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8、月考

　　“于墨，你站这里干什么？！！”徐白抬起扫把，轻打于墨一下，指着对面的教室，凶恶地冲于墨说，“你看你看，那边又有人在看你，等会儿又过来找你，把地踩得脏兮兮的。值日生多累！已经有很多值日生跟我反映你的恶行了，本来我不想说你，但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来事儿，你怎么这么自私！！”
　　于墨闷声笑着，本想说话，但又笑到说不出。
　　“我靠！”林藏也被逗笑。
　　好另类的夸人方式！

　　没等林藏继续笑，徐白就过来，轻轻打他一下，拧着眉，恨铁不成钢地数落道：“你也是，一天少在外面晃悠，你每次晃悠，就会有人过来找你，把地踩得脏死了。什么人啊？！一天少乱看行不行？一天祸国殃民的，就因为你，我又多打扫两次。”
　　林藏：“……”貌似来找你的人是最多的吧！

　　徐白把扫帚塞进林藏怀里，又把铲子塞进于墨怀里，说：“必须罚你们以示惩戒，把地扫了、拖了，垃圾记得倒。你们一天不在外面晃，地都不用扫。不知道你们一天瞅个什么劲儿，还东看看西看看的。真是！让你们自私！数你们最自私！我活那么多年，头一次遇到你们这种自私到这种地步的！！”
　　林藏：“……”
　　于墨：“……”
　　你是不想打扫吧？还挺会找借口！
　　两人心想。

　　相视一眼，两人无奈地笑了，竟然老实地干了起来。
　　徐白抱住双手，靠着墙，撇嘴，一言不发，搁那儿独自生闷气。
　　怨夫！
　　林藏脑海里冒出这个词，觉得用在此刻的徐白身上特别贴切。偏头，看见徐白还怨气冲天的样子，他没忍住，边笑扫帚边抖，漏了一个小垃圾。

　　齐凯走过去，把扫帚和铲子拿过来，顶一下徐白，吐槽道：“死黑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打扫！你也就仗着于墨和林藏脾气好。你要是敢笑出来，我打死你！！”
　　徐白强行忍住笑，故作高冷、故作不快。

　　“这个班长啊，要不得！心术不正，”江力走过来，围着徐白指指点点，“一天天的，坏心思挺多！”
　　“什么坏心思？！江力，我没让你打扫都是好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有一个女生来找你，”徐白用脚指着地上一个不明显的脚印，冲他说，“你也少出来晃悠。”

　　徐白走到方柯旁边，正打算拍对方，方柯就叹了一口气，抓住他的手臂，哭丧着脸，说：“大班长，不用硬夸我，我自己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
　　徐白笑了一下，把手捏成拳，凑到他嘴边，问：“你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
　　方柯拿着“麦克风”，一本正经地说：“不好看，也不难看。”

　　“不难看在哪儿？”徐白追问。
　　方柯：“别人看了我不至于吃不下饭。”
　　“哈哈哈哈哈……”大家乐了。林藏转一下扫帚，认真盯着他俩。

　　徐白趁热打铁，继续采访：“不好看在哪儿？”
　　方柯：“别人看了我一眼，不会想再看一眼。”
　　“哈哈哈哈……”一阵爆笑。

　　*
　　紧张地准备一段时间后，月考如期而至！

　　马上语文考试，徐白一边带准考证，一边低叹：“……也不知道这次又考倒数第几！！”
　　林藏闷声笑着，虽然知道徐白数学差得很突出，却依然不禁有些纳闷，班长成绩有这么差吗？
　　他打量徐白，越看越觉得对方看起来很聪明，妥妥的学霸长相，但想到徐白的数学，他又开始动摇。

　　转念一想，长乐二中毕竟是市里排名第二的高中，而且以文科见长，高三1班又是文科重点班，班长考倒数也不能说差！
　　他心里平衡了些。

　　庄南和夏婷却立马转身，看着徐白，笑了一阵儿。
　　夏婷转回去。
　　庄南朝徐白伸手：“没事的，黑啊，这样的状况都持续一年了，至少还有我陪你。要学会习惯，努力过就好！”
　　徐白和他握手，庄重地说：“北老师说得对！”

　　望着两人像在国际会场上握手一样，一脸正经，强行给自己上档次，林藏低笑。
　　还挺能演！
　　他想。

　　根据上学期期末考试排考场，每个考场40人，徐白在第四考场。语文考下来，他心里毫无波澜，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毕竟这一科他挺擅长，也没有考得很差的时候，再差也不会低于118。
　　不止是他，其他考生也没什么波澜，从进考场到出考场都很平静。

　　然而，徐白的这份平静并没有维持太久，下午的数学开考，刚做到选择题的倒数第三题，他就被难住，埋头苦干，却毫无思路。试了两种方法，都没做出来。
　　他赶紧写下一题，看了眼题目……跳过！
　　再下一题，看了眼……跳过！！

　　费尽周折来到填空题，顺利做完第二题，到了第三题，他明显感到吃力，费了好大心思，才做好，还不确定对不对。按往常的几率，50左右！
　　最后一道填空题，立体几何。看了眼题目，不出他所料……不会！

　　跳到大题。
　　三角函数还好，第一问他会，第二问虽然计算量有些大，却还是算出来了。
　　下一道题。
　　看见立体几何图象，他暗自叹一口气，看见题目——证明，无声叹一口气，挣扎了会儿，赶紧又跳了……

　　就这样，他像一颗跳跳球，不断跳，跳着跳着，就没题目了！
　　望着答题卡上的无数空白，他并没有特别意外，但这一次莫名多了几分悲哀，因为这次空的真的太多了，比以往甚至还多了不少题。
　　时间还多，剩下的题更多！他看着自己没做的题，抓紧时间，赶紧思考、赶紧计算。
　　很快，稿纸上又多了很多算术……

　　最后一个考场。
　　林藏全神贯注，如鱼得水，稿纸上算术密布，还有很多他自创的符号。
　　顺利来到最后一题，扫了眼两道题目，他选了证明题。快速扫一眼题目，思考片刻，他脑子里立马有了思路，直接用柯西不等式，
　　做完证明题，时间还没到，他开始检查。答题卡被他填得满满当当，放眼望去，整个考场只有他一个人答题卡是满的。

　　“考试结束，考生立即停笔！”
　　林藏把笔放好，看向窗外：
　　远方的山峰高耸入云，白云松软，往更远的地方飘，天空蔚蓝，处处彰显着生机与活力。
　　他不禁想，山那边是什么？还没想够，就被桂花香强行打断深思。

　　林藏笑了笑，从容地出了考场。还没回班级，就在路上听见阵阵哀嚎：
　　“啊！我这次要不及格了！我选择题有好几道都不会，填空题最后一道也不会！大题也有好多不会！！”
　　“我也是！这数学也太难了吧！我要崩溃了！！”
　　“我也一样！哎！不知道能不能及格！！”
　　……

　　除了这些唉声叹气以外，一道呐喊更突兀：
　　“狗日的！真难！！啊啊啊——”
　　尾音变了好几个调。
　　以徐白为首的团伙儿把他围住，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徐白猛地逮住齐凯，笑得一脸不正经，奸恶地说：“死前夫，拉低我们班的素质，不能再留了！杀了杀了！！”
　　“好！我砍手。”方柯连忙抱住齐凯的手，狠狠“砍”一刀。
　　“行，我来砍头。”徐白够到齐凯的脖子，十分慢速地“砍”。
　　“狗日的，你能不能快点！”齐凯说。
　　“没素质！”徐白合上他的嘴，继续“砍”他脖子。

　　“我来砍腿。”江力恶狠狠地盯着齐凯。
　　“一群恶魔！”齐凯正打算跑，就被紧紧捆住，只得拼命挣扎，惊恐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瘟猪，你嚷嚷什么？！！”江力给他一拳。
　　齐凯立马眼中泛起泪光，快速眨眼睛，这浮夸的演技让林藏没脸看，却又忍不住驻足不前，静静观看。

　　“做作！”徐白拍齐凯一下。
　　很快，齐凯被架着，被江力“砍”了腿。
　　他哇哇大叫！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林藏闷声笑着，正打算去教室拿饭卡，徐白就拍他一下，说：“林藏，刀已经给你了，最后一刀你来！”
　　林藏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这接刀仪式真是……草率！

　　“对对对！林藏，快来，”方柯恶狠狠逮住齐凯，薅一把头发，“毁灭前夫计划，不能没有你。”
　　“别砍了，”齐凯被挤在中间，可怜地说， “我已经只剩半截儿了！”
　　观众低笑。
　　徐白堵住齐凯的嘴：“多嘴！头都被砍了，不许说话。”
　　“……”

　　最终，林藏把齐凯“腰斩”，大家一阵欢呼。

　　欢呼完，徐白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周围人的神色果然变了，笑容恶劣地望着他，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他默默后退，却被齐凯的恶魔之手捆住。
　　齐凯说：“下一个被斩的人，徐黑！快快快！刀子快来！！”
　　徐白：“……”果然！

　　更多人聚拢过来，把徐白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的，里三层是男生，负责杀他，外三层是女生，来看热闹。徐白知道逃不掉了！看着于墨的“刀”，他抨击道：
　　“于墨，让你杀齐凯你不杀，杀我你最积极！”
　　大家笑个不停。

　　徐白用两根手指架住于墨的“刀”，并弹开，打击道：“于墨，你什么档次啊？！也敢第一个杀我。”
　　于墨笑到直不起腰，自动退到一边。

　　江力“提刀”上前，盯着徐白。
　　徐白轻哂：“江力你又什么档次啊？！居然也想第一个杀我！”

　　什么档次？
　　林藏静静地看着他们，笑到没力气。
　　这时，徐白说：“来！林藏，第一刀你来。”
　　“啊？”林藏不解，却还是上前，“砍”了他一刀。
　　最终，徐白被众人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切成碎片”……

　　好幼稚！
　　但与此同时，林藏总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个空缺，正在一步步被填满，这令他有些错愕。
　　徐白看了眼窗外，突然拉着他，急匆匆往后门跑，身影模糊在空气里，与之交融。
　　这是？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徐白的声音飘了进来：“一群猪，食堂要没潲了！”
　　“……”你才猪！你才拱潲！
　　沉默两秒，江力火速跑到座位边，跪椅子上，从里掏饭卡，班级里乱成一片，纷纷去拿饭卡，拿好，一涌而出，挤成一片。
　　“我操！我的鞋。”齐凯嚷着。
　　“走你！”江力狠推他一把，他一下跌了出去。

　　徐白和林藏折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一场乱象。江力、庄南、严开杰这三人还在后门挤，互不相让，似乎连表情都要压人一头，胜负欲到达顶峰。
　　林藏：“三个和尚没水喝！”
　　“哈哈哈哈……”徐白冲他伸出大拇指，“吐槽得好！”
　　那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