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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入草原 ...

  •   李刀和水雾没来得及生擒敌首,对方居然先退兵了,烧杀掳掠一日,竟毫无预兆就退兵了,李刀和水雾来到圣女殿时,只看见那尊圣女像,像身竟然被人用绳子套着头拉倒摔个稀巴烂,供奉的香果被咬了一口放了回去。

      水雾尤为不满,她常年生活在百越之地,虽离群索居,但对圣女之说也是心有敬畏,摔碎圣像此举无疑是摧毁他人信仰,如今雍州百姓许多都供奉圣女,圣女不再是蓝静一人的代名,更是为无数人心中寄托。

      二人走前将大门锁上,在修复之前还是别让雍州百姓看到此等情景。

      阿莱夫目的达到,带着撤离的一万大军去西城墙,此次他不太满意,明明是对着空无防守的雍州城,他们这群人按理该是畅通无阻摧毁城池才是,不想雍州百姓中竟藏龙卧虎,连普通百姓居然也有勇气团聚一起对抗军队,不少士兵死伤在他们手里,他甚至带兵去蓝府转了转,他想给蓝静一个大惊喜,不曾想蓝府居然守卫森严,四周还有些奇怪的阵法,平地生火,不知从何而来的箭林雨石,生生让他们一步也不能进。

      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开始脱离掌控中。

      撤离大军竟然在路上遇到回守的雍州大军。

      对方大军几乎完好无损,两军一遇,即可交战。

      阿莱夫在后方指挥着军队突围攻防,心中却想的是,为何西城墙的兵没拦住雍州援兵,哈土金这个废物!

      原来当日徐苓带着雍州两万大军援助冀州军,被引到西城墙后,双方交战,徐苓用兵如神,以少胜多,哈土金不善变通,照着阿莱夫吩咐的战术,被破攻后竟慌乱指挥撤退,想着退到西城墙后复杂的地形,他们是走过的,凭借比对方熟识定能逃过追击,再且,他想到只有一万兵马的阿莱夫,他没忘了自己潜伏在他身边实际为谁办事,若趁此机会半推半就让阿莱夫孤立无援,雍州军灭了他,就是大公一件,回去后卓力格图一定会大力封赏他,任阿莱夫再聪慧他也不会想到,当初他让自己佯装投诚卓力格图,自己真的叛变了,那也怪他自己,谁都知道跟着聪慧睿智的左贤王比莽撞愚钝的右贤王好,偏偏最后上位的竟然是右贤王,没抓住从龙之功,做个弃暗投明的功臣也好。

      徐苓见敌人很快溃散便心有疑惑,能想出诱敌战术的人,明明把他们引到有利的地势,带兵不可能如此死板不懂变通,溃逃定是佯装或是别有所图,想到空无防守的雍州,他决定还是先行回雍州一趟,此行与沧州夹击的行动不如想象中顺利,他得先确保雍州安全,宁愿耽搁几天再与蓝静那边汇合。

      谁知竟在路上撞见偷袭的敌军,当下敌人见面分外眼红,以多胜少,若还拿不下这一万人,他该解甲归田了。

      一人一骑奔腾穿过一线天,仿佛受之撼动,两壁掉落碎石跌随在马蹄后,疲软的马蹄一歪,整匹马摔落下来,马身冒血,再也起不来,滚落的人撞在石块上,仿佛已死,不多会儿,一股力量竟支撑着他手指颤动,仅剩最后一口气的他竟还想爬起来,十个送信军,只有他跑对了路,他是唯一一个希望,他不能死在这里,就快到了,副城主和五百个兄弟等着他,他不能……

      一只手探了出来抓住了他,他眼中一丝希冀涣散又聚合,他想摸出胸口之物,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对方半抱起他,认出对方身份,“天!是雍州弟兄!”另外几人围上来,一人看出他的意图,从他胸口摸出一块布帛,他气若游丝吐着,“救……救……”,是救我,还是救谁,不得而知。

      布帛打开,是血书的四个大字,【密林五万】。

      蓝静看后许久,递给黄将军的等人看,其他人看了皆惊。

      “这意思是谟羯还有五万伏兵在一线天外的密林?”

      “不是说没有伏兵吗?”

      “五万这么多,谟羯大半的兵力都出了,是要彻底打进来。”

      “我们只有两万。”

      “本来有六万……”

      “雍州不是还有两万吗。”

      “赶得上也打不过啊……”

      所有人都看向蓝静,因韩绪失踪,蓝静留了心眼,派了几个人去一线天守着,这才能及时送到这份情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蓝静看向送信来的人,那人眼红透低着头,她道:“只有一个人送信?他人呢?”

      “跑死了。”强忍哭腔。

      “五百人,只回来一个,剩的人呢,五百人去对抗五万人?蠢货。”还不如真做个逃兵。可不是这样,那五万人早打进来了。

      众人沉默。

      黄将军道:“蓝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敌人远优势于我们,五万大军再打进来,反夹击,我们必死无疑,想活下来,只能往京都退,汇合京都大军,但沿路城池必沦陷。”

      黄将军脸沉下来,“我不做逃兵。”

      “……是啊,我们一生戎马沧州,不可弃城而逃!”

      众将军皆不满蓝静所言,果然雍州速战不过是她侥幸,“我就说一个女人会带兵个屁。”旁人杵了他一下,那人还不服气,哼了一声走到一边。

      “好,既然大家都抱着必死之心,那就给我守住沧州,想凭我们这四万军和雍冀不足三万的军马抵抗敌军至少九万大军的包剿是不可能的。”蓝静道:“再行西下与雍州军包剿摩羯军的战略,是行不通了,想办法联络雍州,各守城池,以逸待劳,就算拼杀到最后一人,也要死守。另外,我要一万兵马。”

      “做何?”

      “我要带一万兵马进攻摩羯王庭。”

      黄将军道:“就算摩羯这次出兵大半,空防不少,一万兵也打不了摩羯王庭,而且我们也不知摩羯王庭在哪里。”

      “五百人能对五万人,我有一万人为何不能打,我知道摩羯王庭在哪里。”

      众人沉默,方才出言羞辱蓝静的将领有些难堪不自在,任谁也想不到蓝静会有这个想法。

      “待我走后,堵死一线天路口,能多抵挡一时是一时。”

      摩羯军进不来一线天,蓝静带出的一万兵也回不来,这是抱着必死之心。

      “怎么,你们怕?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诸位英雄可不能做狗熊罢。”说着笑容肆意,很是欠揍。

      蓝静亲点一万兵马,老路带了一队人送行,来到一线天,走在前头的蓝静突然停在路口,伫马一旁,看着一万兵龙游前行,突然她斥马冲向人群,吓得几人散开,露出其中明显矮小他人许多的小东西,一马鞭抽在那小孩背上,小孩痛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叫不敢抬头,等了好大会儿没听见蓝静说什么,弱弱抬起头,只有冰冷的脸色,他泄气地低头,‘我’了半天却憋不出一个解释的字。

      蓝静瞪着停下脚步的众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去!”罢了骑马离开,洪生愣了愣,被老雷推了一把,“愣着作甚,还不跟上。”

      队伍再次接上,直到最后一个人通过,老路等人拖来大块石头和树干,又在障碍物后头挖了一条深沟,堵死一万人的归家之路。

      安振玄用日行千里符赶到沧州时,险些被警惕伏击的沧州军围杀,他高举蓝静的身份令牌高喊是雍州来的,这才被绑着带到黄将军面前,他给的身份牌还是蓝静做司谏时的牌子,若不是段仲鲲正好在,他怕是被叉出去。

      安振玄一见段仲鲲在,‘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怎么在这?”段仲鲲淡然道:“这人我不认识。”矛尖就要刺下,安振玄忙道:“诶诶诶,段老爷,没有你这样的,我可是蓝将军的夫君,小心我家娘子找你算账。”在场的将军们顿时被吸引过来,大家有意无意打量着他,心中想的是,蓝将军果然是好颜色,先头没和璎世子撕破脸时,所有人中就只对璎世子和颜悦色,只是除此皮囊之外,这小子何德何能让蓝将军看中。

      “玷污将军清誉,够你死一万次。”

      此等酸言酸语,咱家娘子又随便散发魅力笼络人心了,等看见她,他得好好教训她,重振夫纲!

      黄将军看向段仲鲲,对方一副无奈地点点头,这才放了人。安振玄打量了下,朝黄将军抱拳,“鄙姓安,想必这位就是黄将军吧,我家娘子几次通信都有提到将军,黄将军果然稳重威严。”

      “军营重地,什么娘子不娘子的,该尊称蓝将军。”

      安振玄摸摸鼻子,心中想的却是,就叫我家娘子,嘿,气死你。

      黄将军道:“不知安公子来军营所为何事?”安振玄道:“我家娘,咳,蓝将军呢?我有重要军情要报。”

      众人沉默,最终还是段仲鲲将蓝静独自出兵的事告诉他,本以为他会担忧不已,谁知他只是点点头,段仲鲲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她就带了一万人去摩羯王庭,你就不怕……”安振玄道:“她运气好着呢,做事虽喜欢行险招,但心有沟壑,最多吃点苦头,我若担心就不让她做这做那,早在雍州我就不让她来了,在家相夫教子不好?”众人这才看出此子不同,细想下,兴许这样的人正合适蓝静。

      “再说了,我一会儿就去找她,我会看着她的。”

      脸皮厚也同蓝静不相上下。

      “说回正事,阿莱夫那边我已经打探好了,他现在还有五万的兵,其中攻打冀州和雍州援兵的那小三万人与西城墙险地过来的两万兵已经汇合了,折损几千人,剩余四万多的兵又走回西城墙险地了,看样子想要绕回去,阿莱夫那一万被雍州回防的两万兵堵了,可惜最后还是让他带了几千人逃了,我来时,他们都走了回西城墙险地,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折返,雍冀州两军已经各自回防,正好蓝将军让我们各自守城,如今看来不差,无论阿莱夫折不折返,都能抵挡一段时间,一线天那里你们不是堵了吗,我去给你们巩固一下,算下来,几场战役,敌军折损的人比我多得多,挺划算的。”这些都是他用一日千里符过来时看到的,一日千里符行动如风,没人看得见他。

      罢了也不管众人反应,抱拳告退,待黄将军反应,忙让人追出去,奇怪的是,前后不过几错步,“人已经不见了?”问守帐的士兵也没人看见,“好像有一阵风。”

      黄将军不禁问道:“这安公子一直都这么古怪?”回头看段仲鲲一脸是水头发也湿了,竟不知何时被人泼了一杯茶,他脸色发青咬着牙说,“是啊,一直都这么爱呷醋。”

      一阵疾风吹过一线天,拂过路口,风过无痕,突然,两边山壁一丝裂痕蔓延,如爬行的蜈蚣留下蜿蜒痕迹,从头到尾,最后不堪负重断裂坠落,大块山石砸落下来,轰隆作响后,将路口堵死了,与之对比,底下压着的树干石块略显儿戏。

      奉命守路口的老路等人从旁走出,看着如堆山的石块,愣了许久,老路叉腰大笑,“天助我也!哈哈哈!”

      疾风越过一线天突然停下,风现形,露出安振玄被吹得凌乱而变得有些傻气的头,他定了一会儿,拿出罗盘,“怎么走来着?”脚步不停跟着罗盘指针继续向前,广阔无垠的草原只有一个小人一点点前行,他摸了摸不堪负重的胸口,吃下一颗丹药压住上涌的血气。“一天用两次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早知道带匹马。”

      “好饿,忘记吃东西了。”

      他的确有些急了。

      地平线淹没之处,一大群军马鱼贯前行,甲胄摆动碰接之声,沉闷沉重,为首人挥手,军队停下,原地休整,吃起干粮,为了疾行,他们每人只带了三天干粮,不知行军多久,谁也不敢多吃,更妄论那数百个西部残兵了。

      一只穿云箭破空而来,洞穿天上的鸟,一人捡起食材,“今天就这些,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还是副城主射术高超,这么远都能射中。”一行十一人,褪去死亡的阴霾,在广袤的草原间,他们就是一支配合无间的狼群,远去人烟纷争,似乎让他们有了难得的平静,尽管他们是要赴死。

      一片草原上,前后三组人,带着各自的目的,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韩绪等人洗劫了三个帐篷才凑够十一个人的衣服,换上谟羯人的衣服后,几人才没这么显眼,此时他们已经进入谟羯地界,只是谟羯人是游牧散居,王庭所在还不知在何处,几人方出来,就被牧羊归来的主家发现,对方一行有十数人,应当是一起放牧,老远回来,一眼便瞧见从自己营帐出来的陌生人,大声呵斥,十数人仅留下两人,带着五六条狼狗策马冲过来,他们连忙上马,狼狗凶狠,比主人家马跑得快,韩绪等人方翻身上马,还没起速,狼狗已经跑进一半,不过瞬时就被狼狗围攻。战马威猛,但也顾忌狼狗,在狼狗配合无间之下,难以突围,韩绪刺死两条狼狗,方才找到突围的时机,但十几个谟羯人已策马追上,纷纷甩绳圈套人。两相对峙见,一阵疾风袭来忽然停下,竟凭空显露出一个人,对方认出韩绪,“韩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那人还没打完招呼,一个绳圈飘然从头上降落,落在身上,他低头看去,“这是什么?”绳圈瞬时收紧,一股猛力向后一拽,他被拽倒在地向后拖行,留下一声惨叫,“我草!”“蠢货。”韩绪策马回身去救他,却见一声火光爆破声,绳子不知被何处来的火烧断,拖势停了下来,正好韩绪赶上,一把拉起地上的人到身后。身后之人还在哀鸣,“我的背好痛!衣服该不会磨烂了吧,还是静儿给我买的!”韩绪:“闭嘴!”一行人逃离围堵后在一条河流前停下,河对岸有三两个妇人在洗衣,好在几人虽古怪,但穿着谟羯人的衣服,韩绪甚至能用生疏的谟羯话回应对方几句问话。“谟羯王庭最近换场了,不知去了何处。”韩绪说完,几人有些泄气,安振玄在洗完脸过来,手里竟捧了一小包肉干,“对面的姐姐给我的,那些姐姐真好,虽然我们彼此都听不懂对方说话,但她们很友善。”几人欲言又止,分明瞧见几个妇人对他掐脸揉胳膊的,被人占便宜还不知道。

      安振玄将肉干分食给他们,“怎么了?一个个垂头丧气,是了,怎么不见静儿?你们兵分两路了?”韩绪只当他不知详情,但也不瞒他,便说了在密林的事,虽三言两语,安振玄还是听出其中惊险,不禁目瞪口呆,此副模样竟稍稍安抚几人澎湃的心绪。韩绪道:“我们也尽己所能,去谟羯王庭也只是想做最后拼死一搏,怎么样也比因疏忽送错情报成为千古罪人好。”

      安振玄见几人竟面有愧色,只觉难以置信,“你们竟是这样想,怎么是千古罪人呢,战场上瞬息变化本就平常,谁又能猜到谟羯人在那么隐秘的地方藏了五万兵,你们还能以五百人拼杀五万人,就杀剩你们几个……”他避过沉重话题,“再且,你们派去送信的人不是已经送到了吗?沧州那边已经改变战术……”韩绪等人惊喜若狂,“送到了?信送到了?”安振玄点点头,“应当是送到了,沧州已知晓还有五万敌军,现在以各自守城为主,就静儿带了一万兵马去。”

      “去哪里?”

      “去谟羯王庭啊,正好与你们想到一处了,我便是追她而来,不曾想先遇见你们。”也是奇怪,按理说,以他们的脚程,要么是韩绪与蓝静撞上,要么是他与蓝静撞上,怎么是他们先撞上。

      茫茫草原上,大群兵马缓步而来,因人数庞大,附近生灵皆避,军中看守俘虏军汉缀在队伍末尾,这些雍州军爷最是痛恨谟羯人,若不是蓝静下令俘虏,恨不得整死这些人,是以躲在后头以整蛊俘虏为了,都头营头见了没阻止,甚至不少人以此为行军途中的苦中作乐。

      一军爷骑马拖行身后的俘虏,速度时快时慢,人跟不上就抽鞭子将人抽到爬起来为止,俘虏都是残兵,不过小小折腾已奄奄一息,有兵头发善心走来,“走不动是渴了吧,爷给你止止渴。”说罢脱了裤子往俘虏头上尿,黄色的液体在虚弱惨白的脸上渐出水花,流入绝望的五官。其他人见状皆大笑,其余俘虏兔死狐悲,或破口大骂,或悲切呜咽,引来无数鞭子和辱骂。

      众人正玩的欢乐之际,一把银枪飞来,插中被羞辱的俘虏胸口,当场毙命。

      “谁!谁这么大胆!”玩的欢乐的几个兵皆大惊,上头没有指令杀俘,他们不敢让人死在自己手里。抬眼望去,竟是骑着乌亮高大骏马的女将军,她驱马踱步靠近,抽出银枪。

      “将,将军……”

      “要么,就把人杀了,羞辱玩弄,与谟羯人何异?”蓝静方要离去,却听一个小兵不服气道:“他们都是入侵我们的敌人,为何不能玩弄,没一刀杀了他们就不错了,您知不知道多少轩辕人死在他们手上,我妹子就是给谟羯狗羞辱死的!”

      蓝静回身,“我拦着你们杀谟羯人了?军队不是你们借着报私仇的地方,要报仇就自己去,谁杀的你妹子就杀谁,既入我军队,一切听我号令。”小兵低声道:“妇人之仁。”蓝静回身赏了他一顿鞭子,“辱骂上级,行军中出言不逊扰乱军心,元喜,罚他二十鞭,拖行三日,禁食。”

      副将元喜领命,当即命人抓住小兵,当着众人的面,抽打二十鞭,在一声声鞭入皮肉的血破声中,蓝静对着众人道:“在到达之前,少一个俘虏,唯你们试问,元喜,看好了,否则他就是你的下场,你们可以继续以羞辱俘虏为乐,你们羞辱一个,我就杀一个,死了人全算你们头上。”

      一顿震慑,军中无人再敢质疑蓝静,军队再次顺利启程,直到走到草地渐渐稀疏之地,蓝静提了几个俘虏问话。

      “认得这里吗?”

      几个俘虏谁也不说话,元喜让人抽了几鞭子,几人死咬着声也不哼,蓝静抬头示意,人群中又带出一个俘虏,是一个明显比其他人瘦小多的小俘虏,脸上稚气未脱。

      小孩手断了,随便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他也是被丢下的残兵之一,一士兵拉出他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蓝静道:“你们若还不说,我就把他另一只手也折断。”几个俘虏满脸不忍和愤恨,却仍死咬着不开口。

      抓住小孩的手逐渐用力,恐惧从脚底升上来头顶,小孩惨叫哭喊,“不要!阿爸,阿妈,救我,救救我!”

      一俘虏终究忍不住大声求饶,“将军大人,求您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另一俘虏铁青着脸,却反呵斥他,“什么孩子!上了战场就是兵!你听着,死就死,天爷看着,死后你的灵魂会被天爷收纳,为国战死,你就是家里的大英雄!不许哭,不许喊!”

      小孩彻底绝望,哭得更大声,那不忍的俘虏终究道:“我说,我说,您放过他!”执拗的俘虏扑上来揍他,“闭嘴,你这个懦夫!不许说!”旁边士兵拉开他们,将暴起的俘虏捆起来,堵上嘴,死死压在一边。小孩也被放过了,蓝静走到那俘虏身前,“认得这里吗?你们西部还有多远?”

      在安振玄的罗盘下,韩绪等人很顺利地来到谟羯王庭,草原平地上,离着老远也能一眼看穿事物,几人不敢靠太近,谟羯王庭占据草场中央,中央一顶顶相隔较近的王帐,住着谟羯王族,再外一圈,是重臣重将的营帐,摩羯军队再最外一圈,如今大半的军队都派去轩辕,王庭四周还是有至少三万兵,想要穿过重重包围进到王庭,凭他们几人是不可能的。

      韩绪对安振玄道:“你能不能穿进去,把谟羯王带出来。”安振玄死命摇头,韩绪皱眉,“你不是有什么符,可以凭空出现吗?”安振玄道:“日行千里符一天只能用一张,一旦停下就消耗掉了,我就算能进去,凭我的能力也没办法将谟羯王不动声色带出来,而且我就剩一张在身,没有用。”

      “啧。”

      “韩大哥,我看我们还是等静儿来吧,就我们几个做不了什么。”

      韩绪盯着前方许久,悠悠道:“我记得这里……我记得这里!”他不自觉猛地站起身来,安振玄忙把他拉下来,“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韩绪定了定神,是五岁前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忘了,没想到来到这里又记起了。转念一想,他又记起一些事来,“你身上可有什么药能让马发疯吗?”

      巡逻的士兵突然看见远处跑来几匹马,立刻招呼警戒。

      “是战马?看着像我们的马?几时跑出去的,快抓回来!”

      几个士兵骑上马,带套绳过去,绳圈甩动,套中奔跑的军马,后面的人跟上接应,谁知抖生变故,被绳圈套中的马突然应激,发疯似地甩动奔跑,用力拽就绳子一头的士兵拽下来,对方慌忙松手,马匹惊乱,马蹄践踏,险些将他踩死,又上来几人一同控制才制止住疯马,谁知马身上一阵幽香拂过,那几人竟同时晕厥倒地,后面跟上的人忙停下。

      “怎么回事?那几个人怎么倒了?马身上有什么?”

      “这马疯了吧。”

      “天啊,该不会是疯马病!”

      “快,快通知可汗,将那疯马射死,别让它靠近王庭!”

      安振玄老远看到那些谟羯兵慌乱起来,很是惊奇,“还真有效?我不过下了点让马精神敏感的药和迷魂药,怎么那些人都没看怎么回事就慌起来了?”韩绪道:“十几年前,这里发生过马瘟,传染得很快,大批战马死去。王庭在此扎营,见到不寻常的马,很容易联想到十几年前的马瘟。”

      “混乱制造了,想办法潜进去,烧了他们营帐。”

      安振玄道:“这么大一片,烧起来就停不下,里面还有不少无辜妇孺呢。”韩绪不满他的妇人之仁,“你还有别的法子?除了等蓝静来,你还什么?”

      “我会……下点雨……”

      “……”

      突然一场暴雨降下,营帐外的人忙收拾入帐,突然有人看见,夹杂雨幕而来,乌压压一片人从原处浮现。

      “那是什么?人?”

      “这么多人?是,是军队!”

      “不是谟羯人,是,是轩辕人!”

      “轩辕军队打进来了!”

      整个西部的人都抄起家伙,西部两万兵马已经全部出去了,剩下的只有西部妇孺和西部王的数千亲卫兵,得到消息的西部王带着仅剩的亲卫兵抵挡在前,敌军稳步前来,整齐的踏步声,甲胄交错声,竟盖过漫天瀑雨声,尖刃被雨水洗得发亮,阵阵威吓,震天动地,直到双方对阵而列。

      从中出来一个身骑乌驹之人,她背负银枪,身皮盔甲,瀑雨之下,看不清面容,她把手一挥,阵队中竟推出一批俘虏,每个俘虏身后是一个士兵,他们将俘虏压跪在地上,每人一把刀,刀口对着俘虏脖子。

      西部人认出这数百个俘虏竟全都是西部兵,被激起情绪的人挥舞着武器吼叫想冲上来,被左右的人拦住。

      西部王走了出来,他是个个子不太高大的中年男人,一身腱子肉,满脸胡络,头上是熊皮胡毛帽,帽子上镶嵌各色玛瑙宝石和一支长长的翎羽,“轩辕人,你们想怎么样!”

      可是对方没人做声,偏偏西部没人会说轩辕话,眼看亲友在对方手上,就连被护在身后的妇孺也愤恨不已。

      “王,别跟他们废话,捉了我们的亲人,让我们上去和他们拼了!”

      西部王也是气性大的,“轩辕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就凭你们这些人,打不过我们西部儿郎!”

      雨势渐收,天光渐亮,蓝静抹了一把脸,示意手下放了那个指路的西部兵。谁知那西部兵羞愧难当,竟不肯起身,任身后士兵怎么抽鞭子也不动,对面看的更是气愤。蓝静不耐烦啧了一声,让人放了那西部小孩,小孩顾不上别的,一得自由就冲向对面,直到对面接了个满怀,任谁也想不通,轩辕人气势哄哄的带兵来,竟什么话也没说就放了一个俘虏回来。

      “西部王,我们做个交易。”

      “要么,我将这些俘虏全杀了,我踏平你们西部,要么我帮你们攻打谟羯王庭,助你登上谟羯王位。”

      ===小剧场

      在人群中看着蓝静用小孩审讯俘虏,洪生害怕得缩了缩身子,兔死狐悲,在战场上没有老□□女之分,只有战胜者和战败者,若有一日,他会不会也如这小孩一样被敌军俘虏,被威胁审讯。

      如果那几个俘虏没有说出来,蓝静是否真的会让人折断小孩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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