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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椒兰殿依旧有人在打理,这会儿见温言来了,都悄然退了出去。
      温言就这么慢慢走进去,一点点扫着这座依稀带着些旧日时光的宫殿,她抬手摸着右手腕上的银镯,指尖抚过上面的花纹。
      “细细想来,我能留给你大多空泛,也不知你想不想要。”母后轻叹一声,从匣子里取出这个镯子,而后给她戴上,抚着她的手,笑着说,“我们阿言,得上天庇佑,定会平安顺遂。”

      温言在这一呆便是大半天,直至温衍派人来唤她。
      温言看着依旧皱着眉头想事情的温衍,不由好笑道,“把我喊来陪你,自己却不好好用饭,可是被什么事情扰住了?”
      温衍叹口气,“阿姐游历在外,比我看得多,那如今阿姐对其余四州是何态度,可有改变?”
      这就不得不提及温言所处的地界了,即空渝大陆。早些年,空渝大陆以湖海为界划分为六处,各自以州为缀,分别是,泠州,青州,洛州,渚州,桑洲以及渝州,然集五州之力才敌过渝州,故虽皆以渝州为正位,却有五洲之盟。
      渝州有一大家,燕家,因不遂国主愿,恐遭不测,故分批迁往西南渚州,然燕家长女燕时欢,未免国主警觉,滞留于府,待其余皆安顿妥当,才赶往较近的青州。
      青州国主虽留燕时欢于青州之内,然燕家在青州并无依仗,且燕时欢身为女子,行事多有不便,遂以钱帛为引,几经盘算,终得以被青州皇室奉为座上宾,以皇商为名重拓商路,短短数年,燕家便为青州皇商之首。
      后青州三殿下温侵无登青州国主位,又五年,使渝州为温州,自此,空渝大陆虽名为六州,然青州温州已然一体,故温衍只问其余四州。
      “可是他们人心浮动了?”温言肯定道,“母后同父皇开了先例,便总有人认为他们也能够。”
      温衍开玩笑地长叹道,“谁让现在温州就靠我和阿姐撑着,且现在阿姐让我成了国主,他们定是觉得更好拿捏了。”
      “啧,说得这般可怜,底下那群人是摆那供人观赏的不成。”温言打趣了一句,而后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四州国主和殿下我都曾拜访过,桑州颇为自给自足,且国主殿下皆待人温和有礼。洛州国主似是空有其名,多半要看洛州第一大家邬家的态度。泠州人以豪爽好战出名,倒是容易想一出是一出,而渚州……”
      温言顿了下,“因母后本家在那,我很难公正去看,不过……似乎不大安稳。”
      温衍托着头若有所思,看着温言已经执箸用饭了,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跟着直起身,“瞧瞧我,差点误了阿姐用饭。”
      用完饭,温衍起身直直将温言送出宫门,瞧温言上了车,一时抬手出声唤住温言。
      只见得温言掀起车帘,温衍却没了后话,只垂下手,“阿姐一路顺风。”
      温言目光落在温衍身上,无奈叹声气,“好了,回吧,宫里还等着你呢。”
      “是。”
      马车远远离开皇宫,直至再也瞧不见,温衍仍停留在原地。
      “陛下,该回了。”
      “是,该回去了。”温衍垂眸笑了笑,乘着坐撵回去了,宫门在他身后缓缓闭拢。
      垂下车帘,温言眼神便是一冷,直至踏入书房前,才拾起笑容,“你今日倒是约得匆忙。”
      “来喝茶。”楼风月倒是刚刚沏好盏茶,倒了杯推向温言。
      “明日便要天晴了。”温言接来,轻抿了几口,“只是可惜了明晚的月。”
      “不可惜这茶便好。”楼风月叹了口气,“走了,后会有期。”
      楼风月蹬上树桠,一个利落翻身,已然在墙外了。院里却悠悠响起一曲别经年,盘旋路过附近人家。
      等温言处理完堆叠的事务,已然月上树梢,回到房间看到桌上的茶盏,她长长叹了口气,坐下倒了杯,慢慢品着这早就凉透的茶水。

      别经年,一别经年,难记旧时约。
      温州的根基在于青州,温侵无成为国主后,遂将温州各大家的年幼儿女与温言一道送往青州第一书院,青山书院习书,意在告诫各家不忘本。
      除去如顾孟一般自小长大的伙伴,温言相熟的绝大部分,都离不开青山书院,即便在那儿待了几年光景。可来来与去去,也模糊了许多身影。
      所以有很多人只是故人,是旧时相识,不是友人。
      后来见了洛清平的面,温言也从遥遥的记忆里想起这人来。
      本来去青州书院,顾家和沈家的车马都是陪着温言一道走的,奈何出发之际,宫中有事要两家停留片刻,温言便先自出发了。
      路上便遇到了洛家幼子,便就是后来的洛清平。洛家本居于青州,后往温州发展,不过洛家家主避开皇城,居于温州南端。去往青州书院的名额,自然也是要有洛家一份的。
      因着地处南边,他们便提前些时日启程,也恰好遇上了出发没多久的温言。
      前几日,两家车队还比较规矩,只是偶尔停顿赏赏日出日落,观些日出日落,也会偏些去寻些当地美食来尝。
      后来听说约莫还有两日行程,两人商量着觉得步行过去可行,便撇开自家马车,吩咐他们到江边等待,然后在既定的路线上七拐八绕。每到一处,便找着茶楼拉着说书人讲趣事儿听,听完还追着故事里的地方跑去看,两人见过人耍剑,帮过人采药,丢过钱袋,也蹭过饭,最后好不容易到了江边,问了渡口才知道走错了方向,又急急忙忙顺着江边找。
      寻对地方的时候,两人全身都灰扑扑的,互相看着笑开来,未免客栈不让进,领着车队的人来又认不得,两人便去寻了处水流,将脸洗净,才敢去客栈寻。
      只是后来洛家寻了理由派人接他回去,而后温言便也再没在书院见着他,往后十年里,除了仅少几次的宫中盛宴,在席上远远瞧见几眼,便只剩些传来的消息与传去的祝贺了。现下真真切切当面见着了,倒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了。
      “你现在算是风月阁的人,还是只是还风月阁的人情?”温言倒是没含糊,直截了当地问了。
      “准确来说,是还风月楼主的人情。”洛清平也是直接给了回答,“不过,你找我来帮忙,大可以直接跨过风月楼主,我会帮的。”
      温言摇头笑道,“虽然你这答应得颇为草率,但是,好,我记下了。”
      直到最后,温言起身告别,洛清平才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往日总寻不到机会问你,现在虽是迟了,但,你好些了吗?”
      温言回眸轻笑,“虽不知你提的何事,但,应该是好了吧。”
      她的确不知道洛清平所言何事,幼年一场高热,虽侥幸并无大碍,只是对先前的记忆甚是淡淡。

      因想着事儿,温言便一杯续着一杯喝,直待茶盏倒不出茶水,才反应过来,茶水已然喝完了。
      还不等温言放下茶盏,便听得窗外嗖地一声,温言面色一凛,跃进庭院,只见那箭已钉在树干上,只余箭羽微微颤动。
      温言拔下箭来,拆开箭头,纸条上只有三个字:青州急。
      于是温言次日清早便赶往宫中,待再出来时,众人只知殿下与陛下两人不欢而散,闹得很不愉快,谈话内容却无从得知。
      出了皇宫,温言走到定安街,一直走到头,再走些小路,便就到了定安寺,正巧听闻悬空住持现下也在寺内,温言便前往拜访。
      父皇所谓登基顺势而为,其后少不了一些助力,至于悬空住持,不知母后是怎么说服他掺和了进来。
      “师父。”温言踏入客堂时,悬空住持早已到了。
      “来了。”悬空住持朝温言微微颔首,“难得你主动来寻我,是又想不通了?”
      “师父,这定安寺的图纸,可还有什么法子获得。”温言问了这么个问题。
      悬空住持细想了下,“这还是你娘参与设计的,后来倒是修缮过,大体没变,只把一些路改了。”他顿了片刻,才叹口气继续道,“只是论细枝末节,怕是连我都未完全知晓。”
      温言听闻也不再多问,只是借着天色告辞,去往门口,却听得有声音自身后传来,“师父也总在想,有些事情,是否劝自己放手,也是一种强求。”
      温言脚步一滞,差点拌上门槛,堪堪稳住身子,张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意外有些哽哑,一时发不出声来,终是闷闷选个方向只顾走着。
      竟也走出了定安寺,只是天色渐晚渐伴着细雨,温言只转身怔怔看着定安寺的牌匾,忽然有人拿了伞来遮在温言上方。
      “殿下怎又在淋雨。”晏幸尔的声音透过濛濛的雨声,带着些缥缈的叹息。
      “也许是在强求雨停吧。”遥遥有马蹄声渐近,温言终是收回了眼,看向晏幸尔,“马车来了,晏公子也早些回去吧。”

      回府时,青还立马迎了上来。
      自顾孟脱开千里的身份,山风也选了自己原先的名字。
      “你不是和阿孟一起忙着,怎回来了?”温言虽然有些许疑惑,却也知道多半是顾孟叫她来的。
      “她叫我同殿下说一句,她先去青州探一下深浅了。”青还说完便退到一边垂眼看地。
      “胡闹!”温言有些气着了,缓缓平了气,才开口对青还道,“她是何时让你来告知我的?”
      “只留了封信,我去时砚台墨还未干,且昨日还与我嘱咐了些事务,应是去了不到半日。”
      “罢了。”温言揉了揉额,摆摆手,“你先去吧,我去想想法子。”

      正可谓明月万里照天下,阴云绵延未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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