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阳》熹熹陈

16、第十二章 生活与当下

　　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一声，程歆星和夏之阳两人的大笑声在这小小的电梯间荡开
　　“夏老师，你粉丝知道你私下那么可爱那么憨憨嘛？”程歆星边用右手梳理刘海，边用左手在脸边扇风
　　夏之阳没有直接回答程歆星，抬手将程歆星挂在蝴蝶发卡上的发丝整理下来，“这个蝴蝶发卡，以前好像也见你戴过”
　　“就是模仿二十年前流行的样式做的，对了”程歆星说着从羽绒服上衣口袋拿出刚从店里顺的另一只蝴蝶发卡，突然近身将发卡夹在夏之阳羽绒服外套敞开的领口处
　　“怕待会儿人多找不到，先贴个标记”说着又退开两步，留下夏之阳还定在原地
　　良久，电梯门打开和电梯走出的人打破这些许暧昧尴尬的气氛
　　“姐！”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给程歆星一个熊抱，“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看，我都累瘦了！”
　　程歆星把人从怀里捞出来，捏了捏脸又端详了两秒，说，“嗯，我怎么看你脸和身上更圆润了呢？”
　　“哪有！是这队服显胖！”魏云烟本想皱着脸反抗，但看到程歆星旁边的男人，又立即挽着程歆星的手臂警惕起来
　　“夏老师，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妹妹，魏云烟”程歆星向夏之阳介绍快要挂在自己身上的魏云烟
　　“你好，闻名已久，我是夏之阳”
　　“我知道，我听我姐说过你，不过我跟你说，就算你比我认识姐姐早，我也不允许你跟我抢姐姐，我们家已经不允许再住一个弟弟了，但是，多一个姐fu……”
　　程歆星捂住魏云烟嘴拽着她向电梯里走，“别乱说了，快走快走，比赛开始了”
　　“哎呀，姐！我都要窒息了！”魏云烟挣脱程歆星的魔爪，摁了电梯楼层再从口袋里递了两只口罩给程歆星，“喏，你要的口罩，我带你们去我们休息室吧”
　　“直接去赛场吧”程歆星又将口罩递给夏之阳，“咋样？”这声问的是夏之阳
　　“谢谢，好”一副随意宰割的模样
　　魏云烟看着旁边两人撇撇嘴心领神会，凑近程歆星耳边作悄悄话状却又是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行吧行吧，老路和小鑫胜不过大帅哥竹马，倒也是不冤”
　　“你怎么在这边工作不到一个月，乱说话的本事就学了个精通”程歆星轻轻在魏云烟头顶一抓，“小鑫最近状态怎样？我不想去影响他，等你们比完赛再说吧”
　　“状态好不好待会儿看比赛就知道啦，说起来，你以前对他可真严格啊，前两天我看他一个人在角落玩手机还以为他有心事儿呢，我偷摸着去看，好家伙，人家正用你给他的小软件自个加训呢，我站他后面半小时都没发现，这就是‘星之威严’嘛？”
　　“呃，我哪有那么可怕，他只是注意力容易散，以前给他的专项训练更多而已，他已经养成自我训练的习惯了，真优秀！”
　　“是咯是咯，你这个炫耀儿子的语气，真让人嫉妒呢”
　　“那可不，像这么优秀的崽我有五个，贵队有没有意向全部收下？”
　　程歆星说到“五个”时，骄傲地伸出巴掌在魏云烟眼前展开，魏云烟也伸手一拍，说，“自己的娃儿自己养才有意义”
　　魏云烟和程歆星一路打打闹闹来到赛场给OTG战队安排的座位席上，“你们先坐这吧，我回后台休息室看着那些小屁孩儿啦”
　　“快去吧，比赛加油！”
　　“哎！”
　　目送魏云烟跑远后，程歆星转向坐在右边戴着口罩的男人说，“我妹今天有点亢奋，说话有点疯，别在意哈”
　　“没事儿，我觉得她说得挺在理的”室内空调温度高，夏之阳脱下羽绒外套
　　“哪句在理？”程歆星也感觉有些热，也脱下羽绒外套挂在椅背
　　“每一句”夏之阳把蝴蝶发卡从外套上摘下，别在连帽卫衣左边的抽绳上，还用修长的食指轻轻拨动翅膀，小蝴蝶仿佛顷刻从他的心口蹁跹飞来，撞上了程歆星的心田
　　“哦”
　　“你说的人多的地方，就是来看比赛吗？”夏之阳不知从哪变出一颗棒棒糖，放到程歆星手里
　　“是啊”程歆星拆开包装纸，把糖塞进嘴里，“你在现场看过电竞比赛吗？”
　　“没有，赵斯越他们挺爱看的，我看不懂”
　　“这样啊”
　　“但是，你喜欢看，陪你，陪你们看，我也很开心的”夏之阳以为程歆星内疚，连忙解释自己并不会因为看不懂就不想看
　　“哈哈哈哈好呀，那我待会儿给你解说”程歆星倒不会内疚，本来就是找个事情打发时间，正好隔壁OTG主场有比赛就过来看咯
　　周末加之人气队伍的比赛，赛场很快就坐满了人，程歆星和夏之阳只好微微低头靠近说话，才能正常交流
　　程歆星正在给夏之阳介绍OTG战队这赛季花重金全面重组，退居幕后多年的战队合伙人路远恒亲自担任主教练，射手位的小鑫正是之前自己所在的ICG战队的冠军射手然后被OTG以千万级转会费买到，也是刚才魏云烟打趣的“优秀儿子”。
　　刚说完今天比赛的另一支队伍是本赛季刚从甲级联赛打上来的升班马，实力也很强劲，赛场突然暴起的欢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程歆星抬头看向舞台，原来是选手进场了。
　　程歆星坐在的战队席位距离舞台近，小鑫上台时就看到了低头讲话的程歆星，虽然从魏云烟和教练的对话听到星星姐来看比赛的消息，但在熟悉的台下教练席看到星姐，一阵既视感让他晃了神
　　更没想这时程歆星突然抬头对视，差点把向观众鞠躬的礼仪都忘了
　　“还是这么傻，我就放心了”程歆星看着小鑫被队长摁着鞠躬的样子，不禁失笑，随即朝台上大喊，“小鑫！加油！OTG加油！”
　　小鑫闻声驻足，转身与队友擦肩，双手挥舞蹦跶，灿烂的笑脸送出一声自信的，“好！”
　　场下的观众看见小鑫在台上手舞足蹈，受到鼓舞似，加油助威的浪潮一声高过一声
　　“安心啦？”夏之阳右手肘撑膝盖，手掌托腮，看着程歆星
　　“孩子长大了”程歆星情绪回收，“你这样说，搞得我好像圣母心泛滥一样”
　　“不是”夏之阳凑近低声说，“应该说是，摆渡人”说完左手轻揉程歆星的发顶
　　“什么？”程歆星其实没有听清楚夏之阳的话，因为身后再次爆发的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程歆星怔然抬头，然后，她发现自己生平第一次那么高清近距离看自己呆滞傻愣的大脸
　　因为舞台大屏幕正是被尖叫声吓到懵懵然抬头又不明所以的自己！早知道她也跟夏之阳一样戴口罩了！
　　暖场的两位比赛解说很配合地向观众介绍，“哇！我看见了谁？我们联赛的老朋友，星星老师啊！”
　　“好久不见了，欢迎回来！”
　　“有星星老师在台下助威，相信我们OTG战队的小鑫选手今天肯定超常发挥”
　　“当然啦，刚才我可看见这位平时赛场上的酷盖，居然在台上笑得像个疯子”
　　“哈哈哈哈！毕竟老战友在台下看着呢”
　　“有必要跟这赛季新来的小伙伴科普一个，这位正对着镜头打招呼的美丽女士，与现在在场上的OTG战队小鑫选手，都是去年为中国赛区拿下全球超级冠军的功臣”
　　“没错，去年他们都还在ICG战队，今年小鑫转会来的OTG，星星老师作为数据分析师则发微博宣布暂时离开赛训一线回学校深造”
　　“是的，今天在春季赛OTG的第一场比赛现场，在宁安OTG主场，再次看见两位出现在同一个赛场上，我突然好像又回到去年那个为冠军呐喊的秋天”
　　“……”
　　台上的解说还在唠叨个没完，程歆星根本没心情听，因为她的脸已经被并不擅长的假笑弄僵了，这镜头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长，估计比她在电竞圈工作四年在镜头前露脸的时长加起来都长了吧
　　身边传来夏之阳低低的笑声
　　“朋友你笑的太大声了！”程歆星放下打招呼的手，看向夏之阳
　　“嗯，这样自然多了”夏之阳笑脸藏在了口罩里，但温柔的笑意早已从眼睛倾泻而出，程歆星看得出，这不是嘲笑，是鼓励的笑，也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害怕站在注视之下
　　就像曾经他曾问她，被那么多人关注着，不害怕吗？
　　她回答，害怕啊，所以我每次上台演讲前都要练习到倒背如流，我要很努力学习才能保持现在的成绩，还要练歌练琴才能一直参加市里和省里的演出……但是现在有你陪我一起啦！你看，你都会因为同学们说你是“程歆星的男，呃，好朋友”奋发图强考年级前五十了呢！
　　所以，当悲剧发生的时候，被众人注视的那个人，也就自然而然沦为众人的笑柄谈资，一双双或冷漠或探求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都会化作一根根削尖锋利的剑刃，刺向心脏。
　　“星星，星星？”
　　熟悉的呼唤将程歆星拉回喧闹的现场，大屏幕早已切入比赛bp画面，周围也只有讨论比赛的声音
　　“想什么？出神了”夏之阳再次靠近询问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联赛的导播就喜欢搞事情，见笑了”
　　“嗯？但是我觉得……”
　　夏之阳话没说完，被来人打断
　　“哟！这不是小青梅和小竹马嘛”路远恒从台上下来，坐到程歆星身边的空位上
　　“哟！路大教练信心满满啊，还有闲心关心我们”
　　“哟！我的实力星星老师不是最了解吗”路远恒和程歆星向来见面都要斗嘴个几轮
　　程歆星翻了个白眼，刚想向夏之阳介绍这个穿着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但是一说话就吊儿郎当的人，夏之阳却更快一步开口
　　“小路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两人还在懵逼的程歆星身前握了个手
　　“呃”程歆星表示搞笑又无奈，“你俩居然还挺熟？”
　　“还行，也就是可以做主桌的助攻吧”路远恒说完还伸长了他的大长腿，把双手垫在脑袋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咳咳！”
　　“你在乱七八糟说什么？我小云烟都被你带坏了！你赶紧滚去看比赛听内通！”程歆星把路远恒赶走，又转头问夏之阳，“你们啥关系呀？”
　　“没啥关系，小时候我不是跟他学打篮球嘛”夏之阳略带心虚
　　“就这个？”
　　“去年我回浔海的时候他也在，我们一起吃了个晚饭”夏之阳补充道
　　“就这些？”
　　“他告诉我你的开业活动和时间”夏之阳越说越心虚
　　“算了，我的情商告诉我，还是不要刨根问底比较好”
　　“我们真的没什么”夏之阳语气明显着急了起来
　　“哎呀，这话说的怎么那么像我捉奸了一样，好啦，我真的没在意”程歆星倒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气，只是更好奇夏之阳到底为了与自己重逢做了些什么，不过，这些事情，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发现
　　“真的没生气？”夏之阳小心试探
　　“真的！在你心里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如果放在小时候，程歆星一定上手揉乱他的头发了
　　“没有，怕你误会”
　　身后的观众突然爆发一阵欢呼，程歆星下意识抬头便看见比赛画面中小鑫的一波高光操作，摇着夏之阳的手臂惊呼
　　“你看！我鑫仔被对面三人抓还极限反杀两人，太牛了！”
　　“…”
　　“这OTG的中路选手不够凶啊，这波要是再凶一点对面就早几分钟崩盘了”
　　“嗯”
　　“就看这波大龙团了，我跟你说，OTG是最会利用龙团战扩大优势的队伍”
　　“嗯”
　　“赢了！下一局在红色方，说不定可以拿到小鑫最擅长的核心大射阵容”
　　“哦”
　　“哎呀哎呀，对面射手是菜鸡吗，怎么对线就被我鑫仔吊打了呀”
　　“哈哈”
　　“后期阵容在7分钟的时候就平推高地了，这也太屌了吧！”
　　“嗯”
　　第二局结束后，赛场安排了中场休息和抽奖活动，程歆星说了两局比赛时长的话，确实也挺累了，转头看夏之阳，他仍是一如平常淡定沉静的模样，像是这喧闹的赛场不曾在他的世界掀起一丝涟漪
　　感应到程歆星的目光，夏之阳也转过头，轻微抬眉表示疑问
　　程歆星回应微笑和摇头，随即低下头翻出手机，微信群里居然积累了上百条消息
　　【Annie】：@星星@夏之阳你们去看比赛了呀？哈哈哈哈
　　【赵斯越】：你们去看比赛居然不带我！
　　【闻言】：@赵四月你已经够亮了，不用到处照
　　【赵斯越】：什么啊！我是OTG的粉丝！我不管，阳哥得去帮我要签名照，弥补我被抛弃的小心灵
　　【洛洛】：我觉得问星姐要更靠谱呢
　　【ZL】：那热搜要管吗？
　　【Annie】：看@夏之阳咯，今天中午他发那个微博不也热搜了吗，还不是没啥后续
　　【李望】：有后续的，夏老师给我们今天加班的每个同事都点了一份套餐，还让我们如果发微博，照片都带上套餐送的小礼物
　　【闻言】：6啊
　　【Annie】：好好好！还是你们会玩，那现在这个你们收到啥后续指令了吗？
　　【李望】：目前还没
　　【闻言】：我猜啊，待会儿老夏自己发一个与星姐的合照微博
　　【赵斯越】：不可能！不是全队合照我不看！
　　【洛洛】：不是把阿四p上去的合照我们都不看
　　【众人】：哈哈哈哈
　　程歆星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看了两局比赛，怎么像断了两年网一样
　　【星星】：怎么了？
　　【闻言】：正主出现了，老夏你是不是不行？
　　【星星】：？？？
　　【Annie】：星星你别听老闻瞎说，你没看微博吗？你俩上大屏幕那段儿，还有很多粉丝发了现场的视频
　　【洛洛】：（微博链接）

　　微博网友1：羡慕去现场的家人，我也想看鑫仔现场蹦迪！
　　微博网友2：鑫仔：教练我在这（求夸版）
　　微博网友3：星姐准备回联赛工作了吗？@程歆星
　　微博网友4：大家没发现星姐旁边的男生很帅嘛！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独特的气质，那宠溺的眼神，我先嗑了
　　微博网友n：拜托，这是夏之阳好吧！我次元壁破了！
　　微博网友n+1：向电竞圈友好安利我们配音圈男神夏之阳老师
　　微博网友n+2：从综艺《今天的花园》来的，我的cp好像真的成真了
　　微博网友n+3：肯定真了，下午我朋友还在星姐店里看到他们
　　微博网友n+n：你们没看见他俩都戴着同款蝴蝶发卡嘛！必然是情侣款啊！

　　“呃”程歆星看着微博上关于从自己和小鑫过往比赛怀念到自己与夏之阳疑似恋情讨论的各种内容，扶额叹息，“抱歉啊夏老师，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夏之阳却心情很愉悦般，“应该是惊喜，不是吗？”
　　“今天中午，也谢谢你”
　　“星星，这是我的荣幸，不需要道谢，如果你不想回应，就什么都不用做”夏之阳摘下口罩，坚定而温柔的神情瞬间温暖了程歆星的心间
　　“好”程歆星把手机重新塞回兜里，灵光突然一动，“夏老师”
　　“怎么？”
　　“这比赛挺无聊的吧？”
　　“嗯？”
　　“那不如？”程歆星向夏之阳挑眉示意
　　夏之阳心领神会，“嗯”
　　“走咯！”
　　话音没落，程歆星便一手抄起外套一手拽着夏之阳，沿着来时路奔跑，跑向昏暗忙碌的后台，跑进暖寒交加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