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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第十五章
      甜蜜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如果是演习那该多好,我可以随时喊停,然后再来一遍,可我规定不了时间的长短,我催他去理了头发,一起去逛街给他买了几套衣服,又上药店备了几瓶止痛药,去照相馆拍了张合照。一起在屋里跳舞,尽量给他做饭,尽量开心,减轻离别的伤感,我时不时唱歌给他听希望他记住我的声音,去伪夜要来几张我的唱片让他带上,其他的我能想到的尽量做,可是时间还是来了,离别前我不敢去送他,也许他家人都去了,他没告诉我他的身份也许有他的考虑,可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弱水……”我走过去拥抱着,我有点颤抖,这是最后的拥抱,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公寓里。
      “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有,你先说”
      “我叫陈念萍,思念的念,萍水相逢的萍,这是我的真名,我是杭州人,杭州莲乡人,我家住在莲乡最后那个小院子里,房子旁边有个湖,有很多的柳树,小时候我常和姐姐在那里等爸爸回来,那是外面通往村里的唯一一条路。”
      “嗯,我知道,念萍”
      “你说吧。”
      “我叫张旭,我的父亲叫张振华,也就是张记的老板,我毕业后告诉他我要自己先出来工作几年,几年后我会回去帮忙打理家族事业,他答应了,我要求他不可以告诉别人我是他儿子,我想靠自己努力试一试,他也答应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你以为我是靠我父亲,是一个没用的富家少爷,虽然做律师没取得很大的成就,但至少我觉得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办过失败的案件。”
      “嗯,我理解,你不用解释的,我都理解。我是个卖唱女……”
      “在我心里你的声音和你的人一样,纯洁美好,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这么觉得了,你有种让人想保护的冲动,让人心疼。”
      “千代也这么说,其实我是被污染了,我没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孟晖也这么说过。”
      “你见过他?”
      “刚好碰到,只谈了一会,我们谈到你,他也赞同我的想法。”
      “时间快到了,走吧,我不送你了,我就在这送你。”
      “嗯,我,走了。”
      “再见”
      我就站在门边,没有送下楼梯,没有去看他的背影,在他关门的那一刻泪流满面,我只能在心里喊着‘虽然这一生不再见,希望下辈子不是这样的命运。’他下楼的声音,他汽车开动的声音,他走了,不再见了张旭,可是我又听到汽车的声音,快速上楼,开门的声音,他喘气的声音。
      “念萍”
      他在我眉间很唇边轻轻的很小心的吻了一下,然后转头关门下楼开车走了,一切动作我来不及思考,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他也感觉到了我们的命运?
      颓然坐在地上,任凭泪水那么流淌着,又是上楼的声音,只是我知道不会是他了,是千代,她蹲在地上抱着我。
      “张旭,告诉我的。弱水,哭吧,好好的哭一场,然后忘记。”
      “千代,我舍不得,舍不得忘记。”
      “那会更加痛苦,他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千代不在,头上隔着一条毛巾,头很痛。
      “醒了?哎呀,急死我了,哭着哭着就晕倒了,又发烧,来,我扶你起来,喝点水,然后把药吃了。”
      他走后的日子我发烧了一天,可我不想在床上,那只会让我不断回忆,我坚持去上班,拼命往脸上扑粉抹上腮红,不让苍白的脸色显露,我可以很好的去忘记他。
      只是那似乎很困难,我越是用力不去想就越忘不掉,伪夜责骂我几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也只是听着,我告诉千代我会努力振作起来,不让她担心。
      我没有再去过那个公寓,那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他的声音随时都会冒出来的感觉,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我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下班,脱鞋走路,在第三十三根灯柱下听歌,回到家里开音乐睡觉,起来下楼打馄饨,换衣服出门上班。这一切我都做了,只是少了点什么。
      孟晖家的音乐依旧没停,当我靠在灯柱下听着的时候,他出来招我进去,我说过不再见,可也许是张旭走后带来的痛苦,也许我需要一个倾诉,所以就进去了,他把椅子搬到花房,我们俩坐在花房里看着周围的植物花朵。
      “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生活依旧。你呢?”
      “还是那样,前几天去了云南,那里真的很美,那里或许就是我理想中的天堂。”
      “听说那里确实不一样,我也想去,只不过没机会了。”
      “也许哪一天就有机会去。”
      留声机里传来《弱水》我看着他,他突然有点脸红,第一次见到。
      “觉得不错,所以就偶尔听听。”
      “谢谢”
      “说什么谢,是我谢你才对,算了,谢来谢去的。”
      “呵呵”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在上海工作,在上海生活?”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没想过,你呢?”
      “我随时都可以走,也可以留,我在这里呆了三年,因为这个地方有我小时候很多回忆,这里这样的早晨让我留恋,特别是这三年来的早晨,或者说是这段时间的早晨,带着特殊的气味在空气里酝酿着,如美酒香醇干爽。”
      “我也留恋这样的早晨,是你的《白夜》说出了我的感觉,一直偏爱着这个时候。”
      “哦,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
      “《弱水》?”
      “我最近的新作品,也许是来自弱水的灵感。”
      “谢谢,我会好好看的。我得走了,再见。”
      “拜拜”
      他站在门口朝我微笑,眼睛里闪着光,那微笑浅浅的,柔柔的,一直以来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春风,淡淡的柔柔的,抚着脸庞,美好清爽,似乎站在花园里春风抚过,吹动白色裙袂,摇曳起一个美梦。
      然而梦终须醒来,孟,梦也,虚幻不真实的,留下一点痕迹在心里然后散去,似乎曾经来过,似乎早已走远,无法抓在手心,那么留在心间吧。
      回去的第二天清晨,我经过孟晖家时候,音乐依旧响起,院子的门开了,阿祥出来递给我一封信,信上说他去了云南,带走我的唱片,又刻录了一张在每天的这个时候为我播放着。
      “念萍,你应该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句话,我一直都这么认为,这一瓢我找到了,但是我没有带走,它不属于我,那么我就让它自由,曾拥有过回忆就已经足够。我在云南会很好的,那里的生活会很美,也许我每天还是会这个时候播放你唱的歌,每天在这个时候在阳台眺望远方,远方你可以听到和看到吗?”
      孟晖,我拿什么来回报你,我这个胆小懦弱的红尘女子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不求能有什么永远,我们太远了,就像我和张旭也是那么远,我只能做回原来平凡暗淡的弱水或者陈念萍。我看到你的那本书了,第一页写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很感动,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生命如此温柔的出现。
      我生命里重要的两名男子都走了,这不就是我所预见的吗?这不就是我的命吗?这样也好,走吧,祝你们幸福。
      然而,一切似乎没那么快结束,在我努力想忘记张旭而不得的时候,他给我来信,给我打电话,信里的每一字,他电话里的声音都让我放弃了忘记,让我越陷越深。
      行走间明知道前面是荆棘万丛,还是选择前行,那刺入脚底的痛深入灵魂,还是不愿意回头,在灵魂里永生记住这抹刺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曾经爱过。
      他说广东的姑娘很水灵,很潮流,他说广东的伙食比我煮的还难吃,他说广东的天气像我的脸,他说他每天看着天气的变化想象我的嬉笑怒骂,他说广东人唱的歌他不习惯,他说了很多,我安静的听他说着,也许他在我面前越来越像个孩子,离开家还不习惯外面生活的孩子。
      他也会说工作一切从头开始,他说每天要帮着搬运货物,然后开车送货,他说每天的睡眠不足,头很痛,他说没时间吃饭还常要喝酒,胃很痛,他说他有空的时候要去健身否则身体吃不消,他说他又黑了许多,他说了很多。
      他也常常不说话,在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常常彼此沉默,偶尔听听彼此的声音挺好的。
      我有告诉他有人请我出唱片,但我拒绝了,我也说过我的睡眠更浅了,只是没说是因为他不在身边,每次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常常往他办公室跑伪夜的脸很臭,我好像说的不多,或者在写信的时候写些每天的心情,伪夜里发生的事情,我发呆的时候想了什么。
      他不在的时间,在不写信不打电话的时候,日子拉得很长,我在下班回家路上花的时间更长了,一个人到“等”去喝杯咖啡,或者靠着第三十三根灯柱听歌听到睡着了。
      后来他的电话开始减少,信件开始减少,话也少了,他说工作更忙了,午休都是在办公室里甚至没有,我常常提起笔想给他写信却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又放下。我在想或许这样更好,现在他一个人在广东一切都从零开始打拼,我不能再去打扰他的生活,我给不了他什么帮助,他父亲可以。
      我只是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他的父亲,直接在伪夜里,他让人把我叫过去。
      “弱水小姐,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张老板,当初我没答应你什么,现在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是,你的自由将会害了别人,会让别人往死路上走。”
      “张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在广东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而且他是您的儿子。”
      “你就是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所以才这么死缠着他,他已经离开上海了你还是每天缠着他。”
      “我没有,我都没有。”
      “没有?你知道他现在面临什么状况吗?缺乏资金,即将倒闭,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不是我离开他的困难就会解决?”
      “这倒不一定,他说是要去广东把上海的事业开拓出去,其实我知道他为了什么,如果他不回来,那么他的公司还是会倒闭。但是,你的离开他还是有希望,毕竟他是我儿子。我是不会让他和你这种身份的女人在一起。”
      “你给多少?”
      “果然,你和其他女人没什么差别。”我不去看他眼中的鄙视,我只知道现在要拿到钱,越多越好。
      “如果你不给的话,我会死缠他到底。”
      “你是威胁不了我的,要知道在上海要让一个人消失是很容易的事情。”
      “以你的身份应该不会欺负一个弱女子,况且他是你儿子,你儿子的价值应该不低吧。”
      “哼,多说无意,管家。”
      “是,老爷”
      看着他们走出包厢,又望了一眼地上的钱,我该说什么,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出卖了我的爱情,我的灵魂不值钱,我的爱情呢?不想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张旭那边。
      虽然伪夜平常都是商人的样子,有商人的尖酸刻薄,对我们也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看,我知道他对我和千代比对别人要好,我感觉得到,特别是我,平常都比较照顾我,更关心一些,这次也只能球他帮忙,求他用任何合理的手段把这比钱拿给张旭,我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但或许多少能救救急,这是我现在能做到的,也许还有一件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和伪夜的合同期满了,加上张记那边也透露出要我走的意思,我真的打算离开了,这里尽管留恋但是始终不属于我的地方,伪夜说我傻,千代要我活得好好的吗,她也离开了伪夜,费了很大的劲才得以脱身,她也要去找个地方开店,这几年她存了些钱就是想脱离红尘,做个平凡的女子,她做到了,我真的替她高兴,她把自己的尊严赎了回来,可以每天面朝阳光快乐的活着,而我也要离开,只是那里不再有阳光,张旭是我的阳光,他把阳光带走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前我打电话给他。
      “你怎么会打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才发现往常都是他过来给我。
      “没什么,你现在忙吗?累不累?”
      “还好,前段时间公司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缓解了。”
      “那就好,吃饭了吗?”
      “还没,胃有点疼,喝了点牛奶。”
      “那不行,三餐要正常吃。”
      “是”
      “头痛的话吃点止痛药,我买的那些止痛药应该还有吧?吃完多少睡会儿。”
      “是”
      “那边天气多变,记得衣服多备着点,小心生病。”
      “是”
      “开车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
      “还有……”
      “是是是,我会注意,我会小心,我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张旭”
      “嗯?”
      “在那里一定要幸福!”
      “弱水,对不起,我现在这样没办法给任何人幸福。”
      “你会越来越好的,以后你会很幸福的。”
      “弱水……”
      “好累啊,我挂了,你去吃点东西吧,不要在胃疼了。”
      “嗯,再见。”
      “拜拜”
      我记得那天孟晖最后一次跟我告别的时候是用拜拜二字,而不是再见,那就表示我们不再见,这次我也用了这两个字,我们永远了都见不了了。
      张旭,虽然你在广东,但是我们在同一个天空下,当你抬头望见星空的时候也许你会想到我,会听到我在远方诉说着对你的思想,请你偶尔想起我,那就足够了,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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