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小妹和大陆哥》糖脑鸭

3、同桌

　　凌慕予有备而来，举着手机，里面有详细的购物清单。他的变速车，和小黄车的颜色差球不多，但价格能赶上一台普通汽油车的钱了。

　　可他的车子，被她丢在小区门口显眼处了。

　　沈岫白急眼，赶紧跑出去找。

　　变速车早不见了。

　　沈岫白赔不起。她和许佩芝买菜都只能靠之前兑换的人民币，快两个礼拜生活下来，所剩无几，需要再去银行兑换。

　　再面对凌慕予，她不由气势软弱下来，带着台湾小妹独有的软糯腔：“你等我搞到人民币，给你买辆新的，好不好？”

　　站在她家门口的凌慕予，低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家了。她猜不出，他是答应了，还是更加生气了。

　　第二天一早遛狗回家，沈岫白关紧大门，把胡萝卜拴在栅栏上。有过胡萝卜被凌慕予扣押的前史，她现在很警惕很自觉，生怕狗狗再闯祸。

　　进屋，许佩芝已经做好了早饭，沈岫白和她约定，早饭后出去兑换人民币，还给隔壁那小子。

　　最近《乡村爱情》追得紧，沈岫白边吃早饭边感叹：“开春后，我们院子要好好收拾一下，也种蔬菜，学着东北人吃蘸酱菜。”

　　孙女要做的事，许佩芝几乎没反对的时候，也追电视剧，十分不明白：“刘能的老婆，是男人还是女人？”

　　沈岫白略无语：“都他老婆了，当然是女人。”

　　许佩芝眯眼看着ipad上的画面，一本正经：“可她有胡子。”

　　“那她也是女人，还是非常可爱的女人。”

　　许佩芝掏出绣花封面的小笔记本，郑重记下：【刘能的胡子老婆，是女人。】

　　“女人”特意描粗，加了下划线。

　　外婆年纪大了，有轻微的健忘症。她十分努力对抗着疾病，穿衣打扮精致可爱，在家也要化妆戴全首饰，决不允许自己邋遢。更是把自觉重要的事情记下来，以免下次忘记时出丑。

　　就这样，她有时还会健忘。过了一会儿，她还会重复同样的问题。沈岫白只好再答一遍，不厌其烦。

　　姥孙俩正一问一答，院子里传来激烈的狗吠。

　　沈岫白冲出去看胡萝卜。

　　栅栏的另一端，隔壁院子里蹲着俩小男孩，正举着竹签戳狗鼻子，疼的胡萝卜滋哇乱叫。

　　沈岫白心疼胡萝卜，抱在怀里，斥责隔壁发坏的小孩：“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怎么可以这样对它！你们给它道歉！”

　　俩小男孩不仅不道歉，越发使坏，从栏杆伸过竹签，当着沈岫白的面继续戳狗。

　　沈岫白抱着胡萝卜闪躲，竹签插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痛得大叫。

　　凌慕予从客厅出来，看到双胞胎弟弟戳到了人，走过来，抢过其中一个小孩的竹签，抽在他羽绒服衣摆上，厉声厉色：“道歉。”

　　另一个小孩，看到哥哥严肃，立马狗腿，抢先朝沈岫白服软：“小姐姐别生气，我们再也不会伤害你的狗狗了。”

　　被抽的小孩，还在置气，凌慕予拿竹签指着他：“你呢？”

　　小孩撇着嘴，很横的语气：“我也改了，你别那么凶，我到底是你弟弟，不能不如一条狗。”

　　狗腿子小孩拉起被抽的小孩，飞速跑向客厅，抖机灵：“告诉爸爸，让爸爸收拾他。”

　　凌父凌母受尽双胞胎兄弟谗言，出了客厅，大声质问：“出了什么事，要打你弟弟？”

　　看到凌母，沈岫白有点惊讶，不是谢允儿。凌慕予居然有个后妈。怪不得，总见他一个人在家，他爸和他后妈不住这里。

　　凌慕予指指沈岫白的手指，回父亲：“弟弟故意伤害别人，把人手指都戳破了。”

　　沈岫白低头，吃惊地发现自己手指流血了。刚才顾着抢救胡萝卜，没顾上自己。她不由看了眼凌慕予，小子还算有点正义感，没向亲不向理。

　　后妈看着老公脸色，为儿子开脱：“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又喊沈岫白：“不要紧的，擦点药水很快就好。”

　　凌慕予极低声地哧了一声，很是不满。

　　凌父支配凌慕予：“带着邻居小妹妹去看看伤，该出多少医药费，看着给。”

　　说罢，他带着妻儿进屋。

　　伤口很快在冷风里凝结成痂，沈岫白打算回屋贴个创口贴。

　　竹签戳过狗鼻子，不知道有什么病毒和细菌。凌慕予喊住她：“去医院。”

　　沈岫白觉得问题不大，推脱不去了，刚进屋包扎好，许佩芝已经引凌慕予进门了，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架势是非去医院不可。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看伤口，很是无语：“这么小的伤口，从家里到医院，早就愈合了。”

　　但还是给开了纱布和药水，叮嘱按时擦。

　　回家的车上，沈岫白开始给自己受伤的手指头缠纱布，最后夸张的把整只左手掉在脖子上。

　　凌慕予眼睛看着前方，却没露掉余光，不解：“你现在来讹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要讹诈我爸爸。反正我要赔你贵贵的自行车，这个钱总要有人掏。”沈岫白打开手机，拍了段手吊绷带的视频，发给沈大宽。

　　凌慕予不置可否，默默开车。快到家时，他忽然停下车子，拿出自己手机，也录沈岫白手吊绷带的视频。

　　轮到沈岫白困惑：“你这是干嘛？”

　　只见凌慕予从微信上发送出去。

　　一分钟后，电话打进来，凌慕予接起：“医生说有点感染，可大可小，而且她是海外侨胞，万一一闹就是涉外事件，你看着赔吧。”

　　学好不易，学坏快。她现卖，他现学。

　　挂上电话，沈岫白眼见凌慕予接受转账10万元，来自他爸爸。他脸不红心不跳收下。

　　分赃好哇！沈岫白兴奋地掏出手机，要加凌慕予的微信：“扣除自行车的钱，你给我一万块就好，台币也可以喔。”

　　她还怪体贴的，汇率都替他算好了。白来的钱，不要讲究太多嘛。

　　凌慕予看都不看她，收起手机，发动车子回家。

　　先路过沈岫白家，她还在震惊他的黑心肝，他却已经摁了下喇叭，催促她下车滚蛋。

　　沈岫白不死心，试探：“要不5000也可以，才是你贪污的二十分之一哦。”

　　“嘀——”喇叭长鸣，无耻之徒冷眼看着乞讨之徒。

　　沈岫白下车后，喇叭不响了。无耻之徒把车子潇洒开进隔壁车库，漂移姿势都比平日潇洒。

　　铁公鸡还能刮下点铁沫子，隔壁那小子就是瓷公鸡，刀子刮上去都打滑！沈岫白对他的看不惯，又记一笔。见了他，还是绕着走。

　　除夕那天，沈大宽和孟伟婷都回国了。爷奶听见儿子儿媳回来过年，也从老家赶来。一家7口齐过年，把空荡荡的别墅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沈大宽安顿下，第一件事就是替女儿平息邻里矛盾。

　　他找上门，发现隔壁只有凌慕予一人。外面放着喧腾的烟花，而他没有繁复丰盛的年夜饭，正打算煮速冻水饺。

　　沈岫白和孟伟婷换了大红色的连衣裙，母女装喜庆漂亮，俩人头贴头坐在一起包饺子，亲昵情深。

　　沈大宽走到厨房，带回来凌慕予。

　　沈岫白有点扫兴，坐正身子，低头包饺子。她不是个容易记仇的人，但凌慕予是个特例。

　　许是今天过年，凌慕予特别像个人，给每个大人都拜了年，轮到比他还小的沈岫白，他嗓子又卡了一块冰。

　　沈岫白对着盆栽都有新年祝福，反正对凌慕予，一滴也无。

　　凌慕予看了看沈岫白，准备要走，被沈大宽拉住：“个头再高，也是个孩子。哪有一个人过年的，今年就在这里过了，守完岁，你再回去睡觉。”

　　一家7口的除夕夜，变成了8口。数字吉利，但被分配坐在凌慕予身边，沈岫白觉得不吉利。

　　趁大家举杯喝酒时，沈岫白甩了拖鞋，偷偷踩了凌慕予一脚。

　　凌慕予无甚反应。

　　倒是爷爷，咳嗽了一声。

　　沈岫白撩开桌布，低头弯腰去看是否踩错了。

　　谁知，她刚低头到桌下，耳边忽然传来极低的嗓音：“没踩错，就是我。”

　　“······”沈岫白一脸混乱，忙坐端正，支支吾吾辩解：“我不小心的······”

　　凌慕予端端正正，喝杯子里的酒，仿佛刚才配合她鬼祟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他成年了，听说高中算是毕业了，沈大宽极力劝他喝酒，他便喝了。头次饮酒，他苍白的脸上泛起微红，也算加持了点活人模样。

　　沈大宽为了女儿能和邻居搞好关系，捧了凌慕予两句：“听说，你保送清华了？”

　　家里老人都“唔”了一声，毕竟牛校。

　　凌慕予淡淡点了下头。

　　“哪个高中？”沈大宽打听，他是海连市土生土长的人，重点高中和教育局都有熟人。

　　“省双语。”凌慕予答。

　　沈大宽呵了一声，朝沈岫白举举杯：“宝贝女儿，你马上就是清华高材生的校友了。爸爸给你找的中文识字班，就是省双语高中的。太有缘了，邻居还同学，快点碰碰杯。”

　　沈岫白不情不愿刚端起杯子，凌慕予的酒杯就碰了过来，她只好挤出个虚假的微笑。

　　就一个宝贝女儿，沈大宽特别喜欢逗她。知道她接轨国内教育有点困难，就调侃给她找的学校是识字班，毕竟要从认全简体中文开始。不求学的多透彻，今后能顺利参加港澳台生联考就成。

　　沈大宽托付凌慕予：“今后白白去学校，你个高材生，要照顾照顾邻居啊。”

　　千万别，在家被恶心的还不够吗？沈岫白暗暗祈祷。

　　凌慕予答：“我保送后，不用上学了。”

　　耶耶！沈岫白高兴的差点叫出声。

　　大人们表示很遗憾。

　　过完年，还没开学，沈岫白就要电动车，说是上学骑。

　　她心仪小电驴很久了，苦于台北的太贵。在加拿大更是得从国内买，海运到国外，光邮费就让人肉疼死。现在到了国内，电驴样式多还便宜，她当然要过把瘾。

　　沈大宽拗不过，给买了一辆，但非常不放心驾驶安全。一定监督女儿，必须上学前驾驶熟练。

　　于是，陪女儿练车练到正式开学那天。

　　早上去上学，沈岫白穿得花枝招展，特意换了新裙子，剪了刘海。沈大宽还是不放心女儿上路，非要他来骑。

　　沈岫白委屈地坐在后座，沈大宽刚上车，就“噗——”一个大屁。

　　“爸爸！刘海给我吹飞了啦。”沈岫白从后座上起身，抢过车把，“你去后座，也可以监督我驾驶。”

　　沈大宽非套个头盔在沈岫白头上，把她造型一早上的刘海压塌了，她快哭了：“怎么见新同学？万一分配个帅气同桌，毁形象了啦！”

　　旁边一阵疾风，凌慕予骑着新买的自行车擦身而过。

　　沈大宽疑惑：“刚才过去的是隔壁那小子吗？他不是不上学了吗，背个书包干嘛？”

　　“他不正常，不一定是去学校。”沈岫白懒得管闲事。兴奋地开着电驴到学校，由沈大宽带着找到教导主任，带进教室。

　　自我介绍完毕，班主任说要给新同学找个同桌，几个男生起哄：“跟我同桌！”

　　班主任瞪男生们一眼，领沈岫白到最后一排，指着空桌子：“坐这，给你配了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同桌，有什么不明白，直接问他。”

　　顺着班主任的手指，沈岫白向自己右手边望过去，她呆了足足三秒钟。

　　凌慕予眼神清炯看着她。

　　这小子，不是不用上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