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微因》秋日语

21、心意

　　之后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他向学校又请了两天假在家休息，在去上课那天是十月中旬了。
　　他回学校以后几个部长来问他身体情况，他说着没事，打算处理这两天的文件。他打开记录册发现这段时间的事都做好了，落款和笔迹是柳千寻。
　　“柳千寻”三个字一下让许新黎的心柔软下来，柳千寻这么好的人居然喜欢他，真是不可思议。
　　一中的运动会定在十月二十二，为期三天，因为运动会的人员调配，场地划分，班级划分，进场顺序，比赛规则都要大家开会一起商议，运动会开始前一周柳千寻和许新黎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许新黎出院以后身体还是虚弱，在学校里又忙，感冒了自己也不关注，只想把手里的事情快点做完，每次到这个时候柳千寻就会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走，给他倒一杯热水，盯着他喝完，至少让他多喝点水，眼睛也休息一下。
　　各个部门的部长每天汇报进度，主席和副主席负责审查，最后还要上交到相关的老师那做最后的确定。柳千寻在会上就负责记录，把许新黎的工作安排和各部长的工作进度记好，然后负责查进度。
　　最后在运动会开始前号召所有班级去操场排练，大概排练两次确定走位后才可以回去，剩下的工作人员留下来培训。
　　柳千寻这个星期每天讲话讲得嗓子冒火，休息的时候什么都不想说，许新黎发现他本来就低的嗓音因为讲话太多更低了就给他塞了两包金嗓子喉片，让他没事含着。过了两天又给他一包胖大海，让他兑热水喝，说对嗓子好。
　　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关心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灵，他要是有尾巴这时候已经摇上天了。
　　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陈殷知道后劝他别干了，如果他喜欢学生会可以上大学了再去，大学的舞台也更大。
　　柳千寻和她据理力争，说自己会注意休息，现在是有活动才这么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自己心里有数不要担心他。
　　柳淮礼回来以后越来越忙，尤其是现在事业起步阶段，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陈殷有时候也去帮忙，两个人会一起消失一段时间，他的所有动态都是奶奶告诉他们的。
　　运动会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学生早上八点就出操在楼道里排好队，等广播站放音乐一个班一个班下去，按照之前排练好的队形走过主席台，路过主席台的时候还要喊口号，一班的口号就是陆泽元设计的，非常不要脸。
　　“高一一班，本届第一。友谊第二，比赛第一。”
　　等许新黎的班过去的时候柳千寻留意了他们班的口号，他们班的口号也完全不收敛：“高二一班，卫冕第一，不服来战。”
　　许新黎在的高二一班是体育强班，去年高一组的第一是他们班，听陆泽元说别看许新黎长得漂亮，实际上是金刚芭比，前年他参加的所有项目都是第一，体育神经惊人的好。
　　许新黎刚刚出院没几天，柳千寻担心他的身体，许新黎说项目早就报了，他不上的话没人顶他，一千五的跑步参加不了，但跳远跳高还是可以的。
　　排在最前面的项目是跳远、跳高，先开始的是高一组，昨天他和许新黎约好要看对方比赛。
　　柳千寻拿了号码牌，检录完毕许新黎才姗姗来迟，身边跟着梁久。
　　梁久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学弟。”
　　柳千寻的视线停留在梁久的手臂上，他一手揽着许新黎，怎么看怎么不爽，但还是乖巧地说：“学长高三了还是要以成绩为重，我少见您一面都没关系。”
　　许新黎忍俊不禁，原来柳千寻还会内涵人啊。
　　“千寻，你是第几个？”许新黎笑着说。
　　面对许新黎柳千寻瞬间乖巧，收起爪子乖乖回答：“第五个，很快就到我了。”
　　柳千寻体育从小就好，小学还专门去学过散打，直到现在都有锻炼身体的习惯，为了这次运动会能取得好成绩他加大了训练量，每天晚上还要加练，跳远也算他的强项。
　　柳千寻三级跳的动作标准，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拉，助跑到单脚跳、跨步跳、起跳没有一点停顿，甚至不用看踏板，好像脚长了眼睛，距离踏板还有两公分的位置起跳，这要长期的训练才能达到。
　　他落地的时候周围的观众都惊呼一声，然后老师测量距离，再公布距离，12.68米。
　　梁久说：“这小子好厉害，差点破你记录啊。”
　　许新黎说：“还有两次机会呢，我觉得他一定会破纪录，你看他助跑起跳一气呵成，核心力量很强，爆发力也惊人。他体力很好，上次一打三后还能背我去医院，你说他厉不厉害。”
　　“绝，你真是慧眼识英才，茫茫人海找了个这么优秀的助理。”
　　“是啊羡慕吧。”与其说是我找的倒不如说他自己送上门的。
　　他们说话的功夫柳千寻已经又跳了两次，第二次12.97，第三次13.23。
　　第二次直接破了许新黎维持的校记录，柳千寻跑到许新黎身边卖乖，说：“怎么样学长，我厉害吧。”
　　许新黎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太厉害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体育生。”
　　“所以练过吗？”梁久问。
　　“练过散打，练散打的时候训练很辛苦。”
　　“怪不得能一打三，那三个人被你打的好惨啊，听说外伤挺严重的。”
　　“只是看着厉害，没有伤到内脏。”说起这件事柳千寻就生气，语气也冷了几分。
　　“你等下去跳高女生们可有的看了。”
　　许新黎知道他说的是腹肌，回答：“好什么好看的，受伤以后腹肌都变成一片了，早没了。”
　　“哈哈哈也是。”梁久说，“你以前不这么瘦的时候腹肌是真的练得不错，手感也一流。”
　　“你看过还摸过？”柳千寻闷闷的说。
　　“这不废话，我们发小好吗？什么没看过。”
　　“这样啊……”
　　这语气过于幽怨，让许新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家伙吃什么飞醋，表现的这么明显是想让梁久知道？呃……梁久就是个傻子应该感觉不到，所以是故意让我感觉到的？
　　柳千寻本来想跟许新黎多说几句话，结果许新黎那边的比赛开始了，许新黎报了一个跳高，一个跳远，一个一千五。
　　许新黎跳高也相当不错，居然能跳一米八，一米八已经是校运动会的第一名了。而且许新黎的人气非常高，只要是他的比赛就都是人，来给他加油的各个年级的都有，女生居多，男生也有，只是不会像女生一样大声的为他加油。
　　他和许新黎上午的比赛结束以后就一起看其他人比赛，他们坐在观众席后正好要开始男子一千米赛跑，已经在检录了。
　　“正好我们班的比赛。”
　　“你们班谁上？”许新黎问。
　　“泽元，喏，正好在检录。”
　　“泽元体育没那么好吧。”
　　许新黎转过头和他面对面，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眼睛亮晶晶的，微微一笑就显出嘴角的梨涡
　　“没办法，人不够了。”柳千寻忍俊不禁，“他当时叫的好惨，死活不愿意上，名字还是宇阳给他填上去的。”
　　许新黎笑道：“让邵希给他加油，他上场绝对不抱怨。”
　　“还真是个好主意，可惜邵希是二班的。”柳千寻思考了一下回答。
　　陆泽元拼了命地跑也没有得到前三的名次，只拿了第五名，双腿一软简直要跪下，幸好被刘宇阳一把拉住。
　　班里有安排女生看顾比赛，给每个运动员都配了一个助理，负责拿水拿毛巾的一些后勤工作，替陆泽元拿水拿毛巾的女生赶紧上前把毛巾递过去。
　　柳千寻身边也有助理，就是徐夕露。但是他不想有人破坏他和许新黎的“二人世界”，跟徐夕露说他不用助理，一个人就行，让她自己去看比赛，徐夕露坚持要跟着他，柳千寻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徐夕露身边还跟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一直看着他，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没有放在心上。
　　“我的一千五比赛马上要检录了。”柳千寻说。
　　“可惜我不能跑，少了一枚金牌。”许新黎在这个项目是常胜将军，每次都是第一，不能参加比赛还有些可惜。
　　“那我把我的金牌给你。”
　　“这么自信啊？”
　　“你想要金牌我一定给你赢回来。”
　　我想要你就给吗？和你一起比赛的还有体育生啊。
　　许新黎把这句话咽下去，改成另一句无害的话：“我下去给你加油，我等你的金牌。”
　　柳千寻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好，一定赢。”
　　站在比赛场地上柳千寻望向他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枪响起跑时柳千寻慢了一点，但是很快就变成前面几位了，起初大家追得都很紧，直到第三圈柳千寻渐渐甩开距离，只有二班的体育生和他并驾齐驱，大概相差三步。
　　看一千五比赛的人很多，操场被围的水泄不通，离终点还有几百米的时候许新黎对着柳千寻大喊“千寻加油！赢了我放你一天假！”
　　陆泽元也在看比赛，听见许新黎喊加油他也喊：“千寻听见没！学长说赢了给你放假！”
　　“千寻加油！”崔颂声和徐夕露在边上喊。
　　周围的人看到许新黎给人加油，整个操场上的人都有样学样，都在喊“学弟加油。”
　　所有的加油里他只听得进许新黎的，就最后一点了他加快脚步想一口气冲过去。一千五的长跑讲究战术，柳千寻起跑的时候跑到前面两个已经占了优势，在前面的好处就是能掌握节奏，至少不是在中间会被人别。
　　最后一段路他加速甩开后面几个人一举冲过终点，一班的同学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喝彩声，周围的男生把柳千寻聚在中间，陆泽元激动得抱住他，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恭喜的话。
　　梁久啧啧道：“好厉害啊，跑得可真快，不愧是练过的，不知道你们俩谁跑得更快。”
　　“你自己比赛比完了？”许新黎瞥了他一眼。
　　“比完了，排名不是很好。”梁久有些蔫了，“夏微微不给我加油给他们班上的男生加油，明明才分手，真是无情。”
　　“你又分手了？”许新黎有些惊讶，“两个月都没有吧。”
　　“是啊，前天刚分。你不谈恋爱真是太对了，女人心海底针，我真是怕了。”
　　“谈的时候说喜欢人家，现在不想谈了分手了又说人家不好。”
　　“哎呀，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嘛。”梁久说，“她太粘人了，也不讲道理，我高三上学已经很累了，她还叫我做这做那，我难得休息她就让我陪她逛街，逛街有什么好玩的。”
　　“女生逛街当然是跟女生更好玩一些，她不找朋友找你不过是想和你在一起时间多一点。”
　　梁久恍然大悟，说：“还是你了解女人，你要是交女朋友一定能谈很久。”
　　“我不交女朋友，我不想谈恋爱。”
　　梁久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许新黎，许新黎被他看毛了，问：“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欸——”梁久长叹一口气，“要是你是女生就好了，和你在一起就挺轻松的。”
　　“滚吧，我就算是女生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许新黎一脸嫌弃。
　　“喂！我有什么不好的，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我这脸，我这身高，整个学校还有比我长得帅的吗？”
　　许新黎埋汰他，“我又不是你，光看脸。”
　　梁久换女朋友很勤快，两个月三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梁久找女朋友的第一要点就是漂亮，能和他交往的女生都是美女。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许新黎的目光看向柳千寻，他正在领奖台拿他的奖品和奖牌。老师叫到他的名字他举手上前，双手从老师那里接过奖牌，他爱惜的看着手里的奖牌——一个普通的黄铜奖牌，刻了温南一中的校名和校徽，正中间是“第一名”三个字。这样的奖牌他上午拿了两个，都是随意的收起来，唯独这个，他拿在手里仿佛拿到了什么宝贝。
　　“柳千寻那样的。”
　　梁久也认真评估：“嗯……柳千寻虽然没我高没我帅，胜在性格不错，人也安定，确实还行。”
　　许新黎听他往自己脸上贴金“切”了一声。
　　“本来就是啊，我183，柳千寻还没你高呢。”
　　“他又不是长不高，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都长高四厘米了。”
　　“那也才一米七出头吧。”
　　“你怎么不和比你高的人比？沈维周还比你高呢，路知遥还比你高呢，闭嘴吧伞哥。”
　　“伞哥”是许新黎给梁久取的外号，因为他一直强调自己一八三，谐音“一把伞”。
　　柳千寻拿了奖牌就往许新黎这里来，他来到许新黎面前突然有些腼腆。午后的阳光照在柳千寻身上温暖明亮，他的眉毛浓密清晰，眼睛是下垂眼，不笑的时候严肃认真，一笑就像只大型犬，傻里傻气的。他笑眯眯地看着许新黎，献宝似的给他戴上金牌，刚给他戴上脸已经红了。
　　“许新黎，第一我拿到了。”
　　“嗯。”
　　“奖牌送给你。”
　　“嗯。”
　　“你为什么不看我？”
　　许新黎过去看小说电影描述一个人的情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他一直不信，直到今天才发现是真的。柳千寻眼里的爱恋简直化为实质，他不敢看，怕多看一眼就被溺死。
　　“在看的，一直在看。”
　　许新黎抬起头，看到了柳千寻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柳千寻腼腆的笑。他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耳边只有自己如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