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青鸡枞

66、祸事

　　“你给我进来。”杨月缇脸色不太好，乔银还来不及接待小伙子，他提脚就跑回去了。

　　“妈，你…”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都敢去做，这么晚才回来，你不怕外面有野人呀。”

　　乔小妹只觉得大惊小怪，“这条路我都走多少遍了，有什么好怕的。”灌了一大碗水，咕咕咕喝了，袖子一抹。

　　“傻姑娘，这山里面的东西可多了，你觉得简单呐。”

　　“能有什么？”她小声嘟囔，何况她还想着上山呢。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年的天很怪。

　　乔小妹才发觉，本该的春雨怎么都不下来，闷热的空气流通不开，饭馆的菜式一改再改。

　　天气很热的时候，人的动作会变得很慢，整个人懒洋洋的，并不想动。

　　乔小妹拖着椅子坐在屋檐下，没有风，更是喘不上气。

　　翻个身都出一层又一层的汗。

　　“你干嘛去？”乔二妹见她又要逃避劳动。

　　“我去水边站站，闷热的难受。”

　　“这不是有水！”

　　“姐，没有人来吃饭，你就别洗了呗。”

　　传闻古怪可怕的旱灾，还是波及到了白水镇。

　　乔小妹背着手沿着河岸向前走。

　　这条河几乎是包圆了整个白水镇，继续走就靠近镇东。

　　眼前帮忙搓洗衣服，有些臃肿的妇人，如今高昂的赋税也征收到了他们县中，为了能够不被拉去军队，不管男女，都把家中大部分的钱文“孝敬”上去，才勉强保证了可以安稳的呆在家乡。

　　没有了积蓄，现在无论是谁，都要更加辛苦的去干活，她好像接的就是给人家洗衣服的活计，听闻才生产不久呢！好大一堆衣服呀！她穿着有些小和发白的衣服，系着围裙，头发紧紧的用布巾包着，不能因为松散下来耽误自己干活，没用力揉一件衣服的时候，总是向前倾，乔小妹看着，总感觉，什么时候不小心就掉到了河里面去了，这么多的衣服呀！什么时候洗得玩完呢？

　　不对劲的怪异让人心慌，而说不出所以然来更是让人烦躁。

　　“……”又痴又韧做任何事情都是认真执着。

　　成长来的很快，以前的她总想着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做出最好的事，最好能摘了天边的星，摸到山边的云。

　　而知道走眼前的路也是很快很快就知道。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她看到了，了解了，也安心了。

　　见到了痛苦，震撼，宁静。

　　“今年怎么这么热？”

　　“就是，就是，热得都吃不下饭，我们这还好，这小河虽然都下降好些，但是山里面好歹还有树，听闻外面干的除了特别高的树，现在都已经不长草了。”

　　“这怎么办？我今天去镇子上看，涌进来好些个人，现在都不敢怎么出门去了，害怕。”

　　“这粮食也要备齐些，我怕这是大旱，到时候就……”

　　杨月缇听着外面人的说法，晚上关门的时候，便把自己的忧愁和乔父说了，“这小妹还在外面没回来，我听着这些传言，心中总是惶惶不安，要不也多置办一些东西，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也能多应付几天。”

　　乔父放下一大框蕨菜，“上次发生山火的那片山，今天外面都不长草了，但是这蕨菜绿油油的，今天我掐了一筐，也才逛完半座山，明天还去，多掐一些。”

　　“这声音也要做，但是这人也太混杂了些，好些个连钱都付不起，看着快要饿死的样子，我又不好多说什么。”

　　“这个小妹也是，平时出去乱逛就算了，现在还在外面逛什么？要是她在，出些馊主意，也好呀！”

　　“我看忘言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有些太危险，明天把杂物间给弄出来，让他带着孩子住过来，我去找大哥，问问他怎么想的，看是继续开门做生意，还是直接关门了。”

　　“是多问一问，打量打量。”

　　乔二妹在一旁，把握着火候，在水最开的时候，把蕨菜放下去，这样不仅能够去除它的滑涩气，还能让它一直绿油油的，烫好的蕨菜拿出来放在盆里面过一遍凉水，还能加长保质期。

　　泡在水中，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凉拌，炒菜，当然和肉一起炒是最好的，毕竟很多菜沾染上猪油，更能够激发出它的香气。

　　“我看这天气热得很，很多事做不准，有时间就把那蕨菜全部打回来，揉干之后晒着，能放得久。

　　“就这样，那明天你先和二妹弄着，我带着王东一起去。”

　　“带着篮子。”

　　“知道了。”

　　“李忘言，你干什么呢？”

　　她将前几日所见都与他说了一遍，“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我想蓝月白说的兴许是对的。”望着他的眼睛，希望可以给出点想法来。

　　“当时他还要我问一问何干。”

　　“我想好了，去县城的路上正好去观里面待几日，我是一定要看到到底他们是怎么学到这些的。”

　　“这事我就与你一人说，你可别给我窜出去了。”李忘言拉住她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你拉着风筝线，它乘风而飞时该怎么办，要不要拉回来？他生平第一次这般发愁，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与你一起去。

　　他即便不写字也知道此时的小心思，李忘言知道她的脾气，自然乔小妹与他也很有默契，这个倔强的性子若是不让他去，他一定会闹的。

　　不过瞬间就想到了说辞，“那说好了，明早记得来我家找哦，我们一起去，姐带着你见世面去。”架上他肩膀，忽然见旁边有人又收回胳膊。

　　乔小妹真觉得她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况且这坏蛋闯进来的事也要和蓝月白说一下。

　　翻了两套衣裳，想了又想又找了翻出所有钱背好，“姐，没事的，我这是去找耀堂哥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事要去那么远，县学有大半天的路呢，再说你找得到地方吗？”

　　“蓝月白给我说了，二姐，你成亲前我一定回来。”她讨笑的凑了凑。

　　乔二妹退了一下讨嫌的妹妹，“行了吧，成亲还有好几月，你去那么久呀，吃哪，住哪？”她一直听着大人们的话，外面不是那么好呆的。

　　“知道了，记得给爸妈打掩护。”

　　乔小妹带着自己所谓的行李出了门，惦着脚走了好远，才飞奔跑向车队，到那可以找牛车，或者驴车。

　　路上的风都是香甜的，即便从未压迫过她，乔小妹还是渴望上了所谓的“自由”，如今奔向“自由”的路上，天格外蓝，云格外白，风都有甜水的味道。

　　“什么，她没和你说？”乔二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神经大条的妹妹怎么都没交代好就出门了。

　　李忘言捏紧了拳头，转头往家走，那个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很生气。

　　她表示爱莫能助，只有那个捣蛋鬼自己回来承担怒火了。

　　而此时的乔小妹已经跳上驴车，在晃荡中和车上人扯闲篇中摇摇晃晃往隔壁镇走去。

　　蓝月白追过来，“你要回去了！”

　　“消息我带到了，你记着点呗，倒时候还怎么做和我说一声。”她心底也觉得慌慌的。

　　“我打听清楚，信阳大大小小起义军，如今朝廷镇压，科考已经停了三年。”

　　没有那条连接外界的线，对这些消息天生薄弱许多，“真打仗呀？”

　　科考停了，人人自危，这边偏安一隅，又不是交通要道，“虽说很难波及过来，但是灾民，散兵跑入山林，兴许会过来，反正万事小心，随意不要落单。”

　　“那那人是逃兵，还是流民，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杀人？”乔小妹想到自己默认心慌慌的。

　　“应当是流民，若是逃兵你们无法制服的。”蓝月白沉吟许久，“如今科考无望，县令对这事自顾不暇，秋收后应该会征发劳役。”

　　“前几月不才修了路和水利，还要征发，频率也太快了吧！”他们县的劳役并不算重，也会主动错开农中秋收，集体一年一次，若过了秋还要征发，她家出钱代征发就真的支付不起了。

　　“还是少花钱，征发的政令是上面发下来的，县令大人已经顶了许久，顶不住还是会松口两次。”

　　乔小妹神秘兮兮的指着天空，“大官哪，那是不是会去别的地方，那还能回来吗？”

　　“你家都是花钱，你怕什么？”就乔银一个壮劳力，也不是下地干活的，所以每年的劳役都是花钱解决，这两年要花的钱更多，家中压力颇大。

　　“我家是花钱，但我表哥他们到年纪了，我为他们担心呢。”

　　“行了，你不要多想，还有你说的那个地方准确吗？”

　　“你要去捉人？是那个坏蛋先害人的。”

　　“我知道，这种人在我们手上会有用更多。”

　　“什么？”

　　“我那位同窗跳过科考捐了个官，现在需要点政绩，这不送上手。”

　　“哦。”乔小妹明了，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你有高升的面相，日后可不要忘记我呀。”

　　蓝月白甩开这幅贱兮兮的流氓样子，“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大事要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