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各自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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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冰抬起头，看着沙德华，坚定地再一次道：“所以，我无法说服你。”停了片刻，微咬着唇，似乎很是懊恼，“要杀要剐，随你。只是，错在我口拙，说不出打动你的话，你只冲着我来就好了。”
沙德华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好，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在反省，却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如今能有个人赞同他，肯定他，这样感觉，有太久太久没有遇到过了。
他懒洋洋地靠在一座大冰雕上，轻轻抚摸着，看着若冰，似笑非笑，慢悠悠地道：“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说好的，你要输了，你们俩都是我的玩具了。呐，那里有个火坑，你拖着他一起去跳来看看。”
只见他一只手随意一挥，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大坑，再打个响指，刹那坑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直看得若冰目瞪口呆，惊叹不已，这创世造物的力量，真是太过神奇了。
感叹完了，若冰不在意地耸耸肩，点头道：“好吧，我愿赌服输。”
说罢，便挽着昏迷的夜花，毫不畏惧地朝着火坑走去。
火坑并不远，可以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那些冰雕却不知是何材料，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不能使用灵力，若冰挽着夜花走得艰难，好半天才挪到了火坑边缘。
大火在坑里跳跃着，张牙舞爪，炙热的温度噬舔着脸颊，若冰低头看着昏迷的夜花，他的嘴角，似乎还有淡淡的笑容，不知此刻他的梦里会是怎样的美好情景。不知道，拥抱着他就此跳进火海里，会是怎样的一番快意和解脱。
沙德华看着此时相互依偎的两人，火光映照下，两人白皙光洁的脸颊上一片殷红的霞光。他看见若冰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在漫天绯色的火光下，在混沌迷蒙的羽墟里，说不出的超脱和幸福，让沙德华早已死寂的心里突地一动。
在那些久远到模糊的记忆里，是谁，也曾这般幸福地对他笑？用换血秘术后被封印进羽墟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的那一眼，又是对谁扬起这样的笑颜？
“你为什么要笑？”他听到自己干涩恍惚的声音响起。
若冰的脚已经抬起，乍听到沙德华的声音，呆了一下，回头看见他落寞的身影，忽然明白了什么，淡淡答道：“我只是想到，或许我和夜花这样，会是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难道你不期待未来吗？”
若冰苦笑道：“我和他，根本就没有未来的。”
沙德华闭眼，似乎在沉思，片刻后，忽地睁眼问：“就因为你是暗王，他是羽皇？”
“你知道？”若冰疑惑地看着他，“你被封印在这里了，如何还能知道？”
沙德华大笑一声，颇是爽朗和自负：“当然，别忘了我是神，天羽的事情，还没有能逃出我的眼睛的。”
若冰暗自惊叹，神的力量，真的是深不可测，连她现今已是圣的境界都难以企及。想到他方才的问题，神色黯然了几分，缓缓摇头道：“不只是对立的身份，还有那已出口的承诺。”
沙德华没有再问，四周又归于沉寂，只有那一片火光燃烧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在上空流转出艳丽火红的霞光。然而这霞光在茫茫天地间却显得如此的微弱，仿佛一阵风过，轻轻一吹，便会就此消失了。
若冰低头看着昏迷的夜花，低低的声音响起：“我的出生，原本就是个错误。在我懂得了爱情和友情的美好时，却又眼睁睁地在我面前剥夺走了，这样，这样真的好残忍……有时候，我总会想，是不是从来没有拥有过，会更好一些？是不是当时我死了，会是最好的结局？我觉得我好累，真的好累……”
她看向身后漫天的大火，恍惚地笑道：“如果，现在可以解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沙德华淡淡道：“丫头，你别以为这火坑也是幻术，跳进去，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若冰轻轻摇头，笑得越发悲凉：“不是幻术最好了。如果刚才的也不是幻术那该多好，我已经死在了夜花的怀里，已经解脱了。”
她抬头看着沙德华，真诚道：“神君，很感谢你造出刚才的幻术，起码让我知道，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夜花即便会选择杀我，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踏上黄泉之路。”
见若冰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沙德华略微蹙眉：“等等，我真是无法理解你们女孩子的思维。你口口声声说着爱他，难道这时你不是该站出来，拼死牺牲自己护着他吗？怎么能让他陪你受这火燎之苦？”
若冰回头，凄然一笑：“正是因为我爱他。”缓缓低头，轻抚夜花俊朗的脸颊，在他耳边喃喃吟诵，“水晶情不移，天灵永不弃。此心若磐石，天涯长相思。若不共手执，独活为谁施？同去三生石，再续来世痴。”
她微咬着唇，慢慢地，低低地喃喃重复着：“同去三生石，再续来世痴……”
突然，她抱住夜花，纵身朝后一跃，飞向了那一片火海。
冲天的火光笼罩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拥，衣袂飘飘，发丝飞扬，在风中纠缠着，追逐着，难解难分。
这个瞬间，天地都仿佛安静了，凝固了，只有她的声音低低回旋着：“同去，同去……”
她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火舌似乎越发的雀跃，张牙舞爪地想要吞噬两人。炙热的温度噬舔着肌肤，她的脸颊红霞飞起，细细的汗珠冒出。
然而，她的脸上，却是一派的安详，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险境，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带着一分的解脱，一分的悲伤，轻轻，轻轻道：“可是，怎忍累你，怎忍同去……汝当长生，吾自独去，黄泉路上，亦不相逢。”
随着她低低的话音，眼里逐渐泛起晶莹的亮光，她眷恋地看着怀里的夜花，风神俊朗的眉眼，绝世美好，一如初见。
微咬着牙，她猛地用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抛了上去。
那一袭胜雪的白衣朝上飞去，而她则更快地向下坠落，这一刻，时光仿佛被拉开无限的长，她看到原本彼此拥抱的身影慢慢分开，离去，距离一点点拉大，错过，宛如生生世世擦身而过的命运。
泪光悄然滑落，坠向火海，在空中快速蒸发不见。
电光火石间，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在即将错开的瞬间，紧紧地，牢牢地抓住了若冰。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带着刚刚苏醒的迷蒙，却是那般的坚定。在若冰愣怔的时刻，用力将她拉进了怀里。
紧紧，紧紧抱住。
他的脸上，从最初苏醒时的惊慌，到后来的坚定，直到抱住若冰的那一刻，终于松懈下来，笑意也慢慢弥漫开。
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似乎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带着无比的满足和幸福。随后，他的声音响起，恍恍惚惚，带着霸道的温柔，穿越了漫天的火光，穿越了注定错开的命运，直达她的深心。
“我不许。”他说道，轻轻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感觉到怀里的身子轻轻一震，夜花更紧地抱住，轻轻闭上眼，没有丝毫的惧怕，只有满足，只有幸福。
从最初的跃入火海到现在的再次相拥，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然而，这短短的一瞬间，若冰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泛滥成灾，犹如狂风刮过，海潮翻滚，再不复最初的平静和祥和。
冲天的火光中，两个身影快速下坠，他们闭着眼，微笑着，没有一丝的伤怀，没有一丝的恐惧，有的，全是淡淡的，异样的幸福。
沙德华从头到尾只是静静看着，俊美的脸如冰霜一般，淡淡的，冷冷的，没有丝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然而，他的眼睛，似乎没有焦点，茫然地看着火海里相拥的两人，恍惚着，迷离着，挣扎着，像是陷入了久远的痛苦的回忆中。
像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为了沙曼华奉献出一切的自己。可是在最后一刻，在被她设计封印入羽墟的最后一刻，他仍是笑着，没有丝毫的悲伤和责怪。
无法责备，无法怨恨。
只因，做这一切，都是她啊。
为什么，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这般傻呢？
颓然地挥挥手，一阵狂风猛地呼啸而过，眨眼工夫，再看时，大火已然无影无踪。
感觉到周身炙热滚烫的温度突然间消失，两人茫然地睁眼，看见自己正朝着沙德华缓缓飞去，急忙回头，哪里还有什么火坑。
刚一落地，若冰就从夜花的怀里挣脱，再顾不得什么敬畏，气愤地指着沙德华，大声质问：“你耍我们啊？这样很好玩吗？”
沙德华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良久，才轻声问：“她，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若冰惊讶地问：“你怎么又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沙德华淡淡一笑，那笑容却似乎是强自牵扯出来的，满满全是苦涩，“以你的力量，如何能单独开启羽墟？你们想要出去，也必得我的帮忙，而要想说服我，沙曼华那女人会不知道她自己的话是最有用处的？”
若冰询问地看向夜花，见他微微点头，便答道：“她是说了，可你听了，难道会回心转意吗？”
“废话这么多！”沙德华不耐烦地蹙眉，“你说便是。”
“哦，她只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顿了顿，若冰模仿着当时沙曼华说这话语气和神情，一字一字，深情款款地道，“山盟尚在，锦书已托。你，是否还愿意出来做我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说完，若冰小心观察他的反应，却见他傻了一般，神情木讷，只呆呆站着，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
“哈哈……”突如其来的大笑声吓了若冰一跳，沙德华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清越，却带着几分悲凉，几分自嘲，“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曼华，我终于等到你的这句话了。”
笑到最后，眼里已是泪光闪现，他朗声道：“丫头，我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真真是有趣得紧啊。万万年了，她居然托别人带了这句话。”又顾自笑了许久，突然道，“丫头，一个人在这羽墟太过寂寞了，我蛮喜欢你的，干脆，你就留在这羽墟陪我吧。”
若冰心里一惊，这意思，难道是不准她出去了？
夜花不由握住了若冰的手，深深呼吸，看着反复无常的沙德华，缓缓道：“神君，这确实是曼华神君的原话，您若不信，可以出去亲自问问她。”
沙德华轻轻一哼：“我知道你们的计策，不就是千方百计想让我放你们出去吗？”不再理会夜花，沙德华看向若冰，嘴角勾起，“丫头，怎么样？留不留下来？你若肯陪我，我答应你，放了这两个小子。”
“两个？”若冰猛地瞪大眼睛，急急挣脱开夜花的手，快速跑向沙德华，嘴唇轻轻颤动着，连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了些微的颤抖，惊喜地问道，“神君，您，您见过星海？您见过他是不是？他，他在哪里？在哪里？”
沙德华邪邪一笑：“我自然知道，不过，刚才的条件？”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若冰急忙接道。
“若冰……”夜花急切地唤了一声，然而在看见若冰因为星海激动万分的神情后，又颓然地闭了嘴。
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温度。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各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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