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神君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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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德华却是出人的镇定，低头慢慢料理着夜花的伤势，用灵力催和着伤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沙曼华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他。
周围顿时一片沉默，夜花和若冰面面相觑，不明白深爱着彼此的两人在久别重逢为什么会是这样平静的情形，即便沙德华还怨恨着，那也应该是愤怒地质问啊。当事人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主动打破沉默，天知道，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会造成那两人再一次万万年都还未解开的心结。
沙德华的灵力造诣果然惊人，夜花背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迅速地凝血，结痂，脱落，新生的嫩肉粉粉的，嫩嫩的，和白净细腻的肌肤交相辉映，说不出的诱惑惹眼，若不是那一身血迹斑斑的衣裳，完全看不出半点受伤的样子。
沙德华却像是没有看到，依旧使用着灵力，低着头，绷着脸，嘴角僵硬地抿着。
之前沙德华为了检查伤势，直接将他的衣裳脱下，露出血肉模糊的背部，如今伤势好了，细看之下，那肌肤，果真如神君所说，光洁无瑕，丝滑柔顺……
若冰不觉瞪大眼睛傻痴痴地看着，等反应过来时，不禁红了脸，看到夜花了然轻笑的样子，不自在地转过了头。
集中精神，努力回忆着以前看过的药谱，似乎，营养过剩滋补得过头了会对身体不好……这个……有没有人告诉她，治疗过度会不会也对身体不好？
而且，看他这个样子，怎么越看越像是正在和情人闹小别扭耍小性子故意不理对方的感觉？
沙曼华仍是静静站在一边，仿佛是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了然笑着，似乎很享受地看着沙德华的表情。
是不是应该有个好心人来帮助一下这两个别扭的家伙？
若冰终于忍不住低咳了几声，看着沙德华猛然侧头射过来的几个眼刀，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道：“神君，那个，夜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沙德华低头看看躺着的夜花，似乎是才注意到伤口已经完全好了，愣怔了一下，随即又侧头恶狠狠地瞪着她：“既然是‘差不多’，那就说明还没完全好！当然得继续治，我既然答应过你还他一个光洁无瑕丝滑柔顺的背，肯定要做到的！”
再不说话，又抿着嘴角给夜花治疗。
夜花无奈地笑笑，他还要躺在这样任人参观到什么时候？之前只有若冰在，虽然不好意思，倒也没什么，只是，曼华神君在的话……
夜花抬头看着沙德华，真诚道：“神君，我已经完全好了，十分感谢，不牢神君再耗费灵力。”
无视沙德华瞪他的眼神，笑了笑，整理好衣裳起身，看着沙曼华问：“曼华神君，您是特意在这里等着的吗？能预先知道羽墟的出口，一定也费了不少心思吧？我们在羽墟里耽搁了多日，神君可是在这里等了多日了？”
沙曼华瞟了眼沙德华，微红了脸，点头道：“是，从你们进入羽墟开始，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听到沙德华重重“哼”了一声，沙曼华眼里神色黯了黯，声音转轻，幽幽地道：“其实，自从……我就经常来这里等了，总是期待着说不定哪天能等到人的，不想，那人真的没再给过我机会……”侧头深深看着眼神到处乱晃的沙德华，她忽然笑了起来，那样的满足和幸福，轻轻地，轻轻地道，“可是，今天，我终于等到了！”
沙德华又哼了一声，这次却小声了许多，依旧绷着脸，冷冷地道：“我回来了，不代表我会留下来。”
不等沙曼华开口，夜花马上惊讶地大声问：“怎么？神君难道您还要回羽墟去吗？可是羽墟如今都被毁了，您煞费苦心刻的那些数不尽的曼华神君模样的冰雕阵也被毁于一旦，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吗？”
在夜花说到一半时，沙德华就使劲瞪他，大声咳嗽，可完全被夜花当成了不和谐的伴奏，没有搭理，一口气说完后，又关切地问：“神君您这样咳嗽，是因为受伤了吗？当时出羽墟时，我在旁边站着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神君您亲自动手，肯定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只为了见曼华神君一面，您这代价确实太巨大了，您对她的爱确实太伟大了！”
沙德华握拳，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你、给、我、住、口！”
沙曼华一直在旁边偷笑，很有兴致地问：“冰雕？那是什么？”
夜花正待回答，张张嘴，才突然发现不能出声，看沙德华得意洋洋的脸，顿时明白过来。这神君，好心帮他，却被他用术法锁住了声音，不能说话了。
一旁的若冰看夜花张了几次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也明白过来，急忙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塞到了沙曼华的手里，解释道：“神君，就是这个，在羽墟里，德华神君刻了好多好多，大的小的，这万万年的时间，他……”
“丫头！”沙德华不待她说完，大声吼了一下，若冰呐呐地闭了嘴，她可不想像夜花一样被夺去了声音，否则万一这两人又出现什么误解的状况，连个在旁边可以吱声调解的人都没了。
沙曼华低头看着手里的冰雕，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衣袂缓飘下勾勒出玲珑姣好的身材，连脸颊上两个酒窝都雕刻得活灵活现。像是用冰做成的，触手却并不觉得冰凉，拿在手上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这材料，在天羽上从未见过，应该是羽墟特有的。而羽墟里的东西，打造起来，恐怕比她的那些深海千年白冰晶石还要费力吧？听夜花所说，他，竟然刻了许许多多这样的雕像吗？
抬起头，见沙德华扭头看着别处，扬扬手里的冰雕，巧笑嫣然：“这个，送给我，好吗？”
沙德华没理她，也没有拒绝，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
余光看到沙曼华小心翼翼地将冰雕放到怀里，沙德华冷冷地道：“我说了送给你了吗？”
沙曼华身子一怔，看他漠然的表情和话语，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酸楚。
这万万年的时间，他仍是不肯原谅她吗？
按捺下消极的情绪，沙曼华笑道：“不送给我，你是要自己贴身收藏吗？”
沙德华被将了一军，脸色一滞，再次扭头不看她。
沙曼华叹了一口气：“德华，我们谈谈吧。”
片刻见沙德华没有反应，沙曼华微咬着唇，缓缓道：“没错，你怨恨我是应该的，以前，我确实为了保护住天羽，用自己来逼你，我就是在赌，赌我和你之间，你会选择哪一个。”
沙德华如冰雕般冷漠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伪装的面具在这一刻悉数崩裂，双手一点点收紧，紧握成拳。长久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可心里铺天盖地的难过又是怎么回事？
他艰难地问：“为什么？”
沙曼华的眼里泛起晶莹的泪光：“德华，难道你不能明白一个母亲的心情吗？羽墟虽然是你所创造出来的，可我也是亲眼看着它诞生，一点点成长壮大的，它就像是我们的孩子，即便后来它变得污浊，我也做不到坐视不管。德华，天羽，是我们的孩子啊！”
沙德华的身子轻轻一震，孩子？她是这样想的吗？可是天羽，在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是一个闲暇时的玩具。
“即便这样，你怎么可以为了孩子，将我封印呢？”
沙曼华轻轻地道：“可是即便你去了羽墟，你也可以出来的，不是吗？”
沙德华沉默了许久，又问道：“你为何不来羽墟找我？”猛然转头，望进她泪光闪烁的眼里，恨恨地质问，“为什么，到最后只是托别人带话呢？若你果真如你那句话所想，为何你一直不肯来羽墟，亲自对我说呢？你是在害怕！害怕我会将你强自留在羽墟！你永远放不下你的天羽！在你的心里，天羽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面对他连声的质问，沙曼华只是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德华，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和你的孩子一较高低？我也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天羽和你，究竟是谁排在第一。曾经，我为了天羽，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在我的心里，一刻也没有将你放在天羽之后的。为何总是要苦苦相逼，定要让我分个高低呢？难道这两者就不能共存吗？”
“什么孩子！我们根本就没有孩子！”他激动地大声反驳，眼里带着嗜杀的残酷和冰冷，“天羽，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具而已！我既然可以让它生，自然也有权利让它亡！”
若冰和夜花一看情势不好，慌忙想上前劝解，却被沙曼华一个眼色拦住，只好万分担忧地继续在一旁听着。
“是，我知道你只是拿天羽当玩具，我从来都知道的，所以，我才那般拼命地护它。”她咬着唇，轻轻地，幽幽地道，“可是，德华，我将它看成我们的孩子了，只因为它是你创造的，只因为是你，所以，我才那般珍视它。”
沙德华的身子猛地一震，脸上有狂喜的神色，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又颤颤地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
沙德华的表情突然松懈下来，像是一件深埋心底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看着她，眼睛雪亮，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容：“我确实一直很想看清楚，我和天羽，究竟哪个更重要。以前我仍会执着于这个答案，可是，现在不会了。”
脸上笑容更盛，他越发笑得像一个孩子：“知道我在你心里排第一位，虽然是和天羽并列的，也就足够了。而且，我还知道了你亲口说出来的心意嘿。”
像是预料到他这样的反应，沙曼华一点不觉得意外，一双明眸杏眼犹自带着点点的泪光，似悲还喜，笑意吟吟地问：“哦？什么心意？”
沙德华指指一旁的若冰，喜滋滋地笑：“就是你亲自让若冰带的那句话啊。”
若冰的眼睛早就瞪得像个铜铃般大了，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愣是没反应过来。是她眼花了，还是在做梦？为什么前一刻还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下一刻就可以握手言和打情骂俏了？
沙曼华不置可否，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现在不打算回羽墟了？”
沙德华嘿嘿地傻笑，好像刚才说出那样果断绝情的人不是他，轻轻扯了扯她的一小截衣角，委屈地道：“你什么时候见我真正怪过你的？我一直不肯出来，就是为了等你先来找我的，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你。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就算我想灭了天羽是我不对，可是到最后是你利用我背叛我的，明明错得多的是你，就该你主动的。结果这一等，就这么久。”
拿过她手里的冰雕，他颇为得意地笑：“怎么样？我刻得很像吧？可惜了，太小了。”放在手里自我欣赏自我满足了一会，又放回她的手心，收敛了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拽拽酷酷的样子，像是高高在上的恩泽天下的神，淡淡道，“你拿着，算是你对我的心意的一点回应吧。”
若冰忍不住翻翻白眼，这人，怎么就这么死要面子口是心非呢？明明喜欢得要命，巴不得为她做任何事情，嘴上却还是要逞强的。
夜花看着沙德华，那酷酷的假装冷淡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身边的某人，不禁对沙德华心生几分亲近，笑得柔和。
沙曼华将冰雕放到怀里，问：“现在可以回去了？”
“不行！我不回去！”某个自称是天羽神君行为却一直像个小孩的家伙又在不安分地闹别扭了。
沙曼华略感惊讶，放柔了声音问：“为什么？”
他扭头不看她，哼了哼，道：“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我还没有明确你的心意，就这样跟你回去，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心里不放心！”
嫣然一笑，她问：“哦？是哪三个字？”
“就是……就是那三个字！” 哼！这次不会再上当了！想要骗我说出那三个字，没门！难得她犯了错，这次一定要稳住！稳住！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她亲口说出那三个字！幼稚的男人不住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真的要说？”
“恩！”很肯定很坚定地点头。
“如果我不说呢？”
“那我就回羽墟！”很肯定很坚定地握拳。
“哦。”
“……”
依旧不看她，却微微倾了身体，侧着头，竖起了耳朵，准备专心地听。可等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听到，终于不耐烦，转头瞪着她，质问：“就‘哦’就完了？然后呢？那三个字呢？”
“我说过了啊！”很肯定很坚定的语气，随后万分诧异地问，“难道你没听到？”
“没、有！”气呼呼的语气，又来了！又来忽悠他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得逞了！不过，等一下，难道她真的说了？仔细说起来，自己确实也活了一大把岁数了，难道听力真的下降了？这样想着，气愤的情绪也不自觉放了下来，换上将信将疑的神色。
“那没办法了，我说了，只可惜你没听到。”将他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偷偷笑着，嘴上却是无限惋惜的语气。
“不可能！”他犹自挣扎着，想扳回一点赢面，一转头，问，“若冰，你说，你听到了没有？”
若冰早就在心底里鄙视他不下千次百次了。这人，真是幼稚！还是神君呢！说了这么久，结果就是为了骗曼华神君的一句“我爱你”！婆婆妈妈的，真是枉为男子！当下决定不和他同流合污，闭紧了嘴巴扭头看别处。
沙德华又看向夜花，夜花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现在不能说话。沙德华不耐烦地挥挥手，给他解开了声音。
沙曼华嘴边的酒窝深深漾起，不待夜花回答，从怀里拿出一个纯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海螺，手中白光一闪，素白若雪的手上冒出几滴血，滴在了海螺上，立即渗透进去不见了踪影，再细看那海螺，纯白里面竟是夹杂了丝丝缕缕的血色，血丝正缓缓地游动着。
交给若冰，沙曼华嘱咐道：“这是‘海贝血螺’，上面有我的血，你们将各自的血滴在上面，以后不管隔多远，都能通过这个来和我通话，如果遇到紧急的事情，也可以用这个来问我。”
夜花和若冰哪里还顾得上沙德华的问话，忙依言在上面滴上自己的血，见海螺里面的三股细细的血线逐渐汇集，交叠，最后扭成了一股在里面游动。
沙曼华接过海螺，闭眼念动了一会咒语，再交到若冰手上时，血线已经固定在了海螺里，不再游动，形成了一幅静止的奇特而美丽的画。
看看躺在一边的星海，依旧安然沉睡着，高雅而清冷，想起那个如今也是也是这般孤寂清冷的女孩，沙曼华暗自叹息一声，道：“星海我带回去，这一世，他已经做好了他应该做的以及最想做的了。他有属于他的缘分，该是他得到自己幸福的时候了。”
若冰忙不迭地点头，星海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离开她这个不祥之人，也是最好不过的事了。看着那安然如画的眉眼，心里却仍是不舍，酸意泛了起来，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这个默默陪伴了她两百多年的最好的伙伴，她一直视他为人生知己，对他的感情，从最初的纯粹的友情，到后来的愧疚，甚至一心想要嫁给他，给他幸福，到了现在，已经复杂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不过，听到他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真的是从深心里为他高兴的。
只可惜，不知道这一别，可还有机会再见呢？
沙德华仍在介怀刚才若冰的置身事外和不够仗义，没好气地道：“丫头，没事就别用那个东西，别来打扰我们！小别胜新婚，懂不？”
翻翻白眼，若冰也没好气地回答：“知道了，谁稀罕打扰你们了。”
沙曼华抿嘴轻笑：“我刚才已经透露给三大长老你们回来的消息，他们会过来这里接你们，应该随后就到了。不好让他们知道我和德华的存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顾沙德华不清不愿的态度，抓起他的手翩然御风而起，飞身离开，只留下一地清冷的光辉，如梦似幻。
双双携手离开的背影，看在夜花和若冰的眼里，是一幅比世上任何景色都要美丽的画面。
飞得远了，沙德华闷闷的声音响起，略带着不满：“为什么要送他们那个啊？”
“你在羽墟的天机预示，我也看到了，你不是也希望帮他们吗？那个，他们以后会用得着。”
“哦。”依旧闷闷的声音。
看来，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这万万年的时间，也难为他了，是该给点甜头和奖励的。
嫣然一笑，两颊笑涡漾起，朱唇轻启，她柔柔地吐出三个字。
“我爱你！”
感觉到牵着的手猛然一颤，片刻的静默后，他淡淡地点头，淡淡地应道：“恩。”
这个样子，莫非，是难为情了？
嘴角笑意加深。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啊……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神君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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