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师》韩破晓

19、第十九章 失落

　　我不想去上学了。
　　早上起床，我伸出食指戳戳明显浮肿的眼泡。不想承认镜子里面的大熊猫是自己。我趴在洗手间的窗沿，外面天气虽然冷，却阳光灿烂。南京怎么不刮台风呢，想找个借口逃学都不行。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那温软的触感鲜活一如昨晚。
　　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相处了几个月，我稍稍有点了解范笳循规蹈矩的表相下其实是颇为特立独行的性格。物以类聚嘛，小哥的朋友都是“人才”。
　　可是，再怎么有性格，也没有哪个为人师表的会跟学生表白吧，更何况这个学生还未成年。那场面窘的。虽然更窘的还在后面。
　　突然反转地被人表白，还傻傻的搭上了初吻。我震惊的傻在当场。
　　范笳轻轻将我揽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过我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梳理我的清汤挂面头。暖暖的指腹不经意间触及头皮，我一阵轻颤，思绪完全放空。半晌，他低低地问，“周贤，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那声音和平时不同，有点哑，听起来像是在念某种古老的咒语。我觉得自己像个人偶娃娃，完全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于是，我真的傻傻问出口，“你多少岁啊？”
　　白痴！白痴！白痴！这是在意年纪的时候么，平时做人没重点也就算了。话一出口，我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范笳很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的，他竟还认真回答我，“二十九。”
　　太丢脸了。
　　我一百零一次叹气，瘫在课桌上。完全一个被奥特曼打败的颓废小怪兽。
　　以后要怎么面对范笳？还好今天中午补课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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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琪说要吃西餐。我就知道他会狠敲我一顿的。
　　可是，我的心从踏进“云顶”的第一刻就荡进了谷底。
　　范笳好以整暇地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坐在他对面的是那个人如其名的大美人，韩雪。一个女人频繁地接触一个男人，只有两个理由。一，她找他有事。二，她心里有事，而这件事关乎他。
　　难怪补课取消，原来他出来会美女。我下意识的撇撇嘴。昨天才说“喜欢我”的人，今天即刻和别的女人出来私会。骗鬼呢。
　　虽然我也没脸说人家，因为此刻我身边正站着张琪。这算什么，一起劈腿么？
　　唉，学校门口就这一间“有情调的高级洋餐厅”，一早照我的意思去吃酸辣粉就不会这么窘了。都是张琪的错。
　　我非常确定打从我和张琪一进门，范笳就看到我们，漂亮的眉毛挑得老高，就好像每次补课抓到我迟到一样。只是，他非常自然地低头喝了口咖啡，装作没看见。
　　我向来参不透范笳的用意，一如从中国走到印度，孙悟空都没搞清楚过唐僧想什么。昨天之后，更不理解了。不过，既然他装看不见我，我更乐得省心。赶紧拉着还在伸着脖子张望空位的张琪，朝着离范笳最远的角落走去。
　　吃西餐，我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一个星期的午饭钱啊，伤心。亏我平时那么省吃俭用。不过说起来，那盒巧克力我妈吃得最多，等会拿小票回去找她报销这顿饭，嗯！
　　想到这里，心情终于拨云见日。我翻开菜单，爽快地挑了个名字最长的最复杂的菜。“鲜茄芙蓉意大利烩饭”。名字长说明成分多，材料足才划算嘛。我美滋滋地一边蹂躏着桌上叠得整齐的餐巾纸，一边等着我的大餐。然后几分钟后，终于盼到了此刻放在我的面前的一碟红艳艳的——番茄鸡蛋盖浇饭。悲剧。
　　看着张琪满足地吃着碗里的丰盛的日式牛肉饭。我情绪更加低落。
　　张琪状似不经意道，“你把这些当作范老师吃下去了，不就好了。”
　　他什么意思啊？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盘子里红彤彤的番茄。脸刷的红了，像被人当头泼了桶油漆似的。那些自昨晚开始刻意被我隔绝在脑海中不愿想起的记忆，瞬间冲开闸门奔涌而出。为了缓解尴尬，我赶紧说，“不用这么狠吧，说得我好像很讨厌他一样。”
　　“不是喜欢才会想吞吃入腹么？”张琪反问我。
　　我是蜘蛛精吗？这人《西游记》看多了吧。我一口饭哽在喉咙里，把自己呛了个半死。他真会抓时间，早几秒我就干脆喷他一脸算了。
　　可是，张琪说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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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杨洋回头趴在我桌子上画下五子棋用的格子。最近有郑爽陪着，他已经不怎么找我下棋了。但是他非常喜欢我的圆珠笔。据杨洋说，这支我从范笳桌上摸来的笔，是上天下地矿古铄今唯一一支画格子不漏油的圆珠笔。
　　唉，又想到范笳了。
　　“周贤，你嘴巴上火啊？”杨洋一边在草稿纸上画格子，一边问我。
　　“没有啊”。我从怔忡中回过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你干吗一直摸嘴？”杨洋问。
　　我窘得满面通红。死小孩，“我嘴长得漂亮不行嘛。”
　　杨洋夸张地打了个寒颤，一脸快要吐的表情。
　　一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打响，我和范笳都没有正式交锋。晚自习好想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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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愿望成真了。不过缺席的人不是我，是向来工作上尽职尽责风雨无阻的范笳。他怎么了？该不是迟发性害羞反应吧。
　　整个晚自习我都心神不宁。老班不在，放牛吃草。教室里整晚都乱哄哄的，像有几百只苍蝇聚在一起开演唱会。
　　我一手抓着笔在草稿本上乱画，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空空的讲台发呆。习惯真是可怕。习惯每天那里坐着一个人看《哈利波特》。习惯中午到点蹭饭，然后在某人怨毒的眼光下，提心吊胆的写卷子。习惯下了晚自习有人一起吃小馄饨，在我被辣的很惨的时候，适时递上纸巾。习惯有人陪着一起回家，即使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走，听着彼此的脚步声。
　　才一天见不到，不，准确地说是半天。我竟然这么魂不守舍。不愿承认心里隐隐的失落感源于什么，可是，慌乱自心底悄悄蔓延开来。周贤，你中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