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12、破晓

　　放国庆，室友都回家了，徐白孤身待在寝室。其实他本想回家，但想到月考又是倒数，尤其数学还是倒数第一，虽然他数学向来在班上是倒数第一，但他始终有着一颗追求上进的心，永不磨灭。
　　打开书桌，他坐在床上，打开数学错题本，翻到其中一页儿，那一页儿记录的题，都是他以前错过且目前还不会的。
　　随意翻了几页，后面还有一大沓儿这样的题，他顿时有些头疼。
　　希望能早点把这些题全部“消化”！
　　他想。

　　床上空间小，坐了会儿，腿发麻，根本伸不直。
　　“咔嚓！”
　　脖子扭了一下，他揉了揉，艰难地躺下，开始休息……直到——
　　“咚咚咚！”

　　敲门声响彻在整个楼道，还有回响。
　　他猛地一惊，连忙躲进被子，隔绝所有亮光，虽然寝室里本来就没有亮光。
　　有鬼！！

　　“咚咚咚！”
　　更加清越，如雷贯耳。他拽紧被子，死死裹住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在心里一直默念：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我是林藏。班长，你在么？”门外传来一道林藏的声音。
　　徐白悬着的心顿时落下，一秒掀开被子，笑了笑。
　　心想，我就说不可能有鬼吧！！！

　　“在的！”徐白赶紧下床，推门，立马撞上一个软绵绵的不明物体，“我去！”
　　“不好意思！”林藏连忙把手里的大鲨鱼抱低。
　　“没事儿没事儿，本来就是我自己太急了，”徐白望着林藏，忽地一笑，“你这头鲨鱼头好大！”
　　“是啊！”林藏抱紧鲨鱼，往里走。这鲨鱼是他哥林渔小时候送他的，哪怕林渔现在每年依然会送他生日礼物，但他始终觉得这鲨鱼也是无价之宝，所以这次回家特地带来了。

　　林藏穿着浅蓝色衬衫，第一二颗纽扣没系，脖颈雪白。修身牛仔裤勾勒长腿，帆布腰带垂到腿上，加上灿烂笑容，衬得他阳光乖巧。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这种打扮，但每次徐白都能被惊艳。林藏太干净、太美好了！像初恋，像白月光！在他心目中，更是当之无愧的男神！
　　一想到这位男神是自己班的，说出去特有面子，他就特别高兴，甚至隐隐有些得意。

　　两人一起进寝室。
　　徐白感到惊奇：“你不是要回家么？”
　　“嗯，回家后又回来了。”
　　“你怎么不在家多住几天？”
　　“这几天家里没人，而且我回家不喜欢写作业，就提前回来了。”
　　“这样……”

　　林藏从包里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徐白面前，笑着说：“这个给你。”
　　“啊？给我？”徐白望向锦囊，“里面是什么？”
　　“一些中药，可以助眠。”
　　“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
　　“直觉吧！”

　　徐白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愧疚：“对不起！我还以为我翻身没有吵到你。”
　　“没事，不用对不起，你已经克制得很好了，我自己睡眠浅，有时候微风都能把我吵醒。”
　　“嗯，谢谢！你家开中医药铺？”
　　“不是，只是我懂点中药。所以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我说不定能帮上你。”
　　“……嗯。”

　　有了林藏，徐白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他把错题本给林藏，林藏一秒会意，给他讲解。
　　时间悄然流逝，两人努力学习，不敢疲倦、不知时间……

　　*
　　第二天。
　　林藏一觉醒来，看了眼时间。
　　12点半！

　　缓了会儿，他走到阳台，慢慢洗漱。洗完脸，照着洗漱台旁的镜子。他拨一下刘海，有些睡弯了！拨了好几次，始终直不回来。
　　徐白从自习房里出来，看着镜子里的他，夸了一声：
　　“帅！”

　　林藏低笑。
　　倏地，他想起自己早上听见了徐白的起床声，当时还看了眼老人机，此刻忍不住努力回想，班长几点起的。
　　……6点10！
　　班长这自制力……也太惊人了！
　　他想。

　　徐白问：“要去食堂吗？”
　　林藏摇头。
　　“你不吃饭？”徐白有些惊讶。
　　“不吃，我下午大吃一顿今天就过去了！”
　　徐白却问：“想吃什么？我帮你带。”
　　林藏受宠若惊，思考片刻，虽然很想吃点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没有麻烦徐白。
　　他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徐白回来时，却依然给林藏带了份饭。
　　林藏被感动，不想浪费食物，只能吃，吃得一点残渣也不剩。
　　这一顿饭，于他而言，胜过一切山珍海味……

　　在他吃饭的时间里，徐白一直写题，写完英语，眼皮直打架，怎么也睁不开。他打几个呵欠，眼中有了水光，慢慢爬上床，躺下了。
　　林藏走到门边，关了灯。
　　徐白却从床上坐起：“没事，可以不关。我睡得着！”
　　“没事，关吧，”林藏摇了一下手机，手机画面是一个小游戏，“这样打游戏也更有氛围。”
　　徐白笑着：“行！”

　　有了药，徐白很快入睡，睡眠质量也格外高……

　　“叮叮叮……”
　　闹钟响起，徐白立马关闭闹钟，起身，下床，去自习房，开始学习。

　　班长……是神么？
　　林藏真的很佩服徐白的生活方式，特别有规律，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却又好像每一天都和前一天重合。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色变暗，看起来似乎有些悲哀。
　　日复一日的重复未免也太无趣了，人好像是机器。班长……你会为这样的重复而感伤么？
　　他想。

　　不过，他也没时间想太多，毕竟还有作业要写。他去到自习室，坐在墙边，翻开试卷，开始“唰唰唰……”
　　遇到难题，他绞尽脑汁，不经意地扫了眼徐白。徐白刚好起身往外走。
　　“班长！”他喊。
　　“嗯，怎么了？”
　　“借一下你的历史必修三。”
　　“嗯。”徐白把历史必修三给林藏。
　　“谢谢！”
　　“不用客气！”

　　徐白的书边有些卷起，一看就是翻来覆去地看，而笔记却规规整整。林藏忍不住盯着这字多看了会儿。
　　徐白问：“我的真迹，买不买？”
　　“多少钱？”
　　“给你便宜点，300万。”
　　“……”

　　“好了，再便宜点，10万。”
　　“贬这么快！”
　　“看你跟我有情才这么便宜的！”
　　“行，帮我留着，3年之后，我会带着钱来找你。”
　　“哈哈哈……好！”

　　林藏写完题，去了阳台，看见徐白正眺望远方重峦叠嶂的山峰，眉眼中却仿佛有愁思。转身的那一刻，这份愁思又瓦解得一干二净，好像从未出现。
　　他总觉得……徐白是悲伤的！至于为什么悲伤，他也搞不清楚。
　　不在同一境地么？
　　他想。

　　徐白：“林藏，外面有一家鱼头火锅，要一起去吃吗？正好你也没吃晚饭。”
　　林藏看着他，有些迷糊，像是走神了。
　　徐白：“你买单也行！”
　　林藏：“……”
　　行动最大方的人，说着最吝啬的话！这样的反差有些吸引他。
　　在他的印象里，徐白真的特别大方，尤其是对班上的同学，从来不跟他们计较什么，甚至时不时会送他们一点小礼物。那次出去吃烧烤，徐白虽然总说让他们几个付钱，他自己一毛不拔，但实际上他们平摊后发给徐白的钱，徐白都没收。

　　笑了一下，林藏说：“可以！”
　　徐白：“还是我买，反正班费够！”
　　“……”林藏闷声笑着，“举报班长私用班费有奖励吗？”
　　“奖励来自班长的针对。”
　　“那算了！”

　　到了校外，徐白看见路边的小黄车，眼前一亮，转头问林藏：“你想骑吗？”
　　“我不会。”
　　“那我打车。”徐白快速打车。

　　打完车，看见林藏盯着小黄车，眼神看起来有些羡慕，徐白忍不住问：“你想学？”
　　林藏收回目光，望着他：“有一点。”
　　“我教你。”徐白说。
　　“啊？”林藏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徐白又说，“吃完饭我就可以教你。”
　　林藏犹豫着。
　　“没事，你可以想一下，先吃饭，”徐白说，“吃完饭你还想学的话我教你。”
　　“行！”林藏笑容明快。

　　……饭后。
　　徐白飞速结账。
　　林藏问：“班长，多少钱？”
　　“没花钱，”徐白说，“那个人我认识，不收我钱。”
　　林藏：“……”不！你不认识！
　　“下次发现好吃的，你请我就行。”
　　“行！”

　　出了店。
　　徐白扫了眼街道：“想学吗？”
　　林藏：“……我没有基础。”
　　“没事，”徐白扫了一辆小黄车，笑着看他，“来，试一下！应该很快。等你会了我们等会儿骑回去。”
　　“好！”林藏笑得满足。

　　乍地，不知发现什么，徐白目光一变，眼中泛着流光，看起来格外热切、格外渴望……
　　“怎么了？”林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各种店铺，顿时犯迷糊，不知他在看哪一个。
　　徐白转过来，笑了一下。
　　这笑容很奇怪，似乎还带着点恳求。

　　“林藏，我现在有一件特别想做的事儿。”徐白商量地说。
　　“嗯，你去吧，”林藏扫了眼街道，善解人意地说，“反正我现在也不是特别想学。”
　　“真的么？”徐白眼前一亮。
　　“嗯。”林藏一脸真挚。

　　“行，那我们走吧！”徐白迫不及待地说。
　　看着他准备大展身手的样子，林藏好奇地问：“去哪儿？”
　　徐白冲他神秘一笑。

　　最终，徐白带着林藏出现在一个店铺前。林藏捂了捂脸，无奈甚至有些无语地问：“班长，你确定是这儿？”
　　“非常确定。”
　　“你怎么……会想来这种地方？？”
　　“因为这里……有我的梦。”
　　“……”

　　“……班长，进不去的？”
　　“？”
　　“未成年。”
　　“也是，那你在这里等我。”
　　“？？”

　　“我不是未成年人。”
　　“……”
　　“真的，我从来不说假话！！”
　　“……”

　　“真的，别不信。”徐白从包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林藏定眼看去，徐白还真的成年了。
　　徐白：“我留过一级。”
　　“……不好意思！”
　　“没事儿！”

　　“那我进去了。”
　　“班长，别去。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不！我要自己挣。”
　　“在这里挣……不太好！”
　　“不管好不好，我只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