉睡到日照三竿,丁甯打算去楼上餐厅吃饭,走廊里遇到孙郗。孙郗眼神示意她一起下楼。
丁甯没心情吃饭了,就与他一起去停车场里,孙郗把车钥匙丢过来,“走吧”,他坐副驾驶上叫她开车。
去哪?阎罗殿吗?她心中暗暗咒骂。
见车子迟迟未发动,他加上点语气感情,“带你去吃西餐。”
丁甯如坐针毡陪他吃完饭,他又要带她去买礼物。她不喜欢西餐,也不喜欢他送的礼物,所以装起肚子疼。
肚子疼是女人的杀手锏,生气痛、吃多了痛、着凉痛、生理期痛……孙郗分不出她属于哪种痛,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要他立刻去见鸠山家族的贵宾,他就叫丁甯自己打车回酒店去。
丁甯打算散步回去,路下方有条清澈的小河,河水被午后的阳光镀上金边,她随手掏出弹弓,捡小石子打,波光粼粼中,激起时隐时现的涟漪。
路过一个男人,由于距离不太远,可以听见他用日语讲电话的声音,当提到“孙”字时,她的不由自主提起警惕性。
男人最后说出一串数字,如果没记错,她中午开的车就是这个车牌号。
她假装旅行的游客,一路上不远不近跟随男人的脚步。
男人又高又胖,头顶束发成辫,剩余的头部皮肤光溜溜的,身穿和服脚踩木屐,走起路来气势汹汹。
走到闹市区,路上的行人逐渐增多,她也有了更多掩护自己的方法。
走过小桥,穿过集市,在街口处,丁甯把人跟丢了,她只是想吃个饭所以并没有带手机,正犹豫要不要想办法联系孙郗,转过头撞上辫子男。
见他脸上横肉泛滥,豆大的眼睛如锋利的刀尖,丁甯下意识后退两步,转而笑嘻嘻用中文向他问路。
辫子男什么话没说,上下打量她一番,打出个不知所云的手势,然后地动山摇般转身,最后消失于远处的楼群中。
老旧的居民楼高耸入云,密密麻麻的房间如同一个个小鸽子笼,看起来像个大怪兽。
市井之中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有的生意如火如荼、有的店内冷冷清清,不少商铺把货品摆到门外。
丁甯买了些面粉,又买绳子和钢珠及几样趁手的小工具以备不时之需。
面粉包装紧密严实,她把几个袋子撕开直接洒入挎包,弹弓和小钢珠装进外衣口袋,绳子则绑于腰间用衣摆遮盖。
她继续走街串巷,寻找辫子男的踪迹。
通话时,辫子男曾说过一个地点,丁甯询问过当地人准备去碰碰运气。
她翻出零钱坐上大巴车,上车前打算联系孙郗的,但辫子男只说一个“孙”字,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姓氏,就算真是姓氏,全天下姓孙的那么多,她这般大惊小怪,不怕被他奚落吗?
下车后,丁甯沿大路行走,此处偏僻荒凉,人烟稀少,她的心里突然有点惶恐。
不远处突然传来汽车的急刹车声,以及物体剧烈撞击的响动,意识到发生什么,丁甯飞一般冲向声源地。
一辆黑色轿车凶神恶煞地正冲向另一辆汽车,前车随即翻转,车顶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哀鸣,硬生生被后车顶出十几米。
前车车门裂出缝隙,血淋淋的手臂耷拉出来,倒挂的司机生死难辨。
黑色轿车停下,并没有熄火,走下的正是辫子男。他三步两步挪过去,用脚去踢那手臂。
丁甯看见,手臂的末端攥成一个拳头,人没死,她认出手腕上的表。
孙郗的命是真大。
她说不来,他偏让她来,每次和他出来准没好事。
丁甯找到合适的距离抄起弹弓出击,辫子男十分机警,她自认一番动作无声无息,仍旧惊动了他,这时辫子男突然转身,本来对准后脑勺的钢珠,就打到他的眉心。
辫子男哇哇大叫,跑起来地动山摇,眼看扑到她面前,她双手入包,抓出面粉对准他的两只眼睛……
近在咫尺,辫子男双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抓着,他踉跄几步,长腿飞出将丁甯掀翻在地。
天旋地转,晚霞的余晖落入丁甯的眼中,变成朦胧不清的景象。有那么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老墨山里的参天古树,以及树梢上惊飞的鸟群。
转眼间,丁甯翻身而起,借助踩踏石椅力量攀到辫子男的后背环住他的脖颈。
重力之下,两个人双双摔倒。
丁甯本来打算先制服他,哪怕片刻功夫,能把人拴在石椅上就行。
石椅有几百斤重,辫子男视力受损,任他身手不凡短时间内也很难摆脱。
可他的脖子太粗,或者她的手臂太短,迟迟达不到预想的效果。没等到抽出腰间的绳子,已被他反手抓住,轻飘飘甩旁边去了。
疼痛刺激丁甯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掉,她动弹不得,眼看辫子男从脚踝摸索到脖子,蒲扇大的手掌就要扼住她的喉咙。
平时爱看功夫片,危急时刻想起电影里的情节,她把全身的力量集中食指,对准辫子男的耳朵干净利落地插进去。
辫子男果然松手,抱起脑袋嗷嗷大叫。丁甯终于逮到机会,把他的脚死死绑在石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