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风住尘香武陵秋》月暖蓝田

6、收得焱玉掌边持

　　不再多说，两人已经迅速摆开了阵势，似是为临战的气氛所沾染，空气里笼罩起一片淡淡的寒意。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焱玉再次翻动十指向杨戬袭去，刚刚败下一场，却不曾真的信服，更何况——撇一眼紧紧扣在杨戬手腕上的铁链，困兽之斗罢了！
　　然而，几个格挡交锋下来，焱玉讶然发现，辗转腾移之间，迅如闪电的十指，每次都能被轻易格开。像是已经算准了她的来势，杨戬并没有急于反击，而是以静制动，每一个动作都透漏出摄人的平稳与恢弘。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退出战局，焱玉略一思索，方明白过来，杨戬竟然在最初的交战中，便摸透了她的功夫套路！究竟是怎样沉静敏锐的心性，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将她的招式看透、读透？心下有些慌乱与不安，身形一停，一招已尽了。
　　焱玉忽然想到，既然自己手法已经被看透，不如变回真身，且看他如何招架！思虑一到，绯红的身影化作一条赤色长龙，身披火光，一声清吟，一个盘旋，追风逐日般向杨戬飞去。
　　杨戬看到焱玉化为原形，却较人形更加灵活迅速，而那一身火光更不可小觑，心下一动，动作却丝毫不敢有乱，须臾之间已经有了计较。
　　便在她盘旋回身之际，杨戬的身体骤然凌空，身姿旋转间带动铁链随之舞动，暗银色光芒交叠翻飞，倒看不出什么名堂，待到焱玉蛟螭临近身前，只见杨戬身姿一落，双臂一收，铁链竟然织叠交错成套索模样，牢牢缚在龙身颈项之间，莲台空间狭小，受制的并不只杨戬一人。焱玉惊慌之际，竟是动弹不得。
　　抬眼一看，却突然沉迷于杨戬的目光，宁谧若水，满带着坐怀不乱的气魄与自信，那种算尽天下的筹谋与清傲，甚至，连笑意都是凛冽的。
　　困兽之斗，困得究竟是谁？
　　两招而已。自己已然受制。也罢，今天就算败在他手中，也是不亏的。
　　——只是，这第三招，你也要挡得住。
　　想罢，焱玉蛟螭一声长啸，红光乍然席卷全身，赤色鳞片化作支支利箭，夹带着片片火光，悉数向杨戬袭去。
　　杨戬心下一惊，仓促之间躲闪已是不及，咬牙微一闭目，额上天眼光华暴涨，却是将全身法力倾泻出来。银白的光芒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刚猛浑厚的法力硬将近身的支支锋芒打了回去，尽数打落在莲台光柱之上，激得光柱爆发出强烈的辉光，瞬间反噬到焱玉蛟螭自身。红色的光芒一闪，焱玉已然变回了人形，伏在地上再无法起身，而杨戬，强撑着没有倒下，屹立的身姿也有了微微的晃动。
　　向前虚行一步，杨戬冷声道，“还须再来么？”声音既轻而缓，却透着凛冽的寒意，自己已经步步忍让，焱玉却招招致命，第三招更可谓是趁人之危，纵然因三首蛟之故，杨戬不欲伤人，然显圣真君又怎是可欺之辈？
　　袖中，三首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依着三千年来对杨戬的了解，这次焱玉是当真凶多吉少了。想现出真身来相拦，没有杨戬命令却是不敢，何况焱玉这番行径，自己也很替杨戬恼怒，是以还是静静藏于杨戬袖中。
　　那焱玉蛟螭却并未惧怕，只用衣袖拭了唇边的血迹道，“不必了。我知道你心中定然已把我当作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只是焱玉尚有一言可告，待焱玉说完，真君再行处置不迟。”
　　杨戬稍有讶异，道，”你说。“
　　“焱玉虽行小人之事，却未含小人之心，真君处处相让，此等情分焱玉谨记在心。只是休怪焱玉说句不当的话，真君所行之事，焱玉略有耳闻，个中艰险，真君自知。新天条一出，真君自是威震三界。然此番树敌想必也是无数，日后所行处处更是艰险。焱玉久居凌霄殿，天界之中，法力甚于焱玉百倍者有之，心机胜焱玉百倍者亦有之。若连这小小的偷袭都躲不过，真君就此殒命也是不亏。焱玉既然认输，又不得与真君为难，久居于真君血脉之中，自然奉您为主。真君既然能让三首蛟信服至此，焱玉也想见识见识主人的真功夫。”说罢，目中已现出盈盈笑意。
　　杨戬面色一缓，这焱玉这话说的是处处玲珑，七分真三分假，将她的责任推了个干净，只是刚刚自己若真败在她手中，她岂会留下半分情面？说是凭自己处置，却又说是见识主人功夫，偷将关系拉近了三分，自己若处置于她，倒显得自己小气了。然而她眼中的敬服，却是真挚不假。暗叹一声，能够让她心服委实不易。这些伎俩虽然瞒不过自己，心下却已经暗赞她这一分机心。自己身边，武艺过人者不少，心思如此通透的，却是几无。杨戬本就不是小气之人，相惜之心顿起，便道，“既然如此，我便留你在身边。杨戬只提点你一句，月满则缺，慧极必伤，万不要有朝一日，毁在自己的聪明上。”目光中带了三分暖意，却仍有七分威严训诫蕴含其中。
　　焱玉见他用聪明二字形容自己，便知自己话中玄机已经被杨戬看透了，却也不觉得吃惊，只是心中愈加信服，“想来路漫漫，焱玉也不会长久偷生于主人血脉之中，三首蛟尚且能够化做三尖两刃刀，焱玉也曾修行万年，更吸得百人精血，真身难成，化形却易。没有主人精血浸润，法力虽折，化做一件兵器助力总是可以的。”
　　说罢，看杨戬之前自右腕处放出的鲜血已经几近干涸，便化作一缕红光融入杨戬血脉中，杨戬只觉得手上蓦的一暖，一张玉质长弓已经现于手中。说是玉质，却明显坚硬了许多，盘螭纹刻于弓身，气势卓然却不显繁复，红光隐隐盘旋，流岚裹身，形状纤巧，握在手中却不失稳重。杨戬眼前也不禁一亮，道一声好。能入得了杨戬的眼，这兵器与三尖两刃刀一样，也堪称是旷世奇兵了。
　　只是，空有好弓，无箭岂非憾事？杨戬心念方至此，赤色羽箭已经架于弓上。箭尖极为锋利，其势利若龙爪，箭羽却悉数以龙鳞缀成。伸手将长箭朝天射出，却是用出了十成力道，箭随人之力，只听一声龙吟骤起，羽箭堪然破空，昆仑秘境顶上尽为万年山石砌成，箭锋犹刻入石中寸余方停。杨戬伤重，更一番缠斗，法力几尽，日后全盛之时，其势必可直入苍穹。
　　“焱玉盘螭弓，主人用着可还顺手？”焱玉的声音响起，杨戬点头应道，“很好！”
　　得了杨戬的肯定，焱玉心中暗自高兴，红光一现，收身化作一件绯红玉饰，坠于杨戬腰间，与三首蛟所化墨扇一样，无用之时聊作饰物。此时杨戬突然身形却一晃，险些倒下。
　　便是性子再坚韧，伤势终究是不饶人的。“主人！”三首蛟同焱玉同时喊了出口，轻咳了一阵，将强压于肺腑之间的淤血吐出，杨戬轻道，“不碍事，旧伤而已。”
　　说罢坐下打坐调息，心思却有些飘远了。幸亏三妹宝莲灯的法力自从凌霄殿之别时就没有断过，源源不断相助与自己，否则与焱玉缠斗之时，法力倾泻，恐怕都会死在自己旧伤之上。华山一役，伤的当真不轻。此时七成法力被玉帝强封，断然练不回来的，余下那三成虽说自保无碍，可是这昆仑危机四伏，若遇强敌又该如何应对，更需仔细谋划一番。？冷静一如杨戬，此时陷入了被动，心中也不免烦闷起来。只暗提醒自己，多想无用，疗伤为上。
　　几个时辰之后，杨戬脸上些许见了血色，轻轻放下双手，慢慢的匀长了呼吸，似熟睡了一般。一直屏息静气的焱玉和三首蛟也不禁松了口气。三首蛟对这个新来的同类显然很是高兴，见杨戬无碍，倒起了些调笑的心志，学了杨戬方才的语调，“月满则缺，慧极必伤，可不要有朝一日，毁在自己的聪明上。”同样一句话，杨戬说来字字恳切，到了三首蛟口中，就颇有些揶揄讽刺的成分了。
　　“一厢情愿，自我陶醉。”冷冷的回答，让三首蛟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是一阵气闷。想他三首蛟何时被人如此讽刺过？
　　冷静，一定要冷静。片刻的沉默之后，三首蛟很自觉的用“我不跟女流之辈计较”几个字压下自己心头的恼怒，换上一副真诚的语气：“我很高兴，真的。”
　　“你高兴些什么？”
　　“我不想与你为敌，可你要伤主人，你我便誓不两立——”稍有踟蹰，三首蛟一字一顿道，“千年之前，是我对你不起。我，不愿你受伤。”不止是出于愧疚，万年相伴的旧情，三首蛟这句话说的是真心实意。
　　“不要你管。”却有些无措的答完，便是长久的沉默。几千年的颠沛流离，许久没有过这样纯粹的关心，让这多少年沉静的心，忽然乱了。
　　虽然两人为了不吵醒杨戬，刻意压低了音量，然而三首蛟与杨戬早已心意相通，焱玉更是融入了杨戬血脉之中，有何动作杨戬焉能不知？才一开口，杨戬便惊醒了。数千年来，三首蛟常伴杨戬身侧，虽然不说，杨戬也总觉亏欠了他。自己差点丧命于华山，远就想重予他自由，只是阴差阳错，自己终究化险为夷。而后，看到了焱玉仓促间竟有些小女儿的憨态出来，杨戬唇边勾勒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以后，三首蛟不会寂寞了才是。安然催自己入眠，一年之后，昆仑印记松动，自己还要出去仔细探查，在这之前，除了疗伤再无他法。
　　日升月落，恍恍一年。
　　杨戬这边倒是风平浪静，他却没料到，他这一次遁出结界，竟引出一番惊天之密，当然，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