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火》月亮想摆烂

29、分手

　　不愧是竞赛培训，师资水平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至少在知识能力层面。一中附中十中铁一中，高中界的扛把子学校里数学界的顶尖教师几乎都来齐了，每个老师都有其各自专长的领域，虽然每个老师的教学风格略有不同，但是其精湛的数学技巧以及知识广度令人叹为观止。就连一开始被陈曦不满意在数学领域建树的田志伟，也在几何变换与论证展现出了超高的水平。

　　听了各位老师的介绍，以及一部分的能力展示，简直如沐春风，令人拍案叫绝。

　　而顾梓琛，虽然陈曦早就给对方按上了衣冠禽兽的形容词，但他数形结合的能力，以及对于创新函数的构造方法以及技巧，却不得不令人眼前一亮。

　　虽然知识枯燥乏味，但顾梓琛是真的帅气逼人，再加上他还很擅长举例说明，语言和肢体动作也都很生动形象，这无聊的课愣是上出了精彩绝伦的感觉。尤其是，顾梓琛还很会将繁杂的知识和思路梳理的仅仅有条，并且乐于剖析每一个知识点，并对其进行举一反三，巩固分析。

　　原本被摧残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已经半死不活的学生们，此时又振奋起来了。

　　只能说，讲台上的顾梓琛和陈曦在考场门口见到的那个危险系数十颗星的男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像一个人。陈曦甚至在怀疑，下午的人是和顾梓琛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

　　就在这时，陈曦稍微好像能理解一点，为什么李闯这么渴望做顾梓琛的学生了。

　　再看看叶谨铭，对方在顾梓琛上课时，完全的、一次头也没有抬过，虽然他手里的笔会随着顾梓琛所讲的内容不停记录，但他却始终不会分给讲台上那个老师一寸目光。

　　介绍课的最后是以后培训每天都课程安排。上午是几何、三角与向量，下午是函数、数列与不等式。

　　或许是因为在听介绍课的时候，学生们的热情在顾梓琛的课上是最为高涨的，所以把函数的课安排到了每天的最后一节。

　　晚上，陈曦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原本他那硕大的身躯尽凭借一个小小的面包就难以维持，现在又加上一晚上的头脑风暴，他的卡路里已经所剩无几。

　　坐在他们身边的张璐瑶问道：“怎么样，你们回寝不，一起走呢？”

　　陈曦转头，看了一眼张璐瑶，嘴巴虚弱地张开，“我们——等会——”他现在是一条濒死状态的鱼。

　　张璐瑶被陈曦面颊凹陷，眼窝深重，魂魄离体、半死不活的状态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刚从坟头爬出来？”

　　陈曦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他像没了脊椎的软骨动物，一下子瘫倒在他另一边坐着的叶谨铭身上，他语气幽怨，“饿的......”可惜声音太小，只有叶谨铭这个被突如其来的巨物迫害的受害者听清了。

　　张璐瑶拉了陈曦一把，想把对方从叶谨铭身上扯下来，“你悠着点，别把谨铭压坏了，你这么大个，他那么瘦。”

　　但怎奈张璐瑶拉了好几次，也没把这个比狗皮膏药还粘人的贴纸从叶谨铭身上撕下来，一来二回，她叹了口气。

　　叶谨铭：“班长，没事，他是饿的。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吃点东西也就回寝了。”

　　听了叶谨铭的安排，张璐瑶点了点头，毕竟她是班长，出门在外要照应着同班同学，再加上叶谨铭的话比陈曦的可靠的多，于是她便和李闯一起先走了。

　　又过了一会，叶谨铭把手里的那道题写完，放下手中的笔，问陈曦道：“走吗？”

　　陈曦两眼放光，心里谢天谢地小石头这道题终于写完了。因为他个人是一个不愿意被对方打搅做题思路的人，所以在叶谨铭这题没有完成之前，他不想打扰对方，只是一阵枕在对方的肩头，装睡。

　　“火锅去？？”陈曦的嘴和他的肚子一起问道。

　　“走吧。”

　　因为季安然的火锅店是新开的，还没有开始做宣传，而且又在小吃街的尽头，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来吃东西的人就更加寥寥无几。

　　楚皓轩和季安然坐在室外的一个小桌上正在等火锅滚开，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这时正巧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陈曦和叶谨铭。

　　楚皓轩道：“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晚一些，谨铭是不是又在任性，一定要把手边的题做完才走？”

　　叶谨铭抿了抿嘴，眼神飘忽，道：“是做完走的，那算不上任性。”

　　陈曦举手发言：“我作证，他没有！虽然期间我小睡了一觉......”

　　楚皓轩忍俊不禁。

　　季安然去冰柜里拿出来了一直冰冻着的气泡水，冰凉的饮料接触到夏季炎热的空气立刻升起一层厚重的水雾。

　　陈曦道了谢，毫不客气的灌了一大口，身上的热气消了一大半。

　　这时，红油火锅也滚起来了。要不是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现在饭桌上的四个人各个都爱吃辣的爱的上瘾。

　　随着红汤锅底的沸腾，上面漂浮的厚厚的一层色泽鲜艳的红油，卷着被切断剌开辟并且油炸烹饪过的小红椒，以及圆乎乎的灯笼椒，还有占据半边江河的小麻椒，鼓起一个圆滚的泡泡，随之破裂，刺激却十分诱人的麻辣香气便涌了上来。

　　季安然突然拿起筷子，道：“羊肉卷30秒就好了，先涮先吃！”他说着，就一筷子夹了两片羊肉下锅涮了起来。

　　陈曦紧随季安然步伐，但是他是筷功明显不及季安然，只是在夹冰冻羊肉时，掉了半小块，但这毫不影响他早已被美食冲昏的头脑，直接就是一个开涮。

　　叶谨铭和楚皓轩倒是没两个人那么疯狂，慢慢的开始往锅里面放菜。

　　楚皓轩夹了几片土豆放了进去，对叶谨铭道：“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知道你爱吃土豆，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再去给你们加。”

　　叶谨铭眼巴巴看着土豆下锅，心里充满愉悦，他最喜欢吃火锅里的软土豆了，有了这个其他的其实吃不吃都可以，“嗯，已经很全了。”

　　楚皓轩：“今天下午多亏了你们帮忙，所以一定不要和我们客气。”

　　已经吃了三筷子羊肉的季安然嘴巴终于从肉香和芝麻酱香中抽出身来，道：“是啊，我们还需要你们帮我们做做宣传呢，吃好才能有劲儿!”

　　陈曦一个劲的点头，“放心，不仅我们，三班同学都帮你们宣传！”

　　季安然惊道：“你们也是三班的？附中嘛？”

　　楚皓轩道：“他们是一中的。”

　　因为下午考试时陈曦和叶谨铭把校服换了，穿了便衣，所以季安然没认出来。季安然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落，而后又道：“还以为会是可爱的学弟们呢。”

　　叶谨铭垂眸，陈曦觉得他应该是不愿说起自己原本是附中学生的事情。

　　楚皓轩喝了一口手边的酒，笑着打趣道：“一中的就不能是可爱的学弟了？”

　　季安然眉眼笑弯了，或许是因为他是黄头发外加皮肤是小麦色的缘故，这样笑起来，多少有点像朵向阳而生的葵花，“能能，那时候我不就是被一中里可爱的你给带偏了。”他说着眉头还轻轻一挑，乍一看像是在给楚皓轩抛媚眼。

　　陈曦瞅了瞅楚皓轩，又看了看季安然，他总觉得这两位说话有点像电视剧里男女主在调情，但他最后还是把重点放在了——“楚哥，你也是一中的？”

　　楚皓轩点了点头，他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出口，就被季安然接了过去，“那时候你们楚哥可也算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呢——虽然和我比还差点。”

　　陈曦被火锅辣嘴里直抽凉气，他喝了一口冰汽水，嘴里的麻感更甚，他被刺激的两眼红彤彤的，却仍然好奇的抛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楚皓轩和季安然相视，似是都回忆到了什么。

　　季安然：“皓轩成绩好，他可是我们那一届神的存在。但是我嘛，哎皓轩，在认识我之前，你听过我的大名吗？”

　　楚皓轩眉头皱了皱，面漏嫌弃，“你那时‘美名远扬’，想不知道都难吧。”

　　季安然把塑料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那可不。美名远扬的帅哥，不辞万里来和你交朋友，感动不？”

　　楚皓轩故作思考，“感动倒是没有，挺害怕。”

　　和楚皓轩截然相反，季安然那会儿是个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还是经常出入酒吧游戏厅的那种，凭借着自己长得俊俏的小脸蛋，得到了情场老手、男女通吃的名头，再加上他成绩一直处于中上游水平，课上也不捣乱，在学校里面也不违反校规校级，除了每天身边都会变换各式各样的男女朋友外，真的是一点让老师请家长的可乘之机都没有。

　　但其实，最一开始季安然接触楚皓轩的目的并不单纯，反正绝对不是那种我要开始好好学习，找一个学霸朋友一起学习的那种。

　　要是能把这个市第一名当成男朋友处两天，而当对方痴迷自己时，在编一些不着边际的谎言，突然离开对方，只留给对方无限遐想，这岂不美哉？

　　当时季安然是抱着这个渣男心态想的。

　　只不过故事的发展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因为楚皓轩并不是那种只会学习的纯情男高，相反，对方在交往拉扯方面的经验不比季安然差一点。

　　人家好孩子、爱学习的学生，第一次背着家长偷摸去酒吧，面对花红柳绿、酒池肉林，多少都会有些扭捏，或是对于未知的畏惧，总之害羞总是会有的，反正肯定不会如鱼得水。

　　而相反，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却是季安然的主场，他没少在这种地方一举拿下乖乖女或乖乖男。

　　但，这楚皓轩却和他季安然见过的所有好孩子都不一样。面对灯红酒绿不仅一点不带怵的，而且面对季安然没羞没臊的话也能应对自如，反而把季安然这个想搞事的最后搞得满脸通红，最后还因为酒桌上游戏输了不得不喝酒。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最后季安然就落马了。

　　季安然挑眉：“害怕，我可真没看出来。”

　　楚皓轩耸了耸肩，“你那时上赶着来找我，明明是附中的学生，却天天恨不得住在一中校园里，我也不能为了躲你连厕所也不上吧。”

　　陈曦觉得他们关系真好，他们一定志趣相投，像伯牙与钟子期，也一定性格相照，就像刘关张。

　　他脑海里浮想联翩，扭头看了一眼叶谨铭，对方正在涮菜，对于他们的故事并没有做出十分惊讶或是开心的表情，想来可能是叶谨铭早就听楚皓轩讲过了吧。

　　陈曦问道：“那你们最后考上一所大学了吗？”

　　季安然看着火锅里因汤水沸腾而上下漂浮的菜，陈曦看不出对方神情中的喜怒，只是能看到一丝惆怅，他叹然道：“目标不一样，吵了一架，各奔东西了呗。”

　　楚皓轩看着季安然，眼底被红油锅底染出红色，看不清他眸子下隐藏的情绪，“那个人是你偶像，又不是我的。你想去他曾经上过的大学，去就去吧，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这不过这话听起来更多的不是埋怨，反而更像是——赌气。

　　季安然向楚皓轩身边靠了靠，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挎在楚皓轩的肩膀上，“咦，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说话可难听了，怎么现在听起来，这话说的怪怪的呢？”

　　楚皓轩把季安然手里的酒杯接了下来，一饮而尽，“有什么奇怪的，本来你就不对。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

　　陈曦被他们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搞得有些云里雾里了，但似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挚友的那种仅仅只是志同道合的相互理解了，而是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占有感。

　　但是这个瓜有意思，好像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领域，于是他没有打断，只是专心吃瓜。

　　季安然撅起嘴巴，“我有嘛？”

　　楚皓轩挑眉看着对方，“没有吗？”

　　季安然把楚皓轩手里的杯子抢了过来，给自己满上，“追星，我那是追星好吧！那你当时也不能因为我执意要去那个学校就和我提分手啊！”

　　啊？
　　啊？
　　分手？

　　陈曦的眼睛瞪大了些，他只感觉眼前的大瓜瞬间变了个颜色——变成了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颜色。

　　所以那个分手是那个？是他想到的那个众所周知的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