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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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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善换了人来当,温言便也准备回宫了。
青州此处现下飘起了雨点,温言撑着伞步入街道。
路过山外楼时,她抬眼往楼上望去,瞧见窗边一抹帏帽,轻轻笑了声,随后上了马车,“走吧。”
她离开青州的后两日,青州官员也陆陆续续来了。
又过了四五日,宫里传出消息,因青妩节在即,特放长公主禁,准其赴青州主持节日。
一匹马飞驰而过,踏起一片尘土,换了三趟马,五日的行程愣生生提到了一日内,夜半时分,温言已然看到城门了。
山外楼阁间里,有两人对坐酌饮,此时有人走至一人身旁,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此人放下茶盏,对对面人开口道,“无善公子,殿下来了。”
直到话音落下,门直直被推开了。顾孟,也就是此时的燕无善,手上的茶还没续完。
温言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茶壶与茶盏,一饮而尽,“倒是有模有样了。”
洛清平起身,“如此,我便也要告辞了。”
“嗯?”温言扬扬眉。
“风月楼那里暂时需要我回去一趟。”
温言点点头,“是该回去一趟,不过走之前,把无善公子也带去吧。”
话音刚落,洛清平和顾孟同时齐齐看向她。
温言依旧自顾自说道,“毕竟,病来如山倒。”
于是没过几天,无善公子的身影就鲜少出现在人前了。
后长公主前去拜访无善公子,少息急召随行御医。
再一日,无善公子辞行,帏帽下的无善公子脚步虚浮,被人搀扶进马车。
瞧着温言颇为急切担忧的面庞,洛清平坐在马车里,面容扭曲。
当是时,洛清平提出质疑,“谁家生病不好好养病,得回去才行?”
温言微微一笑,“旧疾即可,无善公子多如此。”
送走了洛清平,不几日便要到青妩节了。温言懒洋洋地卧在躺椅上,“都快忘了上一次青妩节是怎样了,今夜可得好好看看。”
待顾孟再看去时,便发觉温言已然睡了过去,无奈起身拿来件披帛给温言盖住,日头渐渐落了下去,丝丝缕缕的凉气也似乎蒸腾到了空中,顾孟见温言仍是未醒,到底怕凉着她,于是前去唤着。
“这一觉倒是睡得沉”,温言被叫醒,缓缓就着顾孟伸着的手站了起来,笑道,“得亏你喊醒我,走,去瞧瞧热闹。”
去晃了几圈,离庆典之时愈发近了,温言将顾孟送去了山外楼,这才准备抬步汇入人群中去。
却听得有人在背后唤她,遂停下脚步,看向来人,只见一提鱼龙灯,红绸薄颜色。
一声微叹,温言展颜向晏幸尔颔首,“晏公子。”
晏幸尔几步走至温言身畔,问道,“殿下可是要往青妩台去。”
“正是。”
晏幸尔笑着道,“赶巧晏某也去那儿,不若与殿下一道去,也热闹些。”
温言抿了抿唇,还是同他一道走了。
这节日便是自有一股热闹劲儿在,自当年燕时欢,也就是温言的母后办这节,便明了说,自清尧至楠冬路,皆需徒步行,至于辅路,不到备患抢急之时,不予通行。往后也应验了,这开头举措的重要,是以,这规定便延续了下来,甚至要更详尽些。不过,人一多,总难免是有些琐事儿的,但幸好总体并无大碍,倒也无妨。
只是,人群四面涌来,又散去八方,一时间倒是辨不清该往哪处走了,温言看了看四周,只稍稍思索了下,便回首笑着对晏幸尔道,“幸好还记着些,跟我走罢。”
人多也不大好走快,只得慢悠悠晃着往前,温言看着虽已是晚间却灯火透亮的街道,再瞧着晏幸尔仍提着他那盏灯,想了想,便也踱步去了设在一旁卖花灯的小贩那。
“哟,姑娘,可有看上的花灯?”小贩眼睛转了转,瞧见一旁的晏幸尔,“瞧着姑娘可眼生,定是跟这位公子一起来见识一下咱儿这青妩节的吧。”
温言笑了一下,不予置之,只是看着花灯挑选着,小贩便连忙接着朝温言说道,“瞧公子手上有了柄鱼龙灯,姑娘不若看看这盏。”只见小贩拿来盏凤凰灯笼来,“与公子那盏一样,都为两盏并悬,可是好兆头啊。”
温言瞧着这盏灯确实漂亮,问清了钱付了便欲继续前行,却被高声唤住了,“姑娘稍等。”
只见小贩掏来两枚钱币,“不远便就是青妩池了,姑娘可拿着钱币抛于池内,权当许个愿景。”
温言接过钱币,笑着对小贩道,“知晓了,多谢。”
“小事儿小事儿。”小贩朝二人挥挥手,便又忙着招呼别人了。
青妩池旁倒是聚了不少人,不知是不是担忧扰了些美好愿景,众人虽拥挤,却仍分出些秩序来,温言瞧了瞧手里的钱币,递了枚给晏幸尔,“我一枚便足够了,正好分你一枚。”
晏幸尔一愣,笑着低眉接过钱币,两枚钱币一前一后被抛入池内,随后悠悠沉入池底,温言看着,似是悠悠叹了口气。
“殿下可是许了什么愿?”
晏幸尔问完后才发觉不妥,刚准备说什么把话翻过去,就听得温言缓缓说道,“也是奇怪,掷钱币前思绪倒是杂乱得很,不过掷下去的那刻,倒是难得明了自己要许什么了。”
“再待春和景明,四海晏然足以。”温言边说着边领着晏幸尔从人群出来,继续往青妩台方向去。
“晏公子许得何愿?”
“愿殿下得偿所愿。”
温言笑了笑,撇开了话茬,“眼瞧着光是盛了些,估摸着快要到了,可要选个好位置看看焰火。”
晏幸尔抬首望向温言,“烟火盛大,灯火通亮,倒显得提着这灯有些多余了。”
温言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引着晏幸尔在一处站定,摇了摇手中的灯道,“可别忘了我也拿着呢,好看又寓意好,有什么可多余的。”
话落,无数条火花扑向天际,而后猛地一瞬爆裂开来,漆黑的夜幕也流光溢彩了起来,温言笑着看向晏幸尔眼底的光彩,而后便也欣赏起焰火来。
良久,烟火消散,温言看向远处,眸光微闪,侧身道,“下面便是歌舞了,青妩节这歌舞也是极美,晏公子可要留下观赏片刻。”
“殿下不必担忧,晏某便在此处继续观赏。”晏幸尔微微躬身回道,温言只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倒是把灯落下了。”
人群晃荡,温言的身影也跟着晃了进去,直至寻不着。晏幸尔看了会,才提起温言的那盏灯,与自己那盏搁到了一起。
温言倒也没走出多远,只是绕了一圈到了青妩台后侧,便只问了句,“一切可有异常?”
待得到答复,与将将要登台的舞女稍一对视,便道,“那便按计划行事,你们先去,我换套衣裳。”
温言再次出现,便是珠钗摇缀,华服曳地,此刻,焰火再次漫天绚烂,将绣在她衣裳的金丝凤凰衬得熠熠生辉,温言缓步踏入台内,焰火声停,天灯四起。
随着天灯升起,空中翩翩而来的一位女子,遥遥远处传来隐隐笙歌,如梦如幻。骤然仿若白昼,只见女子朝温言伸手,温言微微一笑,搭了上去,而后众人惊地齐呼,“殿下。”
抬头望,不见那女子,唯余殿下一人,直往天上去。披帛裙带随猎猎风起,银朱冬青差似人间颜色,一瞬消逝,虽灯盏皆未暗淡,却只觉暗淡。众人良久伫立,青妩台处倒是未有如此刻般寂静。
有人狂声道,“青州有神女,直上九天去,直上九天去啊!”
四周便仿若初醒,一时间,喧嚣之声不绝于耳,而后歌舞声起,似若如常。
“殿下可回首朝我笑了”
“拉倒吧,殿下笑那也是是朝着大家笑”
“神女,是神女!”
“你知道吗?那披帛就在我眼前这么一掠。”
“不见之前那女子,难道殿下便是她在人间的化身。”
“你说说这说书人怎么不谈些殿下的风花雪月呢,瞧着我都心动。”
“哎,刚刚是不是有个臭小子在我旁边乱抛东西来着。”
……
晏幸尔倚在栏杆处,含笑看着天边仅剩的一盏天灯灭了,这才继续看向歌舞。
那一边,女子从罩着她的华服里冒出头来,往下张望着,似是瞧见了什么,拍着温言手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
“揽紧了。”
温言无奈道,随后拿出匕首,划破了拴在她俩腰间的金属丝线,俩人一同脚点着墙,翻身稳稳落到地上。
温言几步进了一旁的店铺,对顾孟招手道,“快进来。”
收拾妥当,顾孟摸了摸衣裳道,“真是好看,我们那一出得惊艳多少人呐。”
“好了,都给你打包送去”,温言失笑道,“演了一出可是辛苦我们阿孟了。”
人三三两两离去,歌舞渐缓渐消散,晏幸尔看向两盏灯笼,叹气道,“没人来接了,便由我带你们回去吧。”
便提起来往回走,没走几步,却止住了。
晏幸尔在想,是否浅云笼月,暖风熏人,才使自己产生些虚幻,待人走近了,便听得一声,“晏公子?”
“站在那儿干看着作甚?”温言走来,顺手从他那儿接过两盏灯笼,反将一提纸包搁在晏幸尔手上,“用些吧,是些熟食糕点。”
“殿下可是做了件大事。”晏幸尔朝温言摇了摇那一提纸包,笑道,“这算不算是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