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风住尘香武陵秋》月暖蓝田

5、凭说旧孽几曾解

　　第五章凭说旧孽几曾解
　　那日八妹离开后，杨戬方得些许清闲，回顾这一座莲台，前后不足三尺余，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屏障。微微苦笑，先是娘，然后是三妹，现在终于到了自己，莫非杨家之人俱与这莲台有缘么？如今……三妹已经得到了幸福，自己在此也不过七年，可是，娘……
　　想到这里，心底突然泛起一阵难言的痛楚，就像这三千年来追随着自己的，灵魂深处的那片阴霾，瞬间痛彻了肝肠。玉帝……杨戬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再次得逞！深切的的痛楚化作唇间的一抹冷笑，我杨戬怕过谁？
　　没有片刻的犹豫，伸手解下颈间银饰，将其中法力全部凝聚在自己身上，坐下调息，只觉得一种若隐若现的滞痛随着法力流转自左腕隐隐而上。想起方才在云端，那个无端出现的人，想必已经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假作不觉，直至运转一个周天，待银白色的光芒全部消失，杨戬长身而起，似无意般将右手放至左手手腕的铁链之上，微笑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仿佛已经知道不会有回答，透过冰凉的触感，杨戬暗暗的用了力。那铁链原本铐在手上就是极紧，用力之下，须臾便见了紫痕，杨戬细细体味之下，只觉得血脉之间，一股力量微微颤动了下，显似有生命一般，回忆起八妹的那句“刚刚力道用得大些，想必伤了筋骨。”更确定了自己判断：“阁下替杨戬挡了表妹一击，杨戬还该说一句多谢才是，若是阁下不愿现身，杨戬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当下右手唤出折扇，作势便要在手腕划下，手下却暗中一缓，果然听到一清脆女声道：“慢动手！”
　　微微一笑，道，“出来。”
　　那女声又道，“我想出来也不成，你需得将鲜血放出，在血液干涸之前，我便能化形出现。”
　　“近七百年来，总有法力高强的鬼神妖魔被吸尽精血而亡，杨戬这些年身为司法天神也曾探查许久，却不曾发现出半分蛛丝马迹，今日看来，杨戬倒当真有幸。”言毕，将折扇换到左手，冷光划过之处，一串血花自右腕之处涌出，转瞬之间一片红光大盛，化作一位女子婷婷而立，一身赤红衣衫却由龙鳞缀成，顾盼流波间俱是楚楚风情。行了个万福，笑道，见过显圣二郎真君。
　　一个“君”字尚未落口，腰际的双手已经提起，飞快向杨戬袭去，衣带当风，其势之快直若离弦之箭，纵然早有防备，杨戬也是一惊，暗暗道句不错，看那女子装束，显然是龙族之人，那十指虽然纤细，但绝不逊于龙爪之利。莲台方寸之地，左右已笼罩在她的掌风之下，没有丝毫犹豫，杨戬当下提身而起，腾起的身姿宛若鹤影翩跹，那女子一袭虽然势若闪电，却不曾粘到杨戬一片衣角。女子亦是暗道声好，方要动手追击，却听得锁住杨戬双手的铁链一阵琅锵之声，随着杨戬的飞起，激荡之下已然绷直勒紧，杨戬的身影不禁猛然停滞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相较之心一起，杨戬竟忘了这铁链之事，只是高手过招，哪容得片刻阻碍，更何况是被铁链强行断了去势？那女子自然不给他任何反转机会，双手挥起，将杨戬左右下方去路封得死死。
　　暗叹一声，杨戬直直倒了下去。没有半点虚招，没用半分法力，宛若脱力一般，径直倒了下去。
　　女子微微一愣，心下不禁一喜，杨戬的各路要害俱暴露在眼前，却忽而不知该向哪里动手，微一犹豫，十指如勾，转向杨戬双目剜去。半空中，杨戬略略向后仰首，右手顺势一挡，铁链泠泠而响，刚刚还束缚住自己的铁链径自滞了那女子来势，险险护住了双目，广袖一翻，折扇已经握于左手之中，向女子颈间袭去，那女子额头不禁见了汗，只见冷光乍现，三尖两刃刀横在颈前，再略略向前怕就见了血。
　　“你不该犹豫的。”杨戬浅浅道，右手将女子双手打到一边，饶是刚刚铁链卸了她的大半力道，她锋利的指尖也已经深深陷入了右臂血肉之中。杨戬本是处于劣势，自己虽然受伤，却已经是最好不过的应敌之策。
　　女子心下微微敬服，语气也不觉缓了许多，道，“倘若我动手快些，你这双目就毁了，你一向喜欢行险么？”
　　杨戬径自施法为自己止了血，淡漠道，“杨戬这些年风头浪尖走惯了，余习罢了。”
　　“司法天神果然狠绝，对人对己都不留后路。”说到这里，女子忽觉不解，“刚刚为何不除了我？”
　　“不是我不肯，你要问他。”杨戬松手，三尖两刃刀轻轻一晃，落地化作一个银灰色身影，竟是昔年盘于凌霄殿之上的三首蛟！
　　算起来，这兵器与杨戬相伴三千年，早已与杨戬心意相通，亦处处与杨戬生死与共，刚刚横在那女子颈前，却有了这几千年不曾有的，不愿之意。杨戬察觉，手下方留了情，未伤那女子分毫。
　　“三首神蛟？！”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惊呼出声。
　　“神？你若仍自认为神，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三首蛟凛然一笑，想到自己守卫凌霄殿，非生非死上万年，竟不如这千年来随杨戬南征北战，一番金戈铁马好不快意，又上前行礼道，“见过主人。”带了几分激动，抬首间已经被杨戬伸手扶起。
　　那女子轻咬了薄唇，道，“若非你擅离职守，我又怎会被那孙猴子打碎了筋骨？”
　　杨戬略略退了半步，给她与三首蛟留出空间，说起那许久以前的往事。
　　却说当初支撑凌霄殿的两根盘龙柱上，一曰三首神蛟，性属阴寒；一曰焱玉蛟螭，性属炽烈。三首蛟下凡，盘龙柱失衡，早是摇摇欲坠，待到孙悟空大闹天宫，打碎南天门，可怜焱玉蛟螭万年道行，生生受了那池鱼之灾，被打得筋骨俱碎，断无恢复之望。这一段陈年旧事，杨戬虽有耳闻，却再不知那蛟螭去向，至于她得高人垂怜，许她吸尽百位修道之人的精血，便可化形重生之事，便更无他人知晓了。
　　杨戬听言，道，“如此，不知杨戬是第几人？”
　　“第一百人。”
　　“不可伤害主人！”三首蛟急道，却又想到那焱玉蛟螭千百年来，无身无形，寄居于人何尝不是凄惨万分？这万年的相伴，纵然不曾相互交流过一言，也是这世间，仅有的能牵动三首蛟心绪之人，何况她这几番苦难，皆是犹自己而来，因而这一声虽然是脱口而出，语气之间也是颇为为难。
　　“主人？你倒是忠心。堂堂三首神蛟，如今甘为他人兵器，却不怕他人笑话！”女子冷声道，却也不禁审视起这三首蛟的“主人”来。
　　“他不一样。”三首蛟不觉愧疚，反而斩钉截铁道。回首几千年前，自己为杨戬所折服，甘心追随左右，杨戬的武艺之精，千年以来无人堪出其右，而这些年忍辱负重，孤高冷傲却又霸烈无匹的个性，三首蛟性虽高傲，却也深深竟服。三首蛟并不擅口舌，这许多情感，竟不知如何说出口,唯回头深深望向杨戬。
　　杨戬如何不知三首蛟与自己之间，虽名为主仆，实已把他当作生死相随的兄弟，他素不愿让别人为难，更何况是三首蛟？便开口道，“三招之内，如果我能把你制住，你不可再与我为难。若你信得过杨戬，日后我必当想办法，还你真身。”杨戬话说的有微微的沙哑，刚刚显然伤的也不轻。
　　“办法……？”她自己知晓，将杨戬鲜血吸尽是让她恢复的唯一办法，但看了三首蛟一眼，未说出口，只化作一声冷哼，道，“狂妄！”虽然知道杨戬身手极佳，但刚刚略胜的不过是胆识智略，杨戬的伤她看在眼里，断然不信杨戬能够如此收服她。
　　“主人，你的伤……”三首蛟不禁有些担忧，杨戬右臂上伤口只是略略止了血，身上重伤更是不便，如何能够三招以内擒住焱玉蛟螭？
　　“不信我么？”杨戬似笑非笑的看了三首蛟一眼，三首蛟只觉得身上一僵，已化作折扇被杨戬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