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阳》熹熹陈

17、第十三章 靠近与独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歆星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嘴里还笑个不停
　　“那么开心？”夏之阳被程歆星感染地也笑了起来
　　“是啊！我转发你中午在店里帮宣传的微博，说‘感谢夏老师光临和捧场’，然后你转发我这条微博，说‘感谢星星老师带我看比赛科普电竞知识’，夏老师，我说你别太偏心我了吧，吃瓜群众估计更蒙圈了哈哈哈嗝~”
　　“这哪算偏心，我还…”
　　估计是得意太久加上喝太多奶茶，程歆星很破坏气氛地打了个嗝，也打断了周身些许暧昧的气氛
　　“什么？”
　　“我说，你悠着点儿，小心呛着了”
　　“哈哈哈您放心，我就算喝水呛着也不会喝奶茶呛着”
　　尽管两人都有意放慢脚步，但还是很快地走到程歆星小区楼下，每次夏之阳送程歆星回家，都会把车停在小区里，两人步行去街角奶茶店买两杯奶茶，再步行回来，这好像在不觉间又成为他俩默契的秘密活动。
　　“我明天下午跟洛菲学姐约好在学校讨论事情”
　　“明天什么时候？白天我有工作应该走不开，晚上去接你吧”
　　“夏老师”程歆星在路灯旁的树下站定，“我好像没怎么听你说过你的工作安排，我还以为你不配音了呢”
　　“今年确实是减少了进棚的工作”
　　“为什么？”
　　“工作室的业务扩张和转型太难了吧”
　　“哦”程歆星沉默了半晌继而开口，“其实，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用迁就我的时间，你的工作很重要，我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你这样，我会，我会觉得亏欠”
　　“嗯哼？我们家星星公主居然会心疼我了，小阳子甚是感动啊”夏之阳看着程歆星笑意深深
　　“不是，哎呀，你干嘛说起这个！”程歆星被勾起小时候某些中二行为的回忆，羞恼转身就要提步离开
　　“星星，我开玩笑的”夏之阳快一步来到程歆星面前，微微弯腰，让视线与程歆星平行，“每周一工作室开周会，周二至周四一般是《星海》的配音工作，因为我是这个项目剧情部分的总负责，所以有时候还要去游戏公司跟负责其它部分的同事开会，周五至周日之前一般是进动画或影视剧的临时通告，现在如果没有进棚的任务，我可以自己安排”
　　夏之阳说得郑重其事，程歆星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夏之阳开口继续
　　“我也不是迁就，我其实工作上真的遇到瓶颈，之前你怼的那个博主还记得吗，他说的有一部分还挺符合的，我最近还在找……突破口”
　　程歆星没想到夏之阳突然说得那么详细认真，一时语塞不知是否需要安慰他一下
　　“其实我已经找到方向了”
　　“哦”说的也是，夏之阳都已经在他们行业遥遥领先了，肯定用不着外行人来安慰
　　“昨天从你家离开之后我一直在想”夏之阳直起腰身，从程歆星手里拿过奶茶空杯子，转身朝路边垃圾桶走去
　　“想什么？”程歆星跟上
　　“小时候我刚到浔海的时候，因为只会说方言，口音被同学们嘲笑，你教我说普通话，然后又教我朗读和演讲，还记得吗？”
　　程歆星点头
　　“所以后来这也成了我唯一的特长，在奥克兰读大学时主持华人晚会，参与话剧演出，参加配音比赛，有幸被圈内前辈看到和邀请，回到国内跟棚学习，就一步步走到今天”
　　两人在月光下并肩行走，程歆星忍不住侧头仰视夏之阳
　　“当年配音广播剧版《昆山录》孔篌时，我想到了你，孔篌自信明亮又勤苦坚韧的样子与我记忆中的你如出一辙，在演绎孔篌的那段时间，我感觉我也是自信一往无前的。
　　“《昆山录》杀青后的一段时间，我很久没有出戏，也许是我为这个角色去学弹琴学唱歌，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亦或是我舍不得暗藏在这个角色下，我所看到的你。
　　“后来我去宁安大学读研，虽然MBA不像全国统考难度那么大，但我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看到你们俱乐部媒体账号上回答粉丝问题的短视频，里面有一篇是粉丝问你，该继续读书还是选择打电竞，你回答是，如果你对当下想做的事情还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么请无条件地去读书，就以考宁安大学为目标。”
　　“这样啊”程歆星听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过去，“我都不记得了呵呵呵”
　　“可是去年，我再次拿到《昆山录》的剧本，看着动画项目组为孔篌制作的精美人物立绘，我发现，我竟然找不到一点演绎孔篌的状态”
　　“为什么？”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就像分别多年的知己终于重逢，他比我无数次想象过的样子都要美好得多，而我既不敢擅自靠近害怕将他拉下神坛，又想将他独自占有”
　　“嗯……”
　　这感觉不正是程歆星此刻面对夏之阳与面对记忆中的小太阳的矛盾心理吗
　　“后来呢？”
　　“一开始我凭着经验和专业知识基本上能完成导演的要求，有一天上声乐课的时候，老师问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动画角色学戏曲演唱技巧，我就想起小时候，我陪你周末去上声乐课，我也问过你为什么要学唱歌，你说，歌唱也是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很多话直接说出来太过直白，但用旋律和节奏唱出来，含蓄浪漫得多，所以我向导演建议，将动画版的多处孔篌内心独白剧情从念白改成了演唱，我也终于找到重新与孔篌相处的方式”
　　“事实证明改的很好呀，既有创新又精彩生动”程歆星听完夏之阳说的这些幕后故事，感觉自己似乎更期待他未来的作品，似乎也更崇拜他了
　　“所以，星星”夏之阳突然停下转身向程歆星
　　“怎么？”
　　“你不要再走了，好吗？”
　　“什么意思？我走去哪？”
　　“我承认前几年没有去找你，是因为你跟别人走了，我有点难受有点赌气，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又重新回到我身边了，就不要再走，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夏之阳深情而坚定的眼神在月光和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柔缱绻，程歆星心跳节奏也仿佛随着月下树影荡漾起舞，只是，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这都是我的词儿啊！程歆星腹诽，明明是你先离开我，先不告而别的好吗，再说了，是你突然擅自闯进我的生活搅局的，不是我刻意回到你身边的！这人不会搁这儿pua吧？不行，不能因为他长得帅说话好听就中了他的深情迷药
　　于是程歆星又搬出严肃的表情，不带情绪地说
　　“所以，你说了那么多，就是要告诉我，你过往人生中那么多的重要转折点，你的所有选择都与我有关？”
　　“是的，星星，你对我来说……”
　　“你想说，你很依赖我，没我不行？”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那这十几年没有我你也照样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觉得没我不行了？”
　　“我，这，不是”夏之阳突然被怼得脑瓜子嗡嗡，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我何德何能竟能成为你夏之阳老师的启明星，你的灵感缪斯”
　　“不是的，星星，我可能说的不对，你先别生气，我重新表达，我……”夏之阳语气慌张起来
　　“我不是生气，我是贪心”程歆星抬头望向月亮，缓缓的语气像是无奈自嘲，更像没有意义的自我安慰，“我想在你夏之阳面前做自己啊，不是扮演十二三岁完美的程歆星，也不是靠所谓的对你有用把你捆绑在身边”
　　“你是啊，不是，你不是，哎，我是说你就是你自己啊”夏之阳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处理她这种情绪的经验和方法，只能语无伦次地辩解
　　“可是你看，今天你陪我看的比赛，对你来说，很无聊对吧？以前嘱咐你千万不要被网瘾少年带坏，可我自己却成了网瘾少年，让你滤镜碎一地了吧？我现在不弹琴不唱歌不自信不勤奋让你失望了吧？”程歆星向前两步，不让夏之阳看到自己的表情
　　“不，不是，我没有无聊”夏之阳看着程歆星的背影，不敢上前，“更没有失望”
　　晚风吹起耳畔的发梢，程歆星深吸一口气转身，脸上又是正常的微笑，“抱歉啊夏老师，我情绪有点没控住，我不是冲你，我只是有点，心理阴影，抱歉”
　　程歆星没有给夏之阳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我先上去啦，拜拜”程歆星说完便跑进电梯，顾不上自己的背影看起来些许狼狈。

　　完了呀，疯了呀，无语了呀
　　程歆星洗完澡冷静下来回想刚刚在楼下对夏之阳说的话，在床上翻来覆去抓耳挠腮
　　怎么每次面对他，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呢？
　　我可是人送外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啊
　　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夏之阳发来的解释和道歉还躺在页面底端，程歆星斟酌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忽然，手机震动，亦楠的消息弹进
　　【亦楠】：你要去OTG了吗？
　　【星星】：没有，去看比赛而已
　　亦楠这小孩比赛期间还看微博，果然不能指望ICG俱乐部的管理层
　　【亦楠】：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了吗？
　　【星星】：？
　　笑死，又是这出
　　【星星】：把手机还给亦楠，梁书棋
　　良久，程歆星以为对面不会再发来消息了
　　【亦楠】：星姐
　　【亦楠】：教练说，你想回联赛的话，随时可以回ICG
　　【亦楠】：我们继续拿更多冠军
　　呵呵，这人真能装
　　【星星】：你跟他说，不用了，我看见他反胃，做不了一点工作
　　【亦楠】：教练说，以前的事情翻篇吧，可以回到同事关系
　　【星星】：跟他说，我只会翻脸不会翻篇，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不过就是害怕我去别的队，因为太熟悉他的习惯和打法，让他比赛难受罢了
　　【亦楠】：教练说，不是的，他说你是全联赛最厉害的数据分析师
　　【星星】：这个不用他告诉我，我自己知道，但是他一年半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我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跟我待久了会变态的
　　【亦楠】：教练说，你接一下他电话
　　【星星】：跟他说，滚！
　　【亦楠】：（语音）啊啊啊啊星姐！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接他的电话吧，你们私聊好不好，你们这样，我也是会难过的
　　【亦楠】：哭哭.jpg
　　【星星】：抱歉小楠，早点休息
　　程歆星顿时心里涌起一阵酸涩，自己与梁书棋的私人恩怨的确不该牵扯旁人
　　程歆星将梁书棋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拉出，翻身下床找耳机戴上，床头的杯子见底，索性再去餐厅接满热水，没想到，刚倒满水电话就进来了，程歆星敲击耳机接听，心里早已建立好要骂得他做噩梦的气势，三分怒气三分鄙夷四分无语地朝电话那头平平静静地说：
　　“喂，有什么事快说吧，没见过那么喜欢上杆子找骂的！”
　　对面似乎被吓了一跳，浅浅有些紊乱的呼吸声拍击耳膜
　　“怎么？亦楠不在就不知道怎么装君子了？怕我在你的小选手面前破坏你高正伟大的形象？呵呵，你什么逼样自己不会照镜子吗，用得着本人亲自去破坏？”
　　对面依然没有回话，程歆星愈发阴阳怪气
　　“我笑死，什么‘你是联赛最厉害的数据分析师’，上一次你说这句话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了吧？你忘了前年分手的时候你说我一根筋脑子轴，追求商业价值的联赛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学院派，不会搞人情世故所以在联赛混不下去，噢，还有还有，你说我把你当同事让你觉得很无趣，所以你觉得出去嫖都比跟我柏拉图有意思”
　　“哎哟这才过了多久啊，您就幡然醒悟悔不该当初，发现我不仅工作上很好用，生活上还很乖，对你包容有加？放屁吧，你不过就是看到有俱乐部认同我这种学院派，有优秀的帅哥认同我这个人，你心有不甘罢了”
　　“我真是操了，希望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们高贵的柏拉图容不了你这样恶臭的灵魂”
　　程歆星噼噼啪啪抖出所有想说的话，虽然喉咙干燥不已，但心里的气卸掉了大半，程歆星决定喝一口水，给对面几秒消化和辩驳的时间
　　只是对面还是迟迟不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程歆星边喝水边在心里嘀咕，这人什么毛病，求着打电话来，接通了又不说话，
　　“哎，你有病……吗？”
　　对面突然传来轻轻的低笑打断了程歆星的话，如果说刚才一连串的输出让程歆星心里憋的气消掉了一半的话，那现在程歆星的气不仅完全消了，甚至手里的水杯撒了，脑子里的语言系统炸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梁书棋的声音，这笑声温柔低沉，虽然听起来他是在笑自己，但她能感受到这不是嘲笑，而是熟悉温暖带着鼓舞的力量，一如他在身边的每时每刻
　　“你，你是？夏老师？！”
　　“嗯，星星，噢，公主消消气”对面似乎是终于解开封印，明目张胆地笑了
　　“这，你，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我那个前男友，我戴着耳机，手机放在房间充电来着，我没有看到，哎呀，对不起夏老师，我刚刚，没有骂你”
　　不管对面生没生气，反正先道歉准没错
　　“我知道，不用道歉，我觉得你说得对，骂得好”
　　“呃呵呵呵，是嘛”真是尴尬呢，刚才没说太多上不了台面的脏话吧？
　　“是啊，你说‘有优秀的帅哥肯定你这个人’，我还以为我要向你解释很久，我不是想从你这里获取什么才接近你的，我是被你整个人吸引靠近你的”
　　“啊啊哎呀夏老师，您就别再给我增加心理负担了！”
　　“好好好，那咱不生气啦？”夏之阳突然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那么宠溺的话，还怎么生气啊
　　“不气了，你怎么突然打电话来呀”
　　“我看你很久没有回微信，以为你把我拉黑了，就想着打电话给你求原谅咯”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我准备要回消息的，只是被渣男的脑残行为耽搁了”
　　“好啦，很晚啦，公主要睡觉了吗？”
　　“别再叫我公主啦夏老师！”程歆星抱头仰面咆哮
　　“好好好，那，晚安？”夏之阳的语气难掩愉悦
　　“嗯，晚安”愉悦值爆棚的人，又何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