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火》月亮想摆烂

30、大雨

　　陈曦的脑袋开始宕机重启。

　　所以那个分手是那个？是他理解的男女朋友的分手？还是分到扬鞭？原来分手这个词语还可以用到感情深厚的兄弟之间吗？

　　陈曦目瞪口呆的凑到叶谨铭身边，小声问道：“刚刚安然哥说的分手是？呃、什么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叶谨铭的往嘴里送土豆手顿了一下，他垂眸，又看向陈曦，对方的表情显然是充满震惊的，“不是你想的意思。”他的语速快了些，说完他继续把土豆往嘴里送。

　　只不过，叶谨铭只看出了陈曦看向他时的那份震惊，却没有注意到这震惊中其实还悄悄包含了一丝喜悦。

　　而这份喜悦，甚至也没有被陈曦自己察觉。

　　陈曦被叶谨铭的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他嘴里嘟囔着明明自己还没说是什么意思嘛，干嘛这么着急否定.....只不过听了叶谨铭的话，陈曦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想想自己刚刚想要问出的话，他立刻感到有些羞赧，红了脸。

　　所以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认为楚皓轩和季安然是恋爱关系吗？陈曦你真是疯了！陈曦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变态。

　　楚皓轩涮了片毛肚，直到毛肚从平展变得弯曲，从柔软变到筋道，他才捞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季安然碗里，“安然，你喝多了，别乱讲。”

　　季安然红着脸蛋，瞅了一眼刚刚才把脑袋从叶谨铭身边收回来的陈曦，又看了一眼楚皓轩，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他义正言辞道：“他们不也是...呜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皓轩用两个小馒头堵住了嘴。

　　陈曦问道：“什么？”

　　楚皓轩道：“是好朋友。你们好好学，之后都能考上名牌大学，不留遗憾。”他说着举起杯子和叶谨铭以及陈曦碰杯。

　　季安然看了看楚皓轩，又瞅了一眼叶谨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腮帮用力，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小馒头咽到肚子里，然后也举起杯子捧场道：“对！你们俩成绩指定比我当时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陈曦嘿嘿笑道：“那必须的！谨铭你想考哪个学校？到时候咱一起啊！”

　　叶谨铭看向陈曦，陈曦的嘴已经因为爆辣的锅底变得火红火红了，多少有点烈焰红唇内味，烈焰红唇放在一个17岁的少年脸上，有点搞笑，他笑了笑，“那你可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会了哦。”

　　陈曦一愣，哎？小石头居然发现了自己的大秘密？他辩解道：“什么叫装作什么都不会嘛。”

　　叶谨铭也不知道是想给对方留面子还是压根不打算与陈曦争辩，他只是耸了耸肩头，继续干饭。

　　饭后，看着叶谨铭和陈曦走远，季安然才开口道：“得亏你拉着我，要不然我就说错话了。”

　　楚皓轩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玩弄着手里的酒杯，“那孩子命苦，他的内心，我们帮不了，只能等他自己走出来。”

　　季安然拉了板凳坐到楚皓轩身边，问道：“但我看陈曦对谨铭真的很好，若你不说，我真的以为他们俩谈了。”

　　楚皓轩弹了对方一个脑蹦儿，“陈曦并没有意识到。还有你，不要看谁都像在谈恋爱好嘛，少看点言情小说。”

　　季安然吃痛，有些不满意了，他捂着脑门儿，道，“我只是为他们感到惋惜，”说罢他眼珠子一转，继续道，“你还没给我道歉呢，先提出分手的这位先生。”

　　“你知道的，我那时不是真心的，”楚皓轩说着，在季安然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大学时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季安然似乎还没有消气，他用手心挡住想要找他索吻的楚皓轩，“哼，我不管，反正我不高兴。”

　　楚皓轩轻轻舔舐季安然的掌心，他低声道：“所以那气泡水的名字是‘想你’啊。我可从来没有食言过。”

　　季安然被楚皓轩的小动作搞得心里痒得厉害，“笨蛋。”

　　他说着便吻上了楚皓轩的双唇。

　　这句话是对对方说的，当然也是说给自己的。

　　那天夜里，繁星闪烁，微风轻抚，送来只属于夜晚的清凉。

　　培训这几日的天气阴晴不定，再加之几次暴雨后，天气突然转凉，所以很多免疫力较差的孩子喜提热感冒，而张璐瑶就是“幸运儿”之一。

　　虽然张璐瑶看着体格匀称，干活有劲，活力四射，完全不像是会生病的样子，但也或许是因为培训这几日压力太大，加上作息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及昼夜温差的较大差的摧残，总之终于她的感冒在几次强撑后，升级成了发烧。

　　因为培训是封闭式的，所以学生如果生病或是有什么特殊要求，需要找自己学校的老师报备，让老师帮忙买回来，或是自己联系校外购买，再或者向老师请假自己出去购买。

　　但张璐瑶一开始觉得只是小病，完全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于是就靠热水自己扛着，结果现在却连床都起不来了。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叶谨铭收到了吴江的微信。

　　榨菜：谨铭哥，今天下午啥时间有空，可以在你们培训基地门口碰个头不？【阴险】【斜眼笑】

　　叶谨铭拿起手机，看到信息，一时有些困惑，他想不出吴江找他有什么事情。

　　躺平：怎么了？

　　这时陈曦拿着刚刚从面馆隔壁的烧烤店烤的土豆片、羊肉串还有烤面筋回来，正好撇到叶谨铭似乎正在微笑上和谁聊天。

　　陈曦把烤串放到盘子里，并递给叶谨铭一串烤土豆。

　　“叮”的一声，吴江的消息又来了。

　　榨菜：这不是班长病了嘛，我下午来给你送点药，谨铭哥帮忙带给她吧。不过说来也是，这两天好像张璐瑶和他们一起离开教室的次数少了很多，而且今天似乎也没来上课。

　　只可惜叶谨铭是一个专注学习能做到完全心无旁骛的人，竟然连自己班同学生病了都不知道，这让他多少产生一些惭愧心理。

　　不过没想到，班长生病，吴江倒是挺操心的。

　　叶谨铭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他的眉尾还是情不自禁的挑了一下。

　　这个微小的表情被陈曦抓了个正着，他可是很少看到叶谨铭做出这种带有一丝好奇并且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了？”陈曦也好奇。

　　叶谨铭：“班长好像是生病了，吴江给她送来了药，想让我帮忙送给她。”他说着，把聊天记录象征性的给陈曦看了看。

　　陈曦递给叶谨铭一个烤串，自己也啃了一个，他微微皱眉，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榨菜关系什么时候和班长那么好了？为什么榨菜没有来找自己呢？但经过简短的思考后，他觉得其中有猫腻，不知道榨菜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也准备也跟着看看去。

　　陈曦嘻嘻笑道：“你什么时候去门口拿，咱俩一起呗。”

　　其实叶谨铭本来今天下午自己就准备去找老师问问关于概率论上的一些问题，他还在担忧问题时间太长会耽误拿药，看着陈曦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这下好了，就让对方去吧，自己也就省事了。

　　“那你去拿吧，正好下午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老师。”叶谨铭说着，吃了一口烤土豆。那土豆已经被烤面乎了，而且很入味，好吃。

　　陈曦：“也不是不行。你问问他下午几点？”他说着，眼珠子一转，继续道，“不用和他说我去，下午见面我和他解释。”

　　下午，陈曦按照约定时间来校门口找吴江，只见对方一腿支着自行车，一手拿着手机打字，头上戴个鸭舌帽，正待在树荫下。

　　陈曦喊道：“哎老吴！这边！”他向吴江招了招手。

　　吴江闻声而望，瞪大的双眼带着点惊讶，“曦哥，谨铭哥嘞？”

　　陈曦向前，一把挎住吴江的脖子问道：“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不先和我联系呢，啥时候和你谨铭哥关系那么好了？”

　　吴江被陈曦挎着身子一斜，他嘿嘿道：“不是我，是宋佳啦。”

　　陈曦一头雾水，“馒头？她怎么了？”

　　吴江把书包里的药拿了出来递给陈曦，“宋佳得知班长发烧的消息，想着来给她送药，那我指定不能让她自己跑来送嘛，毕竟这么远，我骑自行车都骑了快两个小时呢！”

　　吴江的家距离培训基地可能比一中稍微近一点，这家伙就趁着周末没课，还是个大休，便来送药了。

　　陈曦若有所思的点头，吴江向来和宋佳关系好，总是会帮对方一些小忙什么的，他们俩似乎是从前就认识。但，这和让叶谨铭送药有什么关系呢？陈曦觉得吴江没有说明问题的关键所在。

　　“那你也能找我呀，要知道小石头天天学习的劲头恨不得住到教室，寝室都不带回的。”陈曦抱着手臂嘟囔道。

　　吴江把身子又向陈曦身边靠了靠，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后，做出地道战经常使用的神情动作，一手挡在嘴巴前面，小声道：“曦哥，我给你讲个八卦，你可千万别往外传，”他说着又不放心的张望了一眼周围，“这是我观察到的，但是没有证据。”

　　陈曦眉头挑的很高，他心道：指定是不知道从哪听到的瓜，虽然真实性有待考察，但是八卦嘛，没人不喜欢。

　　于是他也和吴江凑得更近了，然后信誓旦旦小声道：“你说，你放心，你曦哥嘴最严了，这个秘密，到我这里就断后了！”

　　吴江重重点头，就像要把潜藏在内心多年的战斗机密告诉给战友般坚定，“就是——其实，我、我觉得班长好像挺喜欢谨铭哥，馒头好像知道这个事，所以她我觉得她是想通过这次培训的机会推波助澜一把。”

　　哎？陈曦一愣，他确实是身体加思想都愣了一下。

　　吴江并没有发现陈曦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这个八卦实在太过劲爆，导致陈曦有些没太跟上，还在消化，然后他又慢条斯理道：“你懂得，给他们两个人制造独处空间嘛，然后——”

　　“不行不行！”陈曦突然打断正准备尽情发挥的吴江。

　　吴江也是一愣，表情还定格在他准备声情并茂的发言上，“啥？”但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他的嘴角和眼睛一个向上弯，一对向下弯，并且一起弯成了同一个弧度，“曦哥，你该不会——”

　　陈曦也反应过来是自己一时激动口误，他捶了吴江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

　　吴江吃痛，抱着脑袋道：“我还啥都没说呢，曦哥你做贼心虚！”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继续小声嘟囔，“班长性格好，也好看，你喜欢上人家也不能怪你。谁让你高一高二那会不出手，非得等谨铭哥来了才知道珍惜——”

　　“什么？我才不喜欢——”陈曦欲言又止，对啊，他就是不喜欢张璐瑶，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呢？

　　吴江看陈曦话里有话，又难以启齿，他似乎看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似乎是想着准备回家好好和宋佳唠上一唠，他笑道，“曦哥，我承认，你很强，但是咱班长一身浩然正气，肯定更喜欢文静成绩拔尖的谨铭哥嘛，但是吧……我觉得你还有机会！想当年你高一高二那会，也是英姿勃发啊！你放心，如果真的放不下，我、我铁定站你一边！”

　　陈曦被吴江左一言右一语说得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却又有些慌乱，他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药，道：“你懂啥，别跟着瞎掺和啊。”

　　吴江看陈曦要走，他喊道：“曦哥，药记得让谨铭哥送去啊，虽然我支持你，但是宋佳说了想让他去！”

　　陈曦向吴江摆了摆手，他心里念叨：让叶谨铭去送才有鬼了！

　　虽然不知道张璐瑶在叶谨铭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但叶谨铭在班里和张璐瑶的交流次数，似乎要比班级里与其他异□□流的平均次数多。陈曦思索着，心里一阵不安，但又实在搞不明白这一阵不安来自哪里，伴随着阵不安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恼火和憋屈，这感觉，真是奇了怪了。

　　此时的天已经差不多暗下来了，校园里面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天空阴阴沉沉的，却一点也不凉爽，一阵晚风挂了过来，带了几片叶子，差点给陈曦来了个贴面礼，陈曦暗骂这鬼天气估计一会就要下雨了，真是的，还下个不停了。

　　每一个人都难免沦为感情的宠物，陈曦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烦躁的心情究竟源于哪里，所以只能指桑骂槐，怨念老天没有给他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这时，陈曦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叶谨铭发来的信息。

　　躺平：药拿到了吗，今天晚上似乎下暴雨，课取消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班长吧。

　　陈曦拿着手机，看着对方发来的文字，虽然没有表情，但他似乎看到了手机另一边叶谨铭神情担忧，十分迫切与他一起去看望张璐瑶。

　　经过这一系列的脑补，陈曦开始打字。

　　无欲则刚：不用，你好好学习，我去给她送就行。【微笑】

　　过了一会。

　　躺平：好吧，代我向她问好。

　　无欲则刚：放心放心。

　　陈曦刚放下手机，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李闯。

　　他似乎是从教学楼出来的，准备回宿舍。

　　陈曦：“哎，拼命三郎，今天走这么早？”

　　李闯似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陈曦，而是自己在目视远方的思考着什么事情，这被陈曦喊住才反应过来，他的表情有些紧张，“是、是啊，因为今天晚上没课嘛，所以就想着早些回宿舍休息......”

　　陈曦也并没有在意很多，他点了点头。这时，李闯注意到了陈曦手中的药，他问道：“怎么了，是谁生病了吗？”

　　陈曦把手里的药举起来，嘟囔道，“是班长啦，她生病了，宋佳托吴江给他送的药。”

　　“原来如此，”李闯侧眸，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一手用力握了握书包肩带，“那你快去吧，看天气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

　　这点陈曦表示赞同，他别了李闯，就继续向女寝方向走去。

　　一面走着还一面拿出手机准备给张璐瑶发消息，虽然不似在学校住宿舍，男女有绝对法差别，但张璐瑶的室友是女孩子，他一个大老爷们突然到访终究是会有些不合适。

　　可他这才刚发完消息，就听到刚刚才和他道过别的李闯叫住了他。

　　“曦哥，你等等，正好今天晚上没课，今天班长错过的课程内容也蛮多的，”他说着把包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递给陈曦，“这是我的笔记，你可以趁着机会和班长讲讲什么的。”

　　陈曦眉头挑了起来，他嬉笑道：“哎，我说你拼命三郎，怎么突然这么关心班长了？有情况啊。”

　　李闯连忙摆手，满脸慌张，“没有。我们这不是一起来培训了嘛，所以应该相互照应。”

　　陈曦凑到李闯身边，把手里的药和笔记本一并塞给对方，“这样，你替我去送，送完还能陪陪班长，怎么样？”

　　李闯拿着东西，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眼中闪烁着纠结与渴望，明显是希望陈曦能陪他一起，他焦头烂额了好一阵子，又把东西塞还给陈曦道：“我不行，还是你去吧。”

　　明明心里想去的很，却在瞻前顾后，陈曦心道没想到李闯这个一门心思搞学问的书生，也升起了这份花肠子。他扯起嘴角，又把东西塞给李闯，“东西，你去送，心意当然也是你的，我和你一起去，走走。”他说着就拽着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的李闯往前走去。

　　陈曦心想，这倒是一举两得，女孩子最是心软，一般只要男生死皮赖脸当舔狗，长得好、不下头，大概率都能把女孩追到手，此番若是撮合成了李闯和班长，就不用担心班长心里还牵挂着叶谨铭了。

　　但若是小石头心里也对张璐瑶暗生情愫......陈曦的思绪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下，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因为他的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到不清楚的危机感。

　　面对这种感觉虽然他的良知告诉自己，要尊重和祝福，但、若真的是这样，他会怎么做呢......

　　就在这时，李闯似是漫不经心问道：“曦哥一会送完药还回教室吗？”

　　陈曦看着已经暗沉下来的西方，道：“若是晚了就直接回寝室了。”

　　李闯点了点头。

　　立秋后的夜晚来得更快了些，尽管晚上会下雨，但傍晚时分的天气也不似夏季那般闷潮，反而随着天际的乌云逐渐加重，带来了一种雨意渐浓的清凉感。

　　被培训摧残的生不如死的学生好不容易迎来一次没有晚课，又恰逢今夜十分凉爽，都一个两个相约小吃街，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休息，这可难得一次教学楼鲜有同学在埋头苦战，这便使得原本只有饭点才有人味的小吃街繁荣异常，而一直都保持灯火通明的教室此时却人烟稀少。

　　叶谨铭此时正在教室里死磕一道不等式的题目，这题出的新，这使得他一时半会没有找到解题的门路。

　　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这种能让叶谨铭三思的题目了，这种新鲜感，以及今天同学们离开教室离开的都很早，包括李闯也没有留下来问题，所以叶谨铭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夜里风寒，叶谨铭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一阵晚风透过敞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带来了初秋微凉，以及风雨前的潮湿。

　　思绪被凉风打断，叶谨铭轻轻打了个哆嗦，把放在身侧的外套快速套到了身上，原本被压在胳膊下面的三五张已经被他写得满满当当的演草纸，也因晚风被吹到了地上。

　　叶谨铭叹了口气，他依依不舍的离开板凳去捡掉在地上的纸，起身时，恰好看到放在临座上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消息提示显示微信来了好几条通知，是无欲则刚发来的。

　　第一条消息是快两个小时前了。

　　无欲则刚：小石头，我拿到药了，等我送给班长就会教室找你。

　　无欲则刚：不要太想我哦。【害羞】

　　之后又过了快半个小时。

　　无欲则刚：刚刚碰到李闯了，那小伙子好像对班长有意思，非要替我送药，结果自己还害羞——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嘛，我就陪他去喽。【憨笑】

　　无欲则刚：你要是学完就回宿舍吧，不用在教室里等我。

　　在之后就是一个小时前。

　　无欲则刚：班长病的不轻，还好没让你来，要不然你这小身板，指定得传染。【嘘】

　　无欲则刚：李闯非要拉我和他一起给班长买饭去，你吃饭没，需要我给你带一份不？

　　最后几条就是在刚才，叶谨铭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己冷落在一旁的手机。

　　无欲则刚：你走了嘛？咋不理我嘞？是不是又在认真写题不看手机——【抓狂】【抓狂】

　　无欲则刚：刚刚碰到安然哥了，他们那火锅店生意今天是真好，被拉着打下手了——

　　无欲则刚：你吃东西了吗，没的话我一会回去给你带点烤串啥的。

　　看着陈曦一个人发来这么多条消息，叶谨铭似乎可以透过那几个小黄脸表情看到陈曦发消息时的神情，他忍俊不禁，拇指在26键盘上飞快打道：我现在回寝了，你不用管我。

　　只不过这几个字发出来，与之前陈曦的话相比，似乎显得冰冷异常，叶谨铭抿了抿唇，而后又继续打字道：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你早点回来。

　　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叮嘱过陈曦后，叶谨铭才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开始收拾书包。

　　教室里没有几个学生，所以偌大的阶梯教室只有前几排的灯亮着，叶谨铭顺手把身边的窗户关了，然后就离开了。

　　今夜的天气真的很不错，从温度上来讲，毕竟一会会下雨。但此时的凉风吹着，却让人神清气爽，叶谨铭在想，尽管离寝室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也不至于倒霉到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到路上吧。

　　于是他顺手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准备听会英语单词磨磨耳朵。

　　可谁料，一首歌还没结束，豆大的雨点便毫无预兆的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而且还完全没有那种由小变大、由缓变急的过程，是突如其来的。

　　叶谨铭一面暗骂自己乌鸦嘴，一面用手挡着脑袋，四处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因为雨太大，落在地上便形成了一种山涧缭绕的雾感，哗啦啦的雨点串联着，像是老天忘记关淋浴头，几秒钟，叶谨铭的眼镜就挂上了水珠，一颗两颗连珠成流，影响到他的视线。

　　这个培训基地还没有完全建好，所以叶谨铭现在所处的地方正好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现在给他的就只有三个选择，回教学楼、回寝、去旁边的小树林躲雨。

　　由于教学楼和寝室都有些远了，叶谨铭实在不是一个喜欢暴雨中随风奔跑的少年，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先进到旁边的小树林里避雨，树荫下似乎也能遮挡一些雨花。

　　叶谨铭把书包卸下放在脚边，他的外套也已经湿透了沾黏在身上，于是他又把外套脱了下来拧了拧水，看着校园里几个学生双手撑着衣服当伞，从空地上呼啸而过。

　　雨点击打大地的声音，也难以将其欢笑声掩盖，叶谨铭揉了揉自己被淋湿的头发，看着自己也已经被浸湿的衣服，他轻轻叹了口气，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在雨中嬉笑打闹的事情，与他无关了。而现在现在对于他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场暴雨没有电闪雷鸣相伴，要不然自己呆在树下都不见得安全。

　　突然想起自己被淋湿的书包，也不知道里面的课本笔记湿了没有，叶谨铭思索着便打开书包查看。

　　“没有带伞吗？”那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在雨夜中，那个声音清冷却柔和，伴随着雨落树叶扬出的沙沙声，似是在雨季树林旁，落地窗前奏响的大提琴声，空谷传响，昆仑玉碎。

　　这句话听不出喜怒，却流漏出难以掩盖的关切。

　　叶谨铭翻弄书包的手微微一怔，他的身体不由的僵硬起来，因为这个声音、这种语气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这悦耳性感的声线于他来说，像是永远割不断的细丝，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让他难以逃脱泥潭。

　　叶谨铭：“不劳您费心了。”

　　他没有回头，却因为恐惧而已经起了一身冷汗，汗水将他好不容易干了一点的衣服，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沾湿。叶谨铭的心跳的很快，快到连自己都难以呼吸，他放在书页间的手微微发着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躲着我？”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搭到叶谨铭的肩头，因为叶谨铭的衣服是宽松的版式，所以领口有些大，那双手毫不遮掩的伏在了叶谨铭的肌肤之上。

　　炙热的掌心与微凉的肌肤相触，如同火焰触碰冰泉，霎时间引起一阵水雾，而这水雾正是冰泉牺牲自己所做的自保，叶谨铭心中翻腾出一阵不适，他下意识的错过身子，站了起来。

　　“顾老师，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叶谨铭说着，抿了抿唇，眼眸却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请您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