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22、去看他的比赛

　　运动会闭幕颁奖柳千寻的班得到了高一组总分第二，比第一名差了三分惜败，许新黎的班级是高二组的第一，柳千寻站在台下用力鼓掌。
　　运动会顺利结束意味着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告一段落，许新黎的神经可以轻松些了，工作学习两头抓确实辛苦。
　　许新黎手里有柳千寻给的奖牌，这块奖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郑重的收好，放进盒子里收着。
　　“其实这周我还有一个比赛，是游泳比赛，你要来看吗？”柳千寻补充，“这个比赛是早就定了的，之前你住院我就一直没跟你说。”
　　“有机会就去试试呗，拿到奖牌对自己也有好处。”
　　“那我比赛你要来看吗？”柳千寻期待地看着他。
　　许新黎怎么会不懂柳千寻的心思呢？他刚刚收了柳千寻的奖牌，此时不想看柳千寻失落的表情，他点点头：“来的，你比赛我一定去看。”
　　“太好了。”
　　许新黎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那种从心底发芽的爱有蓬勃的生命力。
　　“你为什么老觉得我好啊？我没有觉得自己好。”
　　许新黎觉得“好”字自己受之有愧。
　　“你给我补课，当我当你的助理，还带我去你家做客，你超级好。”
　　“我给你补课是你付了钱，找你当助理是你毛遂自荐，带你回我家做客是因为你想去，”许新黎哭笑不得，“千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不是的……你就是很好啊，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好呢，你对我真的很好，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吗。”柳千寻反复说，“学长，你真的特别好，你妈妈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责怪自己，那些混蛋欺负你我会帮你打回来，你不用怕他们。”
　　许新黎想，为了你我勉强相信一下自己很好吧。
　　星期五晚上许新黎收到柳千寻的短信：“比赛时间已经定了～下个星期六在市体育馆比。”
　　许新黎回复：“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几点比赛，我过去。”
　　柳千寻很快回：“下午一点半。我和学校过去，你过去不用太早。”
　　“嗯好。”
　　许新黎放下手机，继续写习题。许新黎是个大忙人，要兼顾学习和学生会让人分身乏术，平时休息时间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和懈怠，全部用在学习上，有时候弄得晚些还要占据部分睡觉时间。周末不陪妹妹去医院的话常常从早学到晚，为了不影响学习进度，这次答应柳千寻要看比赛后他把周六的学习计划提前，平均分到前后几天。
　　周六许新黎早起写作业一直写到中午，吃了午饭以后把家居服换成套头卫衣，穿了长裤运动鞋出门了。
　　从家到市体育馆有一段距离，需要转两次公交车步行十几分钟，许新黎不想迟到，所以提前出门。许新黎在公交车上一直犯困，一个人坐车不能没人提醒一不小心就会睡过站，他坐在位子上几次都要睡过去，最后没有撑住在车上睡着了。
　　许新黎再次醒来的时候被惊出了一身汗，他问乘务员：“现在到哪里了？”
　　“宿新。”
　　“过杨树西站多少站了？”
　　“三站了。”
　　许新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下一站下车，又坐反方向的车回去，到了杨树西站等另一辆公交车，这样一折腾比正常情况多花了二十分钟，一下车许新黎就跑着去市体育馆，试图赶上柳千寻的比赛。
　　柳千寻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许新黎答应要来看他比赛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许新黎看看自己其实很厉害。可惜他在会场找来找去，给许新黎发了很多信息都没有回复。他想许新黎是不是遇到事情了才没有按时到达，他是很讲信用的人，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最后比赛开始了、结束了还是不见许新黎。柳千寻尽全力游也没有得到第一名，和第一名始终差半个身位，从水里水里出来以后他的眼睛又看向观众席，直到广播叫他去领奖他才落寞地过去。
　　跑到体育馆时许新黎大汗淋漓，他给保安看了证件后顺着标识牌到游泳馆，游泳馆乌泱泱的都是人，他四处走动也找不到柳千寻，这么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看到有工作人员用话筒维持秩序，于是上前请求工作人员帮他找一下人，当会场回荡着“柳千寻同学请到A区入口，你的朋友正在找你”后，柳千寻终于笑了起来。
　　“学长！”柳千寻向他跑过来。
　　泳游的男生全部有腹肌，但许新黎觉得柳千寻的腹肌最漂亮，许新黎不是第一次看他的肌肉，每次看都会感叹漂亮，穿泳裤站在那里和健美比赛的男模似的。
　　许新黎不好意思盯着看，他性取向本来就是男，看一群裸男和直男看美女有什么区别。
　　“学长！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许新黎语气歉疚：“我坐公交车不小心睡着了，坐过站又坐回来迟到了，到这儿你的比赛都结束了，对不起。”
　　“没事……我没有拿到第一，被你看到了我还尴尬呢。”柳千寻说。
　　“那你拿了第几？”
　　“第二。”
　　许新黎说：“第二也很厉害了，你还比赛吗？”
　　“不比了，没有晋级。”
　　许新黎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柳千寻：“先喝点水。”
　　柳千寻接过喝了几口，喉结滚动，许新黎听他的喝水声莫名其妙有些耳热。
　　“没有比赛我们就回去吧，我请你吃饭当做补偿。”
　　两人正想离开，一个女生拿着录音笔和笔记本过来问：“同学你好，我们想写一篇报道，你可以接受采访吗？”
　　柳千寻点点头，回答：“可以，你说。”
　　“你是哪个学校的。”
　　“温南一中的。”
　　“你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吗？”
　　“不是，我初中参加过很多游泳比赛，当时把游泳当兴趣爱好，后来学业繁忙就不游了，这次是教练让我试试我就来了。”
　　“你最后差一点就能获得胜利了，会觉得可惜吗？对这次比赛有什么感想吗？”
　　“有点可惜，确实只差一点了，如果比赛前热身再充分一点，在努力训练一些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不过比赛已经结束了，懊恼是没有意义的。感想的话……不如说是感谢，谢谢我的好朋友来看我比赛，然后是谢谢对手们，大家都很努力。”
　　“比赛完了要去做什么？”
　　“正巧我的好朋友说要请我吃饭，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就走了。”
　　“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比赛结束了祝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采访的女生走远了柳千寻才说：“刚刚撒谎了。”
　　许新黎疑惑道：“哪里撒谎了？”
　　“初中参加游泳比赛不是出于兴趣爱好，是为了中考的体育特长加分，虽然我最后考过了一中的录取分数线，但是这个特长加分也让我过线更稳一些。她问我的时候我觉得实话实说太功利了，所以换了个说法。”
　　“所以你并不喜欢游泳？”许新黎问。
　　“我很羞愧，比起别的真正热爱游泳的人，我出于功利性游泳即使赢了可不会有很大的快感，看到落败的选手痛哭流涕我甚至会难受得想哭，后来我就不游泳了。”
　　“你的共情能力太强了，体育竞技输赢是很正常的事。”
　　“我对游泳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和散打一样，坚持得时间太久已经变成了习惯，即使我现在不练散打不需要每天做体能训练了我还是会做，不做就觉得少了些东西。”
　　“人的一生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并不认为出于功利目的练游泳和出于爱练游泳有高低之分，都是为了一个获胜的目标努力。”
　　“学长有喜欢的东西吗？”
　　“我一直很羡慕心里有热爱的事物的人，比如新桃，比如路知遥。新桃很喜欢画画，她一个人在家能安静地画一天，路知遥很喜欢编程，能熬两个夜完成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干很多事都不是出于喜欢，都是功利性的目的，为了考试加分，为了评奖学金，为了增加竞争力，为了减少麻烦……数不胜数吧，我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事，可以喜欢到付出一切。”
　　“社团活动确实是培养了我的一些能力，比如组织和领导能力，但是这些油嘴滑舌不真诚的态度真的能叫“优秀”吗？我被很多目标逼着走，不喜欢也不讨厌我就先走着，说不定未来会好起来，可是很遗憾，到现在都没有好起来。”
　　“那当医生呢？”
　　“这是我的职业目标，选择它是因为爸爸和新桃。我不想看到生命在我眼前逝去，不想像新桃一样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听不见看不见。”许新黎说，“我还没有真正踏入医学院，也不知道医学院里要干什么学什么，所以还在期待。”
　　许新黎并不确定自己去了医学院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医生”这个职业，也许再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里他会忘记自己因什么而来，会讨厌这门复杂的学科，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学医，但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现在，他对医生还是憧憬的。
　　“学长已经很厉害了，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制定的目标你都达到了，比起一些只会说大话的人，你已经赢了。”柳千寻说，“这次游泳拿了第二名已经不能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我去洗澡换衣服，我们回去吧。”
　　柳千寻拿着衣服去淋浴间洗澡，温热的水流冲在他身上清洗掉疲惫，男生洗澡本来就快，更何况他只是冲一下洗一下头。
　　柳千寻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准备换衣服，突然想到一个坏主意，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故意把衣服弄在地上，浴室的地面都是水，一下就把衣服浸湿了。
　　柳千寻把内裤穿了在淋浴间喊了一声：“学长——”
　　许新黎就坐在外面，站起来靠近问：“怎么了？”
　　柳千寻的头发还是湿的，乖顺的垂下，他微微躬身，把视线放低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许新黎。
　　“我衣服掉地上湿了，没衣服穿了。”
　　说着他把弄湿的衣服递给许新黎，许新黎捏了一下，胸口一大块都湿了确实没法穿了，他也没有多带衣服，柳千寻也不能光着出去，纠结了一下他把自己的卫衣脱下来递给柳千寻。
　　“先穿我的衣服吧。”
　　柳千寻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说：“谢谢学长。”
　　许新黎觉得自己被诓骗了，这个家伙该不是故意的吧。
　　柳千寻拿了衣服走回淋浴间，把裤子穿上，他怀里抱着许新黎的衣服心情特别好，耍点小聪明许新黎就上套，柳千寻低头把脸埋进衣服里闻许新黎的味道，是熟悉的洗衣液味，淡淡的的薰衣草香混着他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柳千寻把衣服穿上，心情十分愉悦。
　　外面的卫衣脱了许新黎里面只剩一件打底衫，柳千寻从包里把外套拿出来递给许新黎 ，说：“学长你只穿一件太薄了，外面风大小心感冒，你穿我的外套吧。”
　　许新黎接过外套穿上，柳千寻的外套大小刚好，柳千寻看许新黎穿自己的衣服心里更美了。
　　“学长你别动。”
　　“嗯？”
　　柳千寻突然靠近，近到呼吸可闻。
　　“闭一下眼。”
　　许新黎乖巧地闭眼，心里有些紧张：“怎么了？”
　　柳千寻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睫毛，睫毛颤抖几下，扫在柳千寻的指尖上痒痒的。
　　“你眼睫毛上有小绒毛，”柳千寻轻声说，“别睁眼，我帮你吹一下。”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许新黎的眼睫，吹乱了许新黎的心。
　　“谢谢。”
　　“不谢，我们走吧～”柳千寻把包拿上比许新黎快两步向前走，整个人都很得瑟，许新黎看着他愉快的背影，无奈地想：撩一下就跑，真行。
　　“哎，慢点。”许新黎快步跟上，突然瞟到草丛里有一只猫，是一只只有手掌大的小白猫，头上脏兮兮的，走路颤颤巍巍的，声音倒是响亮。
　　“喵喵——喵——”
　　柳千寻也发现了小猫，右手抓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拎起来，小猫一直乱动似乎有些害怕。
　　“学长这里有只猫哎！”
　　“好小的猫，可能是附近的流浪猫生的。”
　　柳千寻戳戳它的脑袋，说：“好可怜啊，太瘦了，不救他可能都活不过明天。”
　　“你家能养猫吗？”许新黎问。
　　“可以的，奶奶她们不讨厌猫，以前家里也养过猫。”
　　“你先把它带回去养着吧，你不
　　“嗯，这么小的猫猫是不是还吃奶啊？”
　　“我没养过不太懂，回去问问何姨或者奶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