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 同人]双城记》shiningfree

24、【跋涉篇】chapter 23

　　距光荣战役结束已经有数月，北方的Angband合围在日臻完善中，和平降临Beleriand大地。西Beleriand的雨季快要结束了，虽然比不得急行军，在这个时节从Vinyamar城出使Nargothrond也不算是轻巧的差事。Glorfindel一路穿越西Beleriand大地上零星的森林、平原、湿地和沼泽，在遭遇数次马陷泥泞、被野兽盯梢、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透之后，终于到达了Ginglith河畔。

　　他是奉Turgon王子之命，为远在Nargothrond的Finrod王子，也是Turgon王子的最好朋友，送去战后的第一封信。

　　从Ginglith河乘船随水南下，再进入Narog河，就可以一路渡到Nargothrond，这样可以省下不少脚程。心里这样盘算着，Glorfindel决定走水路。此时不是航路繁忙的旺季，河面上帆影阑珊。Glorfindel百无聊赖地在河边坐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一艘渡船从对岸漂来，向着渡口靠岸。

　　“这位岸上的客人，是要渡河，还是去Narog河下游？”撑船的是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极其清秀的银发青年，身上罩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灰斗篷。Glorfindel敏锐的眼神捕捉到那斗篷上经纬交错的花纹－－制作材料很是精细－－这行头让他看起来不象是个船夫。

　　“去Narog河下游，我要前去Nargothrond。”Glorfindel扒着渡口边的围栏，向着漂来的渡船挥手。

　　撑船的青年纵身跃上岸，一边拴绳子一边扬头皱了皱眉：“那这一程可不短。只有你和你的马要渡的话，我这单趟一船就太空了。要不你再等一会，找个人拼船？”

　　你那昂贵的行头顶的上多少趟船费了？Glorfindel挑起眉毛正想挖苦他几句，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我也去Narog下游，跟这位朋友拼船怎么样？”小船夫向着声音的方向抬头，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将身后斗篷的兜帽拽起来盖住半边脸，船槁往水里一撑就要往船上跳：“对不起，今天不渡人了，各位另找别的船吧。”

　　啊？Glorfindel被这奇怪的状况弄得一时发愣，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身后的精灵一个箭步冲到岸边就往船上跳:“你让大家好找！”

　　Glorfindel这才看清冲过来的是一位矫健的银发精灵，身材是Sindar亲族中少有的高大，肩上一副紫杉木的大黑弓尤其醒目。

　　小船夫一脸倔强：“Beleg，我不回Doriath！”

　　Glorfindel张大了嘴，一头雾水地看两个精灵在船上拔河一样地扯着船槁来回拉锯。明显拉不过对方的小船夫松开手，突然扯下身上的斗篷，纵身跳进河里，奋力向渡口边的另一处岬角游去。

　　“回来！危险！”被称为Beleg的Sindar精灵又气又急：“只要你肯回去，Thingol王什么都不会追究的！”眼见着小船夫越游越远，Beleg摇了摇头，不太熟练地摇起桨，朝他游走的方向划过去。

　　小船夫已经游到了渡口边缘的岬角，正是浅滩与深水的交界。小船夫正要攀上石头，却突然被一阵急流卷走，Beleg随之发出一声惊呼。
　　糟了。Glorfindel抓起岸边的一卷绳子转身沿着河边奔向下游。
　　渡口下游300多尺的地方，小船夫正死死攀住一棵从岸边倒下、大半边卧倒在水面上的高大巨树，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露出水面，牙齿咬得紧紧的。Glorfindel将绳子一头系在岸边的大树上，另一头拴住自己的腰，跳进河里，在湍急的水流中扑腾着游到他身边，伸手去够小船夫的胳膊。

　　“快抓住我的手！你够的到吗？”Glorfindel在四溅的水花中大声呼喊。小船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原本要朝他伸出的手却狐疑地停在了半空。这小子不是吓傻了吧，Glorfindel暗暗叫苦，游上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别发愣啊，抓紧我，我带你游到岸……”

　　没等Glorfindel说完，胸口一阵吃痛，小船夫用胳膊肘挥开了他，自顾自攀着悬在水面上的树干朝岸边游去。而Glorfindel却因为那一挥失去了在水流中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一下子被冲出去好大一段距离。

　　被Beleg拉上船渡回岸边的Glorfindel气得肺都要炸了。惹了祸的小船夫湿漉漉地坐成一团，低头听Beleg数落。

　　“这位朋友是要去救你，你好端端推他干嘛？！要不是有绳子拴着，他就被冲走了！”

　　“……谢谢你的好意。另外，害你呛水了，对不起。”小船夫抬头看看Glorfindel，随即将脸转向Beleg：“我推开他，是因为……Thingol王最近的禁令。你知道的……不得与公开说那种语言者为伍，听到也不准回答。否则等同于……”小船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瞥了一眼Glorfindel，声音低了下去：“……等同于残杀亲族者与背叛者，永远不得饶恕……”

　　什么！？

　　愤怒的火焰从心头窜起，Glorfindel攥紧了拳头呼地一声站起来，带动衣襟洒落一圈滴滴答答的水。

　　那种语言……Glorfindel突然想起刚才在水里，自己试图救人时，情急之中对着小船夫喊出的竟是母语Quenya，而不是一段时间以来早就在生活中用惯的Sindarin。

　　什么时候说Quenya语竟跟残杀亲族者与背叛者挂钩了，即使是带着由衷的善意？！

　　等等……残杀亲族者与背叛者……Glorfindel心里一惊，难道……Noldor众人自来到中土以后一直守口如瓶的秘密已经为Doriath王庭知晓，而且连在如此边僻之处都广为人知了吗？而Thingol王该是出于多大的恨意，才将一门语言，仅仅因为其被Noldor所使用，就列入禁忌使用的范畴？

　　从自己在海之对岸的故乡Tirion城的幼年时期就开始使用，承载了母亲的温言、父亲的教诲、友人的情谊等等所有旧日记忆，还有文化沉淀的Quenya语，已经在此方的大陆，Thingol王的权力所能及的土地上，被永久废止了。

　　而我，不，我们这些占了Noldor人口绝大部分跋涉冰海而来的人，才不是什么所谓的杀亲者与背叛者！

　　愤怒的声音在心头翻滚咆哮，Glorfindel很想喊出来，然而一瞬间，天鹅港晦暗星空下，浑身浴血的Ecthelion呆滞懊悔而绝望的神情，隔着六十个太阳年的时光又清晰浮现在眼前，同样清晰的，是Ecthelion脚下那些横七竖八的Teleri士兵们的尸体。那些染血的纠结银发，正与面前两位精灵的银发如出一辙。

　　……我有什么资格愤怒？

　　Glorfindel突然失去了全部辩解的力气，心底泛上来的只余苦涩。

　　“抱歉，刚才一时情急用错了语言，给你带来困扰了。”Glorfindel感到自己一字一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面前的两位银发精灵盯着他从刚才开始就阴晴不定的脸露出困扰的表情。Glorfindel步履沉重地转身想要离开，却被Beleg从身后拍住了肩膀。

　　“这位Noldor朋友啊，你无需要道歉。虽有Thingol王的禁令在，我们也自有善恶的分辨。自从你们一族来到中土之后，Doriath的边境再无任何战事，Noldor族四方的王国几乎就是Doriath的屏障啊！听闻你们前些日子打了一场对黑暗大敌的极大胜仗，既然我们有幸同一旅程，我很有兴趣听一听其中的细节呢！”

　　“对呀对呀，我也很有兴趣听一听！”小船夫也凑了上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作为道歉，我免费渡你去Nargothrond。”

　　“王子殿下，你能不能不要再扮船夫了！”Beleg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怒吼。

　　从Ginglith河与Narog河交汇处顺流而下的一叶扁舟上，三个人一匹马挤在一起。Beleg终于还是没能拗过那位王子殿下，由着他掌舵去了。Glorfindel向他们讲述光荣之战的种种，这两人听得很入神。

　　“作为一名战士，却不能参与到这样光荣而重大的战役中，真的是很遗憾哪！”Beleg下意识地抚着大黑弓，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轻声叹息。

　　低头凝视了那张庞大的黑弓一会儿，Glorfindel抬头望了望Beleg：“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Doriath著名的边境守将‘强弓’Beleg吧？久仰了！20年的欢聚之宴上我曾与你的朋友兼同侪‘重手’Mablung有过一面之缘。”看着对方脸上显露出惊喜的表情，Glorfindel大大咧咧地靠到Beleg跟前摆出熟络的架势：“听闻你们也曾在日月升起之前的中州大地上与Morgoth的军队正面交锋，并重创他们。那应该是Eldar一族对黑暗大敌的第一场战役吧？”

　　“是的，我正是Beleg。当年的那次战役虽然最终胜利，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沉重代价。”Beleg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支援我们的七河之地的军队几乎尽数折损，Nandor精灵之王Denethor也牺牲了……”

　　“而Nandor王室从此不复存在！人民除了搬到Thingol王的屏障之地外，其余的都隐入七河之地的山林成为绿精灵。”小船夫因激动而明显变调的声音骤然插进两人的谈话中。

　　Beleg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殿下不要这么说，您正是Nandor王室的最后一人阿。所以Thingol王交代我们一定要把你找回去。这次到达目的地之后，你就跟我回Doriath吧。”

　　“我不回去，我也不是什么王子。”被称做王子殿下的小船夫咬着下嘴唇，眉毛拧成一团：“自当年那场战役之后我被带进Doriath，Thingol王待我不薄，我也一直心存感激。但是，我不想总活在Melian环带的庇护里。我希望有一日能参与到正面对抗Morgoth的队伍中，给湮灭的Nandor王室还有牺牲的战士们报仇！而不是象Saeros那种家伙一样整天就知道拍王的马屁！但是最近这些年，我们所在的军队一直在干什么？不离开Melian环带的效力范围，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循着Doriath的边境转圈，每日驱赶林间的野兽和飞鸟！”

　　小船夫连珠炮一样的语速令Beleg无从插嘴，高大的Sinda微微蹙起了眉：“那是因为近年来Noldor亲族的存在，已经将我们周边的威胁消除了……”

　　“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小船夫愈说愈激动，手里的船桨也挥动得七零八落：“Beleg，你是我的老师和长官。依我对你的了解，你难道不是也一直希望能再次与黑暗大敌一战的吗？”

　　“是的，我是一直抱有这样的希望。”Beleg的面色深沉，绿色的眼眸里光芒闪烁：“但是，与Morgoth对抗打大仗，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机会我也一直在等。我不赞成、但可以理解你不满Doriath现行军事政策而擅自离境的行为。如果你一定不回Doriath，那么我可以转告你Thingol王的话‘如果他真不肯回来，他可以去往中州任何一个王国并效忠那里的王，只除了Feanor家族以外’。”高大的Sinda凝视他的双眼：“从此以后，我也不再是你的上司，而只是朋友和师长。我会在下一个渡口靠岸自己回Doriath。你自己多保重，曾经的弓箭二队队长，Legolas！”

　　Beleg又将脸转向Glorfindel，俊朗的面孔上笑容热情洋溢：“这位Noldor朋友－－Glorfindel，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够有机会一起并肩作战。”

　　船渐渐驶进了渡口。扛起大黑弓，绿眸子的Sinda纵身跳上了岸，向Glorfindel和被称做Legolas的小船夫－－王子－－挥手：“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