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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跋涉篇】chapter 24 ...

  •   天色渐暗,Isil湿漉漉的银色身影显现在由蓝渐黑的天际。Narog河奔涌前行的方向上,Faroth森林高地中的峡谷在暮色中清晰可见。“这里已经快到Nargothrond王城的势力范围了。”Legolas缓缓收槁将船靠上岸:“等明天天明,运气好的话会遇到Nargothrond的巡山队伍,他们可以带你去见Finrod王。你自己是找不到路的,王城所在非常隐秘。”Legolas拴好了绳子拎起船中的包裹轻轻跃上岸,Glorfindel赶紧牵着马从船上跳下跟上他的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怎么停靠在这种地方?这里不像有人烟的样子。”金发精灵皱着眉头环视前方的森林高地:“还是你打算今晚露宿在林中?”

      “哈,果然是海之彼方的来客,一看就知道在Beleriand混的日子不够久。”纤细的银发精灵头也不回,言辞间颇有几分揶揄,脚步轻快地踏上一条不甚显眼的林间小道,这条被枯草和落叶覆盖的小道蜿蜒进入树林的深处。Glorfindel满腹狐疑地跟着他走进幽深的林中,傍晚的湿气随着温度的下降愈发浓重,夜露不断凝结在他们的斗篷上。

      “就在这里。”在林间一片空地上Legolas停下脚步,伸手指向一棵巨大山毛榉的树冠,Glorfindel顺着他的手指看上去,惊讶地张大了嘴。

      一个小小的用树枝和茅草搭成的精巧树屋座落在树冠顶端,藤条编成的绳梯末端被收起吊在树顶上。举目四顾,Glorfindel发现旁边几棵大树上都建着同样的树屋。

      Leglas变戏法似地从斗篷下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弓和一支箭,弯弓搭箭向树上瞄准:“没见过吧?这些树屋是给林中行路的旅人歇脚用的。在七河之地这种树屋还是常见的民居呢。”嗖的一声箭已离弦,树顶上扑簌簌落下几片树叶,吊在浓密树冠中的绳梯末端应声垂落而下,在Glorfindel面前摇晃。

      Glorfindel扯了扯面前的绳梯,眯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银发精灵:“你的箭法很不错么,在这么暗的光线中还能射中藏在一堆枝叶中的绳结。”

      “那当然。”Legolas一边低头回收掉落的箭一边毫不谦虚地回应:“我可曾经是Doriath军队Beleg大将直属的弓箭二队队长啊,外号‘锐目’。”

      Glorfindel转了转眼睛:“那么除了箭术,你还擅长什么?”

      伴着一道突如其来的银色寒光,银发精灵手中的短刀贴着Glorfindel的鼻尖挥过,后者一惊之下敏捷地闪开,堪堪避免了颊边的发丝被那冷利的锋刃划断。Glorfindel脚尖还未落定,另一把短刀紧挨着他的头顶飞过,深深扎进旁边的树干。

      “双刀。”Legolas一脸镇定地收刀入鞘,Glorfindel只觉得脑门上空像是有一群乌鸦在盘旋却又无从发作,只好一头冷汗地摸了摸鼻子。

      “我还擅长跟踪和反跟踪,”银发精灵的表情开始变得认真:“特别是在地形复杂的山林地带。”

      虽然是个棘手的小子,但也是个出色的战士,最好能为我们所用。Glorfindel在心中揣摩。

      “想投军参战又不效力Feanor家族的话选择还是很多的,比如北方的Hithlum或者Dor-lomin。我有朋友在Dor-lomin居要职,我可以给他写信让你去投奔。”Glorfindel踱到Leglas面前,摆出一幅很自然的热络架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者,你愿不愿意去Nervast?去那里的话我可以引荐。”

      “是吗?那谢谢你。”Legolas的蓝眸中光芒一闪,继而蹲下在自己的随身包裹里翻弄,在丢出包括一个木质玩偶、五张Lambas饼等等在内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摸出一个布包,伸手递到Glorfindel面前。

      “是草药,当年Nandor精灵战士们在战场上最常备的急救包。”见Glorfindel露出不解的神情,银发精灵解开布包向他解释:“这一小包是解毒的,可以解orcs给弓箭淬的蜘蛛毒素;这一小包是止血的……这一小包是安神的。”Legolas把布包包好递给Glorfindel:“送给你作答谢的礼物吧。虽然Eldar的自愈能力很强,但对于战士来说,这些可能还有用的上的地方。”见Glorfindel露出狐疑的神色,Legolas撇了撇嘴:“我可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要给我引荐的份上,我这急救包还不白送呢。”

      “那你自己怎么办?”Glorfindel托着礼物没有缩回手。

      “我就说你们这些Noldor啊,到底还是不了解这方土地。”象是要强调自己的话似的,Legolas使劲用脚踩了踩地面,随即摇着头笑了:“这些草药生长在林中。比如说这味安神药,就是那种花朵风干制成的。”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眼山泉边茂密盛开的丛丛白花。“那种花叫做‘Irmo之幻境’。不过,在我的Ossiriand老家,我们叫它‘惑之花’。”银发精灵一幅无所不知的模样:“这种花朵制成的药有安神镇痛的作用,但用过量的话会看到幻觉……相信我,我可曾经当过代理军医!好了,那个药包你就留着吧。”Legolas转身走向另一棵树,身手矫健地攀住树干开始向上爬:“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将马在树下拴好后,Glorfindel爬进小小的树屋里,脱下斗篷和外套,把自己仰面扔倒在草垫上。

      星月的微光无声无息地从茅草屋檐下疏落的缝隙中漏进来,在略显粗糙的墙面上映出参差交错的光影。林间的夜晚十分安宁,间或有一两声夜行禽鸟的鸣叫,衬托得周围更加幽静。Glorfindel闭上眼睛试图休息,然而这次身体的疲惫却没能象往常一样将他迅速引入梦乡。树叶的婆娑声和隐约的虫鸣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地震荡着他的耳膜,与四肢疲惫相对的是头脑的无比清醒,白日里Ginglith河上发生的一幕在Glorfindel的脑海里清晰地再次重现。

      ……不得与公开说那种语言者为伍,听到也不准回答。否则等同于残杀亲族者与背叛者,永远不得饶恕……

      Thingol王的禁令似乎正为印证北方预言而来。Ecthelion啊,你所担忧的事情终于成真了。将双臂枕在脑后,Glorfindel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对神意的违逆,还背负着亲族的血债来到中土的我们,如今终于在中土真正立足。而Sindar之王对我们一族的态度,已从防备转为轻微的敌意,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当初天鹅港的血案我虽未亲身参与,只是目睹其惨象就已被噩梦惊扰多年,更何况是被卷入其中的你呢?Ecthelion,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内心的挣扎啊。

      ……而Ulmo的神谕,以及我们将要修建隐秘之城的计划,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向你诉说的。

      各种思绪在头脑中交缠着,一阵不可名状的心烦意乱后,Glorfindel睁开眼睛,翻开了Legolas给他的药包,掏出其中的安神药,捻出一撮咽下。

      辗转反侧许久,还是睡不着。

      只好爬起来,抓出一把嚼了嚼--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皱着眉头咽下。

      仍然睡不着。闭着眼睛嚼完最后一把安神药,把脸整个埋进草里。

      又一次从草垫上滚下来之后,Glorfindel气恼地承认,他的确是失眠了。

      “这个不靠谱的江湖医生!卖假药的骗子!”

      Glorfindel忿忿地随手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摸出树屋爬下了树。

      金发精灵在山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山泉淙淙的流水声牵引着他的脚步,令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溪涧的边上。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依泉水而生的白花从零星的一簇簇变为溪边连绵的大片大片。有萤火虫贴着花丛飞起,微光随着缤纷的落英从Glorfindel的指间滑过,甜腻的花香在湿润的空气中弥散开来,Glorfindel一阵头晕目眩,缓缓跪倒在溪边。

      林间有微风拂过,带来渺远的隐约歌声:

      夜莺初啼
      林雾渐收
      不见伊人
      无寐无休
      ……

      是哪位Sindar小伙子在忐忑与惆怅中歌唱自己的爱意?他不怕把单相思唱得天下皆知、令谁都可以在背后笑叹一声痴人,因他的爱遵循了Arda亘古流传的伦常,纵然无果也如此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而我的爱,却是镜中的花朵,水中的月影。

      一阵晕眩袭来,Glorfindel掬起清凉的溪水洒向自己的面庞。受到扰动的水面泛起一片粼粼的波光,摇碎了倒映在其中的月亮。

      ……就像这月影,似乎触手可及,却永远不可把握。

      金发精灵失落而自嘲地笑了,用指尖撩过水面,看其中的倒影支离破碎,再摇晃着扭曲、幻化、重组。

      冲天火光的幻影腾起在水面之上,火光映出喧扰而愤怒的人群手中刀剑的寒光。

      血,鲜艳刺目的鲜血荡开在视野中。重甲的Noldor士兵手中的剑刺穿了Teleri水手的身体,飞溅的血花过后,Noldor士兵扬起苍白的脸,那是Ecthelion。

      Glorfindel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拼命向Ecthelion伸出手,然而滔天的巨浪迎面打来,消逝已久的父亲的面容倏忽闪过,随即便和Ecthelion的影像一起被吞没。

      无数诡异的光影在眼前交叠飞驰,是冰雪漫天,是血染疆场,是烈火焚城,是精灵们彼此的挥刀相向……

      一个熟悉的威严宏大的声音从宇宙深处传来:……汝等Noldor一族,曾以不义方式流了亲族的血,已然玷污Aman洲大地;而汝之禁忌之爱,诞生于伤毁的Arda,永不可走入光明之中,注定贫瘠荒芜……

      心口有强烈的灼烧感,金发精灵的指甲深深扣进岸边的泥土。那些在他眼前交叠飞驰的光影慢慢随着声音一起消逝,Glorfindel浑身冷汗地抬起了头。

      一个微光笼罩的白影出现在视野里,那正是Ecthelion的影像,在溪流对岸饮马。Isil柔和的光辉从高耸幽深的林木间倾泻而下,洒在一人一马身上。林间水涧上腾起微凉的薄雾,精灵的白衣与周边的薄雾一起散射开一片月光,隔溪望去,Ecthelion仿佛周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色氤氲之中,亦真亦幻。

      ……我一定是一直都在Irmo的幻象之境里。

      被周围丝丝缕缕无孔不入的花香包围着,Glorfindel只觉着身体愈发轻飘,而头却愈发沉重。他扶着溪边的树干站起来,怔怔地望着对岸。

      这名至实归的惑之花啊,果然洞悉我心中最深沉的疑惧与最隐秘的渴望么?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Glorfindel靠着树慢慢滑倒,在陷入一片漆黑之前,他最后看见那个越来越模糊的白影趟过溪流向他靠近,似乎还隐约听见了惊喜而急切的呼唤:

      “Glorfindel,真的是你吗?Glorfindel!”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跋涉篇】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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