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13、退学

　　林藏望着门店上的“体育彩票”几个大字，摇了一下头，又觉得好奇，便跟着徐白进去了。
　　他没想到……

　　徐白买了一张10块钱的刮刮乐，幸运数字——7。
　　刮开第一个数字：7。
　　中了！
　　“我去！”徐白惊叹。
　　“这就中了？”林藏感到神奇。

　　“嗯。”徐白给他简要地提了一下规则，又刮开数字下的钱，500。
　　“大发！！”徐白说。
　　林藏的心脏跳个不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中刮刮乐。

　　刮开第二个数字，又中！！
　　“大发！！”徐白匆匆刮开数字下的钱，1000！
　　“我靠！”林藏望着他，直观地感受到他的兴奋。这运气……

　　徐白把刮刮乐给林藏：“来，剩下的你来。”
　　林藏眼前一亮，眼色又很快诙谐，把刮刮乐推回去：“你自己来吧，我运气特别差！”
　　“没事儿，你刮吧，我累了，歇会儿。”徐白再次把刮刮乐推到林藏那边。
　　“……那我如果没刮中”
　　“我绝对不怪你，一个字都不会说。”

　　“好！”林藏刮开一个数字，1……
　　他看了眼徐白，对方依然笑着，冲他说：“没事儿，你继续。”

　　“嗯。”林藏刮开第二个数字，一刮刮出两位数。
　　哎！

　　虽然知道，自己及时止损，把刮刮乐还给徐白比较好，但林藏此时此刻却生出一种强烈的亢奋，他迷恋上这种赌运气的感觉了。
　　这种感觉一直伴随到他把剩下的数字全刮完。
　　全没中……

　　林藏望着徐白。
　　徐白：“……”
　　林藏：“……”

　　徐白扬眉，笑容无比灿烂，轻快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已经很好了。我不会怪你，一点儿也不会怪你……”
　　最后那两句，带着哭腔。
　　林藏：“……”
　　在运气上，我确实是没用的男人！

　　徐白又买了一张，第一个数字，没中！
　　他看了眼林藏。
　　林藏：“……”是的！是我！！

　　终于，在刮开第三个数字时，徐白脸上露出久违的欢笑。
　　30块！

　　继续往下刮，又中了一个20块，徐白把刮刮乐推到林藏面前：“你来吧！”
　　林藏：“我不行！我没运气。”
　　“没事儿，我就想看你因为没运气而崩溃的样子！”
　　“……”班长你好像只打算活一天！

　　林藏一刮又上瘾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会成为赌徒，因为……这种把一切都交给运气的感觉太让人着迷了，也让人疯狂，完全停不下来！
　　刮到倒数第二个，还没中！
　　林藏如梦初醒，望着徐白。徐白再一次露出凝固的笑容。
　　“……”

　　“班长，最后一个，你自己来吧！”
　　“没事儿，没事儿，你来！”
　　“我运气不好！”
　　“嗯，这张刮刮乐都被你染霉了，反正最后一个也不会中，你自己过把瘾吧！”
　　“……”

　　“……好吧！”林藏缓缓刮开最后一个数字，中了！
　　“大发！！！”徐白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刚才是谁说我不可以来着？！

　　林藏轻扬了一下眉梢，得意地望着徐白，刮开数字下的钱。
　　“哈哈哈哈……”徐白痛苦地笑了。
　　5块！
　　还不够买下一张刮刮乐的钱！
　　林藏：“……”
　　脸好疼！

　　“没用的男人！”
　　“……”
　　“我说得不对么？林藏同学！”
　　“对！非常对！！”

　　又兑了钱以后，徐白冲林藏扬了一下下巴：“你选一张吧！”
　　“啊？”难道关于我的运气……我还有什么需要证明的地方么？？
　　林藏感到不可思议。

　　徐白：“证明一下你自己吧！能中五块，说明你还是有点运气的。”
　　“……”确定不是在讽刺？

　　最终，在徐白期待的目光下，林藏成功证明自己……
　　不行！

　　“没用的男人！”徐白恨恨地抽了一张刮刮乐，“让我证明给你看。”
　　一连刮了两排，都没中！
　　他斜一眼林藏。
　　林藏：“……”好强的杀气！
　　他后退半步。

　　再刮两排，依然没中！
　　徐白气冲冲地望着林藏。
　　林藏：“……”我确实有一定的责任……

　　徐白跟施法一样，摸了好几张刮刮乐，最后又在其中一张上多感受了会儿，双目一亮，手指微颤。
　　戏好多！
　　林藏乐了。

　　这一次，徐白竟直接中了3000！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7000。
　　大发！！！！！！！

　　“大发！！大发！！！”徐白第一次中这么多，他的手指颤动不休，眼中泛起水光，仿佛下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影帝！真的是影帝！！
　　林藏被他的演技深深感染。

　　出了店，徐白对林藏说：“林藏，你回去的时候小心。”
　　“？”林藏一脸懵，“班长，你不回去了么？”
　　“不回，我已经退学了！”
　　“啊？？！！”林藏惊得下巴都掉了。
　　怪不得要来这儿……难道班长你……

　　“班长，你……”
　　“嗯，”徐白眼中盛满泪光，“对不起啊，不能陪你一起回去的。”
　　完了！！
　　林藏知道……他猜对了！
　　在他看来，徐白绝对是三好学生，对方既然愿意来这儿……说明肯定遭遇了些什么。

　　徐白深沉地拍了几下林藏的肩膀，说：“我的东西，你继承了吧。我就不回学校了。”
　　“……”一时间，林藏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也不敢多问。他太害怕戳中徐白的痛点了！

　　徐白又理了几下林藏的衣服，把对方整齐的衣服理乱了。
　　林藏：“……”
　　他什么也不敢多说。

　　徐白咬了一下唇齿，目光殷切地注视着林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好好学。”
　　“嗯。”

　　话音刚落，徐白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
　　路灯坏了，他的身影湮灭在黑暗里……
　　林藏鼻子一酸，喊：“班长！”
　　“嗯？”徐白回头。

　　“为什么？”林藏问。
　　徐白一秒转回去，肩膀抖个不停。

　　坏了！我特么在问什么！！害班长哭了！
　　林藏急匆匆地冲上前，拍了拍徐白的背，看见徐白的脸，对方在笑。
　　“……”
　　假的么？

　　徐白：“林藏，你听我说，其实”
　　“其实？”林藏突然笑了，把他抓住，“狠狠”揍了一顿……

　　“林藏，轻一点。再重我要哭了。”
　　“哭——赶紧哭，你不哭，我把你揍哭……”

　　“啊！啊！！啊——”
　　“我现在没动手。”
　　“……刚才的痛延迟了。”
　　“原来刚才没痛，那我给你补上！！！”
　　“……”

　　*
　　“掌握好速度。”徐白捏了一下刹车。
　　“嗯。”林藏点头。

　　上车，轰油门。
　　这次，林藏的速度比上次快一点，但还是太慢。
　　他又从车上滑下。
　　徐白及时稳住他：“你身体在晃。”
　　林藏：“嗯，我掌握不好平衡。”
　　“坐稳一点，看着前面，就不容易晃。”徐白说。
　　“好的，”林藏回答，“我试一下。”

　　再次上路，林藏开得歪歪斜斜的，脚悬在半空。
　　几秒后，踩地上了。
　　徐白上前，捏住刹车，又指着不远处骑小黄车的人，冲林藏说：“你先观察一下他们。”
　　“行。”林藏盯着那人，并和自己对比。
　　速度得快！太慢了不行！

　　重新上路。
　　“嗖————”
　　徐白被吓坏，急忙上前。
　　车翻了！

　　徐白赶紧抱住林藏，及时把对方的腿弄到一边，避免被压到。
　　动作太急太快，他刚稳住林藏，自己就往前冲了一下。
　　林藏被他推倒，眼看着就要撞到地了，他匆匆抱住对方的头。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有些狼狈！

　　分开后。
　　林藏突然闷声笑着，徐白也没忍住，低笑起来。
　　笑够了！徐白轻轻打了林藏一下，指责道：
　　“谁让你一下子把油门轰死的？太不要命了！”
　　“我想试一下最快速度。”
　　“那也得先把技术练好了再说，什么档次？开这么快！”
　　林藏被逗笑。

　　徐白上车。
　　林藏有些懵：“班长，你不教我了？”
　　“教，”徐白捏了一下刹车，冲他说，“你不是想感受一下最快的速度吗？我骑给你看。”
　　林藏：“……我也想感受！”
　　“好！带着你感受，”徐白问，“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看着徐白前面的狭小空间，林藏毫不犹豫地说：
　　“后面。”
　　“行。”徐白往前移，给他腾出位置。

　　两人坐，有点挤。
　　徐白说：“坐稳！”
　　“嗯。”林藏往后退了点。
　　徐白笑了一下：“开始了！”
　　轰油门，车立马往前，快速疾驰。
　　林藏往后仰了一下，又赶紧抓住徐白的衣服。
　　风速很快！！
　　两人各自都有些享受。

　　停下了！
　　林藏还意犹未尽。
　　徐白下车，却一个趔趄：“啊！”
　　林藏这才发现，他坐到徐白的衣角了。赶紧移开，徐白扶着一旁的树，总算站稳。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什么档次，也敢坐我的衣服！”
　　林藏轻笑。

　　继续上路！
　　看着林藏一次次地从车上跌下，徐白问：
　　“要不我坐你后面骑，你找一下感觉？”
　　林藏愣了一下：“这样也可以吗？”
　　“可以，”徐白说，“他们当时就是这么教我的。”
　　林藏：“他们是？”
　　徐白笑笑：“你关注点有点奇怪！”
　　“嗯，”林藏又问，“所以他们是？”
　　“你等会儿请我喝橘子汽水，我就告诉你。”
　　“行！”

　　两人上车。
　　林藏被挤到。
　　徐白：“你往下缩一点。”
　　“啊？！”林藏大吃一惊。
　　往下缩？
　　徐白松开刹车，低笑了一阵儿。
　　好可爱！

　　徐白说：“你稍微弯着点腰，不然我的头要靠你肩上。”
　　“哦！这样！！”林藏弯腰。
　　徐白笑着说：
　　“不用太弯，我们俩的身高没差太多。你这么弯，等会儿把腰闪到了。”
　　林藏稍微起来一点：“嗯。”

　　徐白神秘地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外号。”
　　林藏：“是什么？”
　　“亚洲车神。”徐白得意地说。
　　林藏：“……”

　　“好了，”徐白故作深沉地说，“沉寂了两年，是时候让车神我展现实力了！小林，你要认真跟我学。”
　　“好的，”林藏说，“徐大师。”
　　徐白笑得有些小人得志。
　　林藏被他的笑声逗得笑到直不起腰。

　　车子起步。
　　徐白说：“一开始骑慢一点，但不用太慢，不然起不了步。”
　　车子很稳。

　　骑了点距离。
　　徐白又说：
　　“到这里，差不多就能上脚了。如果要稳，再骑几步再上也行。”
　　林藏不由自主地盯着徐白的手。
　　手指很长，很美观！
　　看着他走神，徐白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果然可爱！

　　掉了个头。
　　徐白问：“清楚了吗？”
　　“啊？”林藏一脸迷茫。
　　“林同学，再这么走神，大师我可就骑着骑着就下车，不管你了！”徐白打趣道。
　　“啊！！”林藏有些窘迫，“对不起！”
　　“没事，”徐白说，“两瓶汽水。”
　　“行！”林藏爽快地答应。

　　上路！
　　徐白又把刚才的步骤说一遍。
　　这一次，林藏听得无比认真。

　　到林藏骑。
　　林藏正轰油门。
　　“等一下！”徐白急忙说。
　　林藏停下，偏头。
　　徐白：“有些紧张！”
　　“没事的，班长，我在前面，”林藏说，“要摔也是我摔得更惨。”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身为班长，我怎么可能让班上的同学受难。”徐白义正词严地说。

　　林藏低笑：“……上路了。”
　　“等一下！”徐白立马说。
　　“又怎么了？”林藏回头。
　　“我头发乱了，得整理一下。”徐白说。
　　林藏：“……”

　　等徐白理了一下头发，林藏说：“走吧！”
　　“等一下！”徐白快速说。
　　“抓稳。”林藏笑笑，轰油门。
　　“可恶！”徐白低笑，“居然知道反击了。”
　　林藏反问：“不然，又等你把头发弄乱又整理么？”
　　徐白笑了会儿。

　　林藏开得很稳。
　　骑着骑着，突然回头，立马对上徐白的目光。
　　他赶紧转回去。
　　徐白挑了一下眉梢，又鼓几下掌，激情澎湃地赞许道：
　　“好厉害！我学了一个星期才会，你几个小时就会了！天才！！”
　　林藏闷声笑着：“……我其实就是想看你坐稳没？”
　　“真的么？”徐白笑问，“确定不是想我夸你？”
　　“当然！”
　　“呵……”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儿地聊着。虽然有时候依然会摔，但与此同时，林藏的技术得以飞速磨炼
　　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

　　不久后。
　　“啊！”
　　徐白躺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环顾四周。
　　“对不起，班长。”林藏担心地看着他。
　　“没事，”徐白继续扫视四周，最后，松一口气。
　　“班长，你在看什么？”林藏有些好奇。
　　徐白轻松地说：“没我认识的人！很好！”

　　林藏被逗笑，却又忍不住担心：“班长，要不打个车，我们回去吧？”
　　徐白指着路边的一辆小黄车，冲他说：
　　“不用！帮我扫一下，我们骑着回去。你在前面骑，我骑后面看着你，从这里能安全开回学校，就证明你没问题了。”
　　林藏还是有些担心。
　　徐白走过来，揽过他的肩膀，把他带到车边，热切地说：
　　“快！帮我扫，我帮你扫过了，现在扫不了。”
　　“……要不打车吧？”林藏看着有些狼狈的他。
　　“不用。”徐白笑容明快。

　　看起来有些潇洒！
　　这班长……千变万化的！
　　林藏忍不住多看徐白几眼。

　　两人骑着小黄车，往学校去。
　　林藏在前面，速度有些慢，却也很稳。
　　徐白骑后面，盯着他的动向。

　　安全度过一段路程后，林藏听见身后的歌声：
　　“喜欢~你，那微笑的眼~↑”
　　“噗！”林藏笑个不停，车子晃了一下。
　　徐白稳住他，看着他往前，继续唱：
　　“连日落~也看作唇印~~”
　　声线有些深沉、有些深情。
　　林藏听得格外想笑。

　　徐白：“我喜欢~这样~跟着你~~↑，随便你~~带我到哪里~~↑↑”
　　林藏翻身下车，笑到直不起腰。
　　徐白过来，刹车，稳住他，也稳住他的车。

　　笑够了，林藏感叹道：“班长，你的技术有所长进！”
　　徐白立马得意。
　　林藏：“跑调技术！”
　　徐白：“……”

　　笑了一下，徐白敲了一下林藏的头：
　　“什么档次！也敢打击我！算了！你不懂得欣赏，既然这样，亚洲情歌王我本人就先走了。”
　　说完，他上车，骑到前面。
　　飞扬的衣边格外醒目。

　　好有风采！
　　林藏上车，去追徐白。
　　徐白回头，看他一眼，又加速。
　　可恶！
　　林藏加速，继续追徐白。
　　徐白回头，更加得意地看他一眼。像在挑衅！
　　林藏紧追。

　　骑着骑着，徐白却听不见身后的车身了。
　　回头，他看见林藏的速度慢了很多。
　　下一秒，林藏跌下车：
　　“啊！”
　　“林藏。”徐白赶紧往回骑，下车。
　　这时，一阵风扬起，林藏猛地上车，骑在他前面，还回头得意地看着他。

　　徐白一脸震惊，震惊过后一阵儿不爽。
　　居然被一个这么单纯的人给耍了！
　　哎！别碰“爱情”……

　　轻叹一声，徐白上车，去追林藏。
　　很快，就和林藏并排。

　　徐白偏头，看了眼林藏：“林藏，给你讲一个故事。”
　　林藏放慢速度，很好奇。
　　徐白：“从前，有一个人，他家里养了一群羊。”
　　《狼来了》！
　　林藏顿时明白他要说什么。
　　徐白：“有一天，他突然大喊‘狼来了！狼来了！’，邻居都跑出来，却没看见羊。这个人大笑‘被骗了吧！狼根本没来！’邻居失望地回家。”
　　必要之处，他表情浮夸，嗓子也尖，林藏乐了。

　　林藏：“再一天，这个人突然又大喊‘狼来了！狼来了！’再一次地，邻居都跑来救羊，却没看见狼。他们明白，又被骗了！所以，第三次，当狼来的时候，这个人大喊，却再也没等到帮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羊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嗯，”徐白说，“所以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知道，”林藏盯着红绿灯，“意味着我还可以骗你一次！”
　　徐白：“……”
　　机灵！

　　林藏快速骑过马路，徐白追上去，对方却越骑越快。
　　盯着林藏的背影，徐白笑得有些偏宠。
　　两人你追我赶，穿街过巷，画面十分美好！
　　直到——
　　“咚——”

　　“林藏！林藏！”徐白慌张地喊。
　　“没事！”林藏说，“班长，你先起来。”
　　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