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圣诞聚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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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微微侧头，白兰坐在她的右侧，懒散的拖着腮，看向克莱尔神父的方向，神情似笑非笑，红叶看不清的眼睛，也就无从猜测他的真实情绪。
而坐在白兰旁边的小楠，用手蘸着水不知道在在桌子上比划下什么。从侧面看去，她的睫毛浓密，微微翘成完美的弧度，鼻梁不算高挺，但是鼻子小巧可爱。总体上来说，小楠只能算是非常普通的女孩，“茧”里比她乖巧比她可爱比她漂亮的女孩太多了。
但是，她现在极为专注的模样，和往日的嚣张截然不同，是那种“茧”里孩子才会有的早熟、克制甚至是睿智，红叶说不清楚，但是至少这一刻她没有那么厌恶小楠。
红叶的视线最终落在白兰的身上。红叶记得白兰上次对她说过，“不要欺负小楠太狠哦”。他一定也知道是自己打了小楠，他会说些什么呢？红叶不知道，也无所谓，她已经对白兰说过了，管教自己的宠物是身为主人的职责，小楠的错也是白兰的错。
白花花在感受到红叶的视线后，回过头笑的妖孽。
“看来，红叶酱真的不是一般的喜欢我呢！”
红叶习惯性的朝他丢了个白眼，但是从白花花如常的反应中，红叶知道小楠的事情白花花并不计较了。而小楠自最初恶意的一瞥之后，再也没有将视线投向樱井。餐厅的气氛一如当初，刀叉撞击餐盘发出的的声音，粗鲁贪婪的咀嚼声，但是红叶直觉的这顿年末的盛宴并不那么简单。
晚宴结束后，克莱尔神父宣布，为了欢庆圣诞，“茧”特意安排了电影，但是却强制性的要求每个孩子必须前往放映厅观看，缺席者禁食三天。顿时所谓的“娱乐”变得那么面目可憎起来，但是没有人能够反抗，也没有人敢反抗。
漆黑的电影放映厅里，只有巨大的屏幕不停变化的微光，暧昧的照在孩子们年幼的脸上。
电影开始不久，小楠就像只小猫一样窝进柔软的椅子里，靠在白兰身上睡着了。红叶静静的看着白花花轻手轻脚的脱下他的外套，轻柔的盖在窝成一团的小楠身上。
说不惊讶是假的。茧里所有的温情和关怀都可以伪装都可以算计，就像她和marry，她和仓木博之间的关系，不会觉得自己有所增益，自然也无所亏减。彼此无需承担彼此任何负担，忠诚之类的美好品质更是谈不上，需要彼此伤害的时候，红叶想彼此都会毫不犹豫的下手。但是白兰和小楠不是那样的关系，白兰确确实实在照顾着守护着小楠，那样粗鲁，无知，自私，残忍，懦弱，一无是处的小楠。
红叶突然就明白了marry盲目的狂热和不舍。Marry说她曾经和白兰和小楠是很好的朋友，她曾经也被温柔对待，小心呵护，她甚至曾经站在小楠的位置上。红叶可以想象，如果曾经拥有过这样奢侈的温柔，那么失去它该是怎样痛，就像她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一样，那是一种刻在灵魂之上，终身也无法痊愈的伤口。
将红叶从沉思中惊醒的是屏幕上惨叫声。
她的注意力勉为其难的转向大屏幕，等到红叶看清了，她顿时红叶如坠冰窖，全身的力气在极度的恐慌与惧怕中消耗殆尽。她觉得她要死掉了，但是她却像被冻住一样，甚至无法偏头向坐在旁边的白兰求助。
屏幕上放映的是某个地下拍卖会场的拍卖会现场。
枪支器械、文物珍宝之类出现在拍卖会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惊吓到红叶的是贩卖人口的环节。那些赤身裸体的站在灯光中心的男男女女，神情各异，畏惧的，屈辱的，愤怒的，更多的是空洞的神情，他们身上都挂着金额高低不同的价牌，像是畜生一样等着被人挑走。红叶懵懵懂懂的听着屏幕里的讲解，主持人神情的猥亵，不时触碰那些可怜的男孩女孩，而一个纤细的少女被一个凶狠的男人买下之后，直接被那人压在身下，屏幕里传出的哭声和围观买主们魔鬼般的笑声像是利刃一样来来回回的割锯着红叶的耳膜，她一阵恶心当即差点吐了出来。
然后画面就切换到了其他场所。人体实验中心些痛苦呻吟，人不人鬼不鬼的实验体，□□场所里青涩的脸庞，手术台上被用来捐献器官的少年绝望的神情……
红叶开始无法呼吸，她幼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捏住，随时都会被捏的粉碎。红叶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她本能伸手拽住坐在她身旁的白花花，像是溺水的人仅仅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放手。
白兰转过头，暗黑的放映厅里，红叶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白兰的轮廓，但是红叶觉得白花花依然是笑着的，
“不用害怕哦，红叶酱，这只是有点血腥的预言而已撒”，极暗的灯光中，红叶感觉到白兰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克莱尔神父最近似乎迷上了现实主义表现手法撒~真是相当的恶趣味呢。”
红叶只觉得的“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脑子里像台风过境，一片狼藉，她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或者说她不敢去思考，因为她拒绝去相信她思考后的得出的几乎眼颠覆她现在所有一切的结论。
“预言……谁的预言……？”红叶瘫在椅子上，虚弱的捏着白兰的胳膊，轻不可闻的问白兰。
“红叶酱，真是狡猾呢。”
白兰并不回答，只是抱怨了这么句。红叶顿时确定自己的猜测准确无误，“谁的预言”？还能是有关谁的预言？虽然红叶从开始就疑惑“茧”收留孤儿抚养孤儿的动机，即使她再怎样成熟，从她父亲那里知晓了多少的尘世世事，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眼界还不够开阔的孩子，她无法想象有这样的残酷的命运站在未来的时间里，等待着和他们相遇。
为什么白兰还能那样平静的看着自己，为什么他不为可怕的命运所动？红叶知道白兰不是那种软弱的家伙，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那几乎贯穿了他心脏要了他的性命的伤疤，他所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小楠的宽容和照顾，这所有的所有都让红叶知道白兰绝不是放弃。
可是不放弃不妥协不意味着成功和逃离。
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捏在了“茧”的手里，他们就像黏在蜘蛛网上的蝴蝶，身不由己，动弹不得，直到被命运吞噬的那一刻。小小的红叶觉得绝望了，她的那些固执的不肯妥协的倔强，那些刻苦学习得到的知识和才能，她那至今仍被呵护完好的骄傲，这一刻都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如果她的命运只是成为别人发泄丑恶欲望的奴隶，作为残酷人体实验的样本，或者变成别人身体的补给库。
滚烫的泪水就那么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她拽着白兰的手腕，脸埋进他的衣袖里，放纵的哭了起来。白兰难得没有抽回他被红叶拽着的手腕，反而欠揍的开了口，
“红叶酱果然是个女孩子撒呐~”
红叶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不是一句赞扬她的话，她用白兰的袖口擦了擦泪水和鼻涕，哽咽着开了口，
“愚蠢的白花花，我有不是女孩子过吗？年纪这么小就男女不分，长大了肯定善恶不辨。”
白花花同学再次无语了，“红叶酱……”
靠在他肩上的小楠似乎被吵得不耐烦，哼唧哼唧了两声，蹭了蹭白兰的肩。白兰哄小宝宝似的伸手拍了拍小楠的背，小楠很快又进入了梦乡。红叶突然觉得她是有那么些羡慕小楠的，羡慕她那丝毫没有阴霾的脸和澄澈的眼，羡慕她无知无畏不惊不扰的活在白兰的庇护之下，虽然不知道白花花这道屏障能保护她到什么程度，而那时的那样软弱的她站在坍塌的屏障面前，面对残酷的现实和命运，她又会露出怎样绝望的神情。
红叶想她是有些期待的。
等到红叶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恶狠狠的想到了这些，带着一丝歹毒的恶意。红叶被自己可怕的想法惊吓的止住了哭声，她明白自己对小楠的感情中已经掺杂了羡慕甚至是丑恶的嫉妒，嫉妒她在“茧”里能够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友谊”，嫉妒她从来不是孤独一人。红叶立刻将这种丑陋的且无益的消磨她的意志力的无用感情扼杀。她不是小楠。她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栗川红叶，再痛再苦，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着血泪吞下。
一定还有办法的，有办法逃脱被别人操控的命运。
红叶脑中能想到的只有逃跑这一条路，但是整个“茧”里，内有毫无死角的监视器，监视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外有高墙电网以及深山老林作为屏障，即使红叶他们逃出高墙和电网，她们也会因为在丛林中失去方向或被猛兽袭击死在山中。
红叶皱着眉，苦思冥想但是不幸的是，以她的能力，她几乎找不到任何自救的办法，她放弃了，紧紧抱着膝盖，缩成一团，“白花花……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逃脱预言……”
到底该怎么做？谁来给她些指示。
那个时候，红叶没有想从白兰那里得到答案的，因为她知道即使是被誉为最聪明的白兰，面对“茧”这样庞大的对手，年幼的他又能做些什么？
“红叶酱，这个很简单的撒。”
“不要让身体成为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呐，证明你有其他更重要利用的价值就好了撒~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自然会被清理了呢~”
屏幕上因为爆破画面散发的金红色光打在白兰的身上，他张扬在空气里的银发发梢都染上了淡淡的金红色，紫罗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屏幕上炫目的摧毁一切的火光，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也是他惯有的神情。他微微偏过头来，看着红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红叶酱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撒~”
依然是白花花惯有的漫不经心又毫无说服力的腔调，但是红叶莫名其妙的觉得安心了很多，虽然她还并不知道如何去证明自己其他的更加重要的价值。
但是，既然有了挣脱的希望，红叶就不会放弃，哪怕这希望本身看起来那么无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圣诞聚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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