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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以少胜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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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嘁!”
“你惹风寒了?”
安振玄摸摸鼻子,“没事,许是风入了鼻子。你也不必常来,我说了不过是普通的草,我种着玩,你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别弄脏了衣服。”他松松土后小铲子拍了拍,水雾搭把手浇水,“我左右无事,我看你很紧张这草啊,只要有人珍惜,再贱的草也是珍宝,本就是我的错,好在你不怪我,这草也没死。这是什么草,我从未见过。”安振玄:“女侠爱恨分明,果敢利落,刀兄有你这个师姐真是他的福气。这是变异后的斩龙草,聚灵的。”水雾:“有何用?”安振玄:“救我娘子的命。”水雾傻了眼,安振玄哈哈大笑,“逗你呢,就是普通补药,你若想吃,我给你也做点。”水雾连连摇摇头,“你有娘子?她在家?怎么不见你带她出来?是身体不好吗?”安振玄有些奇怪水雾对自己的事这般上心,哪知道这丫头最近极力想尽快与李刀结束关系,正给自己物色男人,很不巧,他便是她看上的第一人。
“我娘子是这的城主,最近她去外头打仗去了。”水雾:“是她!”安振玄:“你知道她?”水雾连连点头,“李刀说过,她是他的恩人,我们回来也有想报恩的念头。”安振玄没想到李刀会因为蓝静杀了阿都沁夫而视她为恩人。
“你们蹲这做什么?”是张蒨,水雾:“张蒨,我帮安振玄种草呢,你怎么来了?今日文奇不在啊。”张蒨摸摸脸,“我来找你不行,你可想来我们赑屃堂耍?”安振玄听出苗头:“你想哄人加入你赑屃堂?小妮子看人眼光挺准啊。”水雾摇摇头:“我不想加入门派,我阿爷虽死了,但无盐老人的孙女怎可加入他人门派。”张蒨:“那好吧,去玩玩也无妨,我堂主听说有你和独臂修罗这样的高手早想拜访了,特命我下帖子来请。”水雾:“今日不行,李刀去找文奇了,等他回来我同他一起去。”
“不想加入门派,可有兴趣参军?”二人看向他,张蒨道:“女子也能参军?”他道:“女子能当城主,能当将军,自然也能参军,至少在雍州城可行。静儿离开前就嘱咐文奇办这事了,估摸快提上日程,女子军功同等男子,若有水雾妹子和张蒨妹子这样的高手为将,定能吸引更多的女子参军。”张蒨很是心动,她以为她最多能在赑屃堂混个香主的名头,没想到有一日也能像哥哥一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水雾:“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安振玄:“人各有志,总该找些事做,你如今在善堂住下,那就帮农娘带带孩子,或闲事来蓝府玩也行。”水雾:“我想成亲。我本意选中你,可惜你已经有娘子了。”出乎二人意料,张蒨哈哈大笑:“安小爷真受欢迎啊,前儿雅儿还同我说,认识的男人中就属你还好些,她私下还同姐妹们商讨过攒了钱赎身跟你呢,可惜啊,没人敢跟城主抢人。”安振玄眼珠子一转又调侃道:“找文奇啊,他近来一直托媒婆相看呢。”谁知水雾听了竟点点头,起身道,“这也是个好的,我去问问。”留下二人愣了好大会,张蒨一脚踩在安振玄脚上转身离去,“都怪你!”他痛喊着,“怪我嘴贱,张蒨妹子!别跑啊!”
如潮水的敌人翻过一座座山头,终于来到西城墙外,哈土金指派人去打听消息,又殷勤地伺候阿莱夫喝水,“王爷,我们是打冀州还是雍州?”阿莱夫:“冀州,绕过雍州,打完冀州打沧州。”哈土金:“又回去?不打雍州了吗?”阿莱夫:“这两年你的人手都插不进去,如今的雍州非昔日可比,打了也费力不讨好。把冀州、沧州拿下,雍州就是孤城。”哈土金面有愧色,原以为那场战役不过是轩辕侥幸而胜,对手还是莽撞的卓力格图,谁知自此后雍州就完全把握在蓝静手上,滴水不漏,他安排的探子被缴得一干二净,甚至在邻城冀州他也得小心翼翼,特别是如今雍州城副城主还曾是他随意安插的探子,韩绪熟识他们的套路,多少人手折在其中。
大军没有立刻行进,原地在西城墙附近扎营,阿莱夫先派一队人去销毁附近的瞭望台,第二日,派遣一万大军先行进攻冀州,如今他手上还有两万兵马未到,集结大军还要至少两天,不过手上四万军马也够拿下冀州,但他不打算攻下后守城,他只需要把冀州打得无还手之力,才能全力拿下沧州,沧州一破,早以备好的六万大军就能直接通过一线天汇集,十万大军直攻中原腹地,一举拿下轩辕,有了轩辕,卓力格图这个莽夫拿什么和他争位。
这六万大军是他能私调的所有兵力,此次孤注一掷,成败就此一举。
突然,哈土金掀开帐帘,阿莱夫沉下脸,还未呵斥,哈土金惊慌失措大喊着,“王爷,狼烟!”阿莱夫道:“不是已提前销毁了?”哈土金道:“不是冀州,是雍州那边狼烟升起!”
阿莱夫猛然站起身,“这里距雍州甚远,如何走漏风声的。”阿莱夫很快思索到佯攻沧州的计谋败露了,对方还猜到他会绕道西城墙,想要从沧州雍州两方夹击围剿他。
他想通后竟笑了,“你之前说这次在沧州领兵的是个女将军,是宝莱娜吧。”哈土金道:“不能吧,一年前她就该死了。大祭司的毒连先可汗,连他也熬不住,难不成她得了什么灵丹妙药。”阿莱夫道:“雍州城不是来了个圣女,兴许真让她活下来。”哈土金不太在意这个女奴能不能活下来,只担心活着的她如两年前那样搅弄风云,“王爷,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若雍州那边现在才出兵,我们现在派兵还来得及。”
阿莱夫看着地图,雍州,西城墙,冀州,沧州,一线天,玉兰关,指头一下一下点过去,“撤兵。”
“什么?”
“一万兵撤到西城墙后,前往冀州的一万兵佯攻,待雍州援兵一到,再分出一万兵两头夹击,尽量把雍州援兵引到西城墙,以城墙为据,能杀多少杀多少,熬到剩下的两万兵马一到,片甲不留。”
哈土金感慨王爷的运筹帷幄,心中算了下,“还有一万兵呢?”
“绕道雍州,烧了她大本营。”
“派捷报,让草原上六万大军直攻一线天,她想两头包剿,我断她一头一尾,看谁比谁快。”
冀州城内,酒楼中,徐阳被三五好友邀约,今日是他休沐,难得轻松,便抱着不醉不归的念头,几个好友言语中都在奉承他,当初他叔叔徐苓‘私自出兵’,犯了重罪,他也因此被囚禁,罚了军棍,好险没死去半条命,谁知后来叔叔打了胜仗,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了雍州城城主,不仅保住了叔叔,还让叔叔成了雍州城将首,冀州将军忌惮叔叔,莫名其妙就放了自己,还给他升了官,两年下来,也凭着自己这点情分,雍冀两军互通有无,雍州副城主来冀州开分馆还是他帮忙张罗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他这两年过得飘飘然,像今日这种联络情谊的酒局已不是第一次了。
“徐兄,别的不提,我最佩服就是你瞧人的眼光,你再给我说说当初你如何在人群中一眼发现雍州城城主这个金子,听说她长得跟天仙似的。”
徐阳摆摆手,矜持地笑了笑,准备再次重述他讲过百遍的事。“就蓝城主那副模样,你很难不在人群中一眼见到,她……”徐阳忽然停顿,侧耳倾听,左右醉客催促,“她怎么样了?”
“嘘,你们听到没有。是,是号角!敌军侵入!”徐阳猛地冷汗直下,酒醒了。
“什么啊,哪有,徐兄你莫不是喝大了。”
他倏地站起身,无意掀翻酒桌和几个醉汉,直接往城外跑,跑得越近号角声越大,没听错,真的有敌人入侵,远远看见城门准备关上,守城的士兵正好认得他,“徐都头,你今日不是休沐吗?”徐阳道:“闲话少说,吹号角了,是谟羯打过来了?”士兵道:“是,将军命关城门,将军已经出兵了。”徐阳道:“升狼烟没。”士兵道:“升了,那边没动静,估计是前头瞭望台给打了,将军应该派人去雍州请援兵了。”说着话,徐阳出了城门,那士兵好言相劝,“都头你都休沐了,将军没点到你,何必……”徐阳回头瞪他,“少他妈胡说八道,国城有难,我能当逃兵?”
徐阳赶去军营,正好追上出兵的尾巴,他赶紧换上盔甲带上兵器骑上马追上队伍。他是带步兵的,队尾好些个步兵都认得他,纷纷跟他打招呼,越过一个又一个士兵,很快来到前头,冀州梁将军见到他,大感欣慰,“难得你休沐还追上来。”
“能跟梁将军出战是我一直所求,我总不能错过此次在将军面前展现的良机。”
梁将军大笑,“那就派你打头阵。”徐阳抱拳,“属下听令!”梁将军道:“斥候来报,谟羯就派了一万兵,一万对一万,我军吃不了亏,这地形也熟悉,此次是立功的好机会,好好表现,等回头我才好向你叔叔交代。”
“遵令,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
徐阳被派到前锋,同级的陈都头凑上来,“哄你几句就跑前锋来,休沐还赶过来,傻不傻。”徐阳白了他一眼,“我早烦了跟你同级了,等着吧,这次我要长你两级,让你小子以后见着我都得低头。”陈都头啐他一口,“就你那三两下功夫,当兵年头还没我做都头久,谟羯那帮人一个能顶三个,还巴巴上来送死。”徐阳正色道:“我早想打那些扑街,我阿爹当年就是死在他们手里,杀一个算报仇,杀两个算赚了,陈都头,你个老滑头上了战场可别腿软,老子可不扶软蛋。”
徐阳及时跑开,躲过陈都头的榔头。
不多时,两军对阵,一声令下,旌旗猎猎,战鼓阵阵,沙尘滚滚,白刃血光,不知是否徐阳的错觉,还是今日梁将军带兵有方,谟羯军很快被打退,梁将军下令停止追击,收拾战场,谁知还未修整多久,谟羯军竟再次返回,军队慌忙迎战,道很快,谟羯再次被击退,两次下来,冀州军士气大振,梁将军发令追击残兵。
徐阳觉得有些蹊跷,踱步来到梁将军身边,“将军,敌军溃败太快,恐有诈。”梁将军看了看他带着血迹的胸口,“割了几个耳朵。”徐阳低头看胸兜,愣愣回道:“三个。”梁将军道:“好,再割六个就能升一级,你表现勇猛,我破格给你升一级半,拿下十三个人头就给你长两级。”说罢高举大刀,“众将士,今日将所有敌军败将拿下,所有人皆升一级!”
一句话点燃所有将士,眼前敌军成了香馍馍,齐声吼叫冲杀追击,所有人杀红了眼。
谟羯军边战边退,冀州军被溜着走,不再像方才两战占到便宜,只听谟羯军战号声一变,军队变换阵型,方才疲散的谟羯军突然勇猛起来,直接冲散了冀州军,徐阳心中悬着的心落下了,这才是谟羯军真正的实力。
“阵型别乱,两冀收拢!骑兵突围!”
徐阳指挥步兵阵型,身先士卒,只进不退,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激战中,突然远处沙尘扬起,雍州军旗扬帆而来,雍州援军竟赶到了,按脚程,他们甚至比对战的冀州军还先知道敌人入侵的消息!
“是雍州援军!援军到了,弟兄们,反击!杀光谟羯人!”
“杀!杀!杀!”
谟羯军节节败退,落荒而逃。徐苓带着两万雍州军,自然不可能放过清剿谟羯军的机会,当即变换兵阵,以弓箭手射杀三轮,骑兵从两翼冲杀,全体围剿敌军。
此战术生效很快,谟羯军中无大将,应对死板,倏忽间,几乎半数人都被杀没,就在此时,不知从何而来又一万谟羯大军杀出,突破了雍冀二军围剿,剩余大军溃退。二军紧跟其后。
直至来到西城墙,众人未反应,城墙上突然冒出一排排弓箭手,哈土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隐蔽!盾牌手!遮掩!”徐苓下令,盾牌手举盾前进,但瞬息间发,仍有不少人倒在弓箭之下。
“二龙出水阵!”
军队一分为二,迅速结阵,从两旁冲击,既躲开中心箭阵密集区,又能从短城墙两边绕入墙后方杀敌,省去爬城墙的风险。
溃逃而来的谟羯军在城墙上弓箭手的掩护下反击,两军不断变换阵型激战不止,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或刀或枪或戟或矛,白进红出,鲜血染红这片土地。
另一头,阿莱夫亲自带着一万大军进攻无兵防守的雍州。完成两年前他本该完成的事。
如蓝静所料,璎世子果然趁机跑路了,黄将军带着兵马来,段仲鲲亲自接见他,二人不知在书房商议了什么,最后蓝静安心做回她的蓝将军,她带的那些兵也不再隐藏实力,整整五千人,气势恢宏比沧州这些歪瓜裂枣的兵好太多了,黄将军等人不禁感慨蓝静这个将门虎女练兵有素,比他们这些兵油子好太多了。
因黄将军囚禁了那些前来捉拿她的人,相当于无形中战队蓝静,与璎世子撕破了脸,璎世子弃沧州,相当于将沧州置于雍州当初的尴尬位置,有蓝静这个兵权大握之人在,段仲鲲这个沧州州府也无可奈何,最后沧州仍旧不费一兵一卒无形中被蓝静掌控。
按原计划,黄将军归来,他们就该启程去围堵攻打冀州的谟羯军,只是蓝静却奇怪少了一个人。
“韩绪呢?”
黄将军一愣,“自派他去探查谟羯军是否设伏后他就没回来,只派了人来送报,难道不是你离开前另与他嘱咐?”
蓝静也很是诧异,她的确嘱咐过韩绪一些话,但也是让他俘虏西部残兵时偷偷放一个人回去并诓骗他轩辕要拿西部俘虏与谟羯人做交易,让西部知道阿莱夫等谟羯人是如何利用西部,意图分化他们,按理说,他查探好消息后就该回来。
【逃兵】
二人一同想到这个词,但谁也不会戳破,黄将军道:“韩都尉是带着五百兵前去,人数众多,兴许在路上遇事耽搁了。”总不能五百零一人都是逃兵,蓝静也笑道:“是啊,指不定是迷路了。”随身带着通讯的鸽子,跟着鸽子跑也该能回来。
出乎所有人预料甚至是韩绪自己预料的是,他还真的是迷路了。
按计划他放了一个西部残兵后,带人探查摩羯是否设伏,在探查好后,他便送了信鸽给蓝静并派人先去一线天报信,他存了私心,若在沧州军中,他的位置纵使打了胜仗,论功行赏也拿不了多少好处,可带着这五百个雍州亲兵,兵行险招,若获奇功,他便能巩固他副城主的地位,在军中获得话语权。
他偷偷跟着被放走的西部残兵,跟踪到西部的位置,想办法打下西部,就算打不下,能震慑到摩羯也是好的。谁知拿残兵熟识地形,走的小路,他们又不敢跟近,一来二去竟跟丢了,众人也彻底迷路了,来到一处密林,经验丰富的军官们瞬间意识到密林深处藏着杀机。
很快探查的人回来了,他脸色惨白,神色慌张,颤抖着声音道:“里面,至少五万军马。没有扎营的痕迹。”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韩绪尤胜,此地地形复杂,但实际离一线天不过两天半的距离,而他已经传信回去没有设伏,一旦一线天撤兵,这五万多敌军就能穿过空无防守的一线天直攻沧州,届时,这五百人皆是轩辕罪人。
“副城主,怎么办。我现在就快马去报信。”
韩绪沉默许久,众人越发恐慌,“副城主!”韩绪闭眼掩盖情绪,再睁眼已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先不论我们已经迷失方向,就算找到路也赶不及,没有扎营便是时刻待命,随时都有可能进攻。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想到谟羯军藏在这里,但无论如何,我们都难逃追责,我自然是首当其冲。”连韩绪也毫无办法,众人绝望。“可我不甘心,死我也要多拉几个谟羯人垫背。既无生路,何不闹大点。”这还是从蓝静身上学的呢。
“是啊,死老子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老子辛辛苦苦来当兵,不能背一身骂名回去。”
“对!闹大他!”
“五百人对五万多人,是死,窝窝囊囊回去也是死,上了战场本就生死难料,能否青史留名,就看今日。”
五百人分散密林中,以一顶百自然不能正面抗击,利用密林设伏才能换取最大优势。
“关城门!关城门!谟羯人打进来了!快报文先生!”
恐慌如涌起的潮水随着谟羯一万铁蹄踏破雍州城门的那一刻蔓延到整座城。
所过之处都是鲜血混乱灰霾,哀鸿遍野,人间炼狱。被庇护两年的雍州终究是沦陷了。
士兵破开圣女殿大门,阿莱踏入大殿门内,殿顶高悬,正殿内是一尊三丈高的圣女像,像容精美悲悯,红纱披身,手捧神鸟,鲜花绕身,香果供奉。
“宝莱娜,是了,她中原名字是……蓝静?”至此,阿莱夫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子,她的化身石像高大恢弘,如大山伫立,从前只有一点点的小人儿已成长为不可忽视的存在,是了,他曾经也是这样在卓力格图面前成长的,怎么自己也犯了蠢货犯的错呢,这次他要彻底弄死她,不能给她翻身的机会。
谟羯兵踢开扉门,门内看似空无一人,他大刀乱刺,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刺了一遍,走到柴火旁,尖刀准备刺下,一条长鞭甩出卷走了他的刀,谟羯兵惊愕四下环顾,看到墙头上蹲了一女子,妖艳冷冶,还未回神,突然一声女子喊叫,从角落冲出一少妇举着菜刀砍过来,士兵惊险躲过,就想夺过女子的刀,长鞭袭来牵制住他的手,刀锋擦着他耳边而过,经验丰富的士兵再三要回手,长鞭好似长眼再三牵制他,好像就要把他这块肥肉送给女子砍一样,不过几下总算给女子捉住机会,一刀砍在脖子上,夹杂仇恨愤怒的刀入里三分,还想挣扎,已被乱刀砍死。
“老娘砍死你个混蛋,还把老娘菜给踩坏!好容易安生两年,真是受够了!我出去跟你们死过!”回神想抬头谢墙上相助的女侠,人已不见。
雍州城内的江湖义士,仅剩的兵役,龟缩在房舍内的普通人,无论男女,提着用的上的利器,团聚一起,与入侵的敌人厮杀一起,谁也不想看着生机勃勃的土地变得一片狼藉。
水雾跳跃的屋舍间,长鞭所出,将一个个作恶的谟羯兵掀翻在地,再被对抗的百姓反攻,可敌军人太多了,她救得了这个,拦不住下一个,有人放起了火,浓烟弥漫,炽热焚烧,乐土难在。
李刀好不容易找到她,助她救下几个百姓,他下刀快狠,那些士兵几乎都被一剑毙命。他拉住水雾,“你又不杀人,出来干嘛,蓝府有兵卫你先去那里。”水雾挣脱他的手,“你出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看他皱眉,水雾便猜到,“你去找过文奇了?他让你做什么。”李刀道:“擒贼先擒王,我看能不能找到这群走狗的头。”水雾道:“我同你一起去。”李刀道:“不行,姑奶奶我求你了,别脏了你的手。”水雾道:“你只会杀人,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擒?”要让对方退兵,生擒贼王才有用,又想到安振玄说的女子参军论,又道:“我有能力,男子能保家卫国,女子也行,杀敌卫国算什么脏手?”李刀心中顿感怪异,自从来到雍州,水雾越来越奇怪,从前那股悠然无谓的出世孤立渐渐消散,他后悔带水雾入世了,他越抓得紧水雾就越如沙砾从他手缝中泄走。
寂静的密林,只有风能吹响生命的动静,透过交错树叶,落下的斑驳光影突然晃动了几下,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渐起,一只灰兔耳朵颤动,后脚一蹬隐没林丛,一只脚踏在它离去的地方,一大群士兵践踏茂盛的草丛而来,突然几支箭咻地从丛中射出,洞穿几个士兵的脖子,惊动旁人。
“有埋伏!”
“在哪里!”
接连军队四周又有人中埋伏,毫无预兆毫无规律章法的未知,无言的恐慌蔓延其中,看不见的敌人最渗人,领将大声呵斥,“安定,密林就一点大,能藏多少人,我军六万人还能害怕这一点人,所有人,搜索林中敌人,掘地三尺!”
藏在树杈上的雍州士兵屏住呼吸,为掩藏他身上裹满泥土和树叶,脸上糊满泥土,尽管他一动不动,但脚下搜寻的谟羯军还是让他紧张不已,额上不禁冒着冷汗,他甚至不敢动手去擦,汗珠沿着额穴划过眼皮汇聚砸落在一谟羯兵的脚边,微如蝼蚁的动静没有引起对方注意,却如一击重鼓砸在他心口,见人渐渐离去,他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谁知不知谁抬头瞧见了他,“在树上!射下来,快射下来。”
“咻咻咻——”雍州士兵如刺猬扎满箭羽坠落下来。受之启发,四周的谟羯士兵接连在树上发现雍州士兵,有几个见躲不过,竟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乱刀砍杀,能带几个是几个,最终也被乱刀砍死。
一连杀下数十人,谟羯军将尸体拉到一起,谟羯将领看着作祟的蝼蚁很是不满,上前补了一刀将一看似未死透的人彻底刺死,怒斥四周士兵,“就这几十个人就让我们损失数百人,你们这群废物!搜干净没,搜干净了赶紧上路!”指着那些已死的谟羯士兵,“收拾一下,待我们打了胜仗回来,再给他们收尸,再不机灵些,到时要被收尸的就是你们!”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敌人已经清绞时,突然从空中飞出数十个火包砸在骑兵处,军马是受过训练,很少会因战火惊慌,但当一两匹马面对密集的火包,四面受敌的马不再受控制,惊慌失措要逃窜,骑兵拼命拉扯还是被扬下马身,受惊的两匹马还未惊扰马群,又一轮火包再次砸下落在马群中,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训练有素的马群惊慌起来,不少挣脱而出四下逃散,四周士兵忙抓捕受惊的马匹,众人这才发现此地竟不知何时给人铺了不少干草,逃窜的马带着火种四处点燃,瞬时火势蔓延,人群密集,躲避火焰的人互相推挤踩踏,自己人被自己人踩死在脚下。
将领离得稍远,大喊,“不要乱跑!灭火!别惊慌,火势不大,两边分散,控制马匹!”,可惊慌中的人如无头苍蝇,没人听从他的话,一匹马突然冲出来,它的尾巴竟然帮着一捆火包,受到火焰的威胁,马眼惊恐,竟无视前头刀枪的威胁,撞入人群,朝将领而来,将领惊道:“快拦住这匹马!”在众人被此马吸引时,一匹惊慌逃窜的马跑到这边,待临近的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马肚侧边竟藏了个人,他踩着马镫横悬在马侧,一手持枪将经过的人扫杀在地,几声惊呼,他猛地飞起,立在马鞍上,一个套绳甩套在将领头上,套中脖子,一拖,将领被摔趴在地上,顺着马奔跑之势被拖走,那人迅速坐下骑马冲出重围,长绳拖拽的是他们的将领,事发太突然,四周士兵反应过来忙上前扑救,谁知马上之人回手砍断绳子,扑救的士兵下意识停下追击解救将领。
“摩羯将领已死!全面扑杀!”那人高声大喊,竟还用摩羯话说了一遍,被强力拖拽的将领已经脸色发青,双目瞪兀,死僵了。
群龙无首之际,四面八方跳出好多人,乱刀厮杀,训练有素扑向逃散的马,夺过马缰,竟三两下控制住摩羯烈马。自从有了阿都沁夫的马场,蓝氏枪法两年的训练下,所有的雍州士兵都会训马,摩羯烈马尤胜,被绝望逼迫弟兄惨死渲染的仇恨下,剩余的三百雍州士兵化身修罗,以命相搏,骑马突围,由韩绪带领,驾马边厮杀边突围,摩羯小将指挥追击,又有不少没突围的雍州士兵一个个倒下,所有人都不敢回头,眼中只有前方发着光的林丛界限,只要跨出去,就能逃出生天。
“别让他们跑了,为将军报仇!”
疾风如刀刮磨着视线,树枝抽打在脸上身上,追杀的箭雨终结落后的人,韩绪脸寒如冰,血色染红眼瞳,一箭射中他后肩。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马蹄扬起,穿过一片光亮,剩余的一百多人接连穿出密林,一分为三,往草原奔命,身后大军还想追击,副将止停,出了密林,追击不是明智之选。他看着逃跑的中间那队,那个伏杀将领的人在其中。
“两百骑兵先行,追上中间那队,绞杀,另外两边,穷寇莫追,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杀进一线天,与左贤王汇合。清点伤亡,继续行军”心中却发愁,一个密林,数百敌人伏击,就让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连将领也毙命,怕是难逃左贤王追责,好在能想法子将罪责推到死去的将领身上。
谟羯骑兵追上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但一直死咬着韩绪等人,渐渐韩绪等人慢了下来,谟羯骑兵快马加鞭,能拿下杀死将领的歹徒,是大功一件,谁也不想错过。
突然,两边马蹄声起,竟然是兵分三路的另两路兵又绕道汇合上来,中间韩绪那队彻底停下,他们调转马头,一夹马肚,竟反朝他们追上来。
受方才伏杀的影响,平日凶猛无比的谟羯骑兵竟心底发怵,可两百人对不足一百人,对方又是疲兵,“怕什么!他们都穷途末路了,杀了他们,回去就能加官进爵!”
“杀——”
一枪洞穿最后一人,韩绪颤抖的双腿一软,单膝跪了下来,他强撑着站起来,拔出枪了,退了两步,一枪插在地里,才勉强站住,最后的一百人仅剩下十一人,所有人都满身血泥,喘剩最后一口气。
韩绪一步步走到一个死掉的谟羯骑兵旁,拽下他身上的水袋,喝了一口扔到身后,身后之人各分了一小口,清润的水浇灭浴火重生的茫然。
不知谁先跪了下来,一个接一个,所有人朝密林的方向跪了下来,众人朝那边磕了三个头,有人哭了,沉闷的哭声渲染四周,所有人都哭了,韩绪冷着脸闭眼掩盖不住滑落的泪珠。
“副城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复仇,去谟羯王庭复仇。”
“可,可我们只剩下十一个人,就凭我们?”
“是,就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