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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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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幸尔与温言一齐在小径上走着,终是开口道,“殿下大可安心,晏某并无……”
话还未完,就见温言止住脚步,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曲笛音悠悠传来,冬日还未完全掉落的黄叶随着风的波动缓缓坠下。
温言抬头却是满目绿色,参杂的几丝黄意现下更是少了些许,“到底是春天到了。”
彷佛是想起来之前晏幸尔所说的内容,温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着,“无碍,我先前只是有些好奇晏公子缘何帮我,不过现在想来,倒是不那么好奇了,大概是人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罢了。”
后几日,公主府就落成了,温言便就搬了去,重岚殿连带着整个皇宫都显得空落了。
“还是放心不下温衍啊?”顾孟进门便见着温言倚着窗,往皇宫那处望。
“也不全是”温言想了想,又叹了声气,“到底宫里只剩他一个了”,而后收回视线,转身朝向顾孟,“邵时没跟着你一起回来吗?”
“他呀,还在忙着打理呢。”顾孟拉着温言一道坐下,倒了杯茶来喝,“只道宫里管些七七八八累,我觉得这也差不离了。”
“行了,邵时可还没喊累呢。”话虽如此,温言还是起身去顾孟旁给她揉揉肩,“这些活也不总至于你二人个个都揽,这哪里吃得消。”
“哎呀,我知道,况且就头几天忙活下,往后,我便当个甩手掌柜,乐得清闲。”顾孟摆了摆手,又往嘴里丢了块点心。
“说起来,阿兰这孩子整天就守着那院子后的田地,劝她歇歇也不肯。”温言颇有些头疼。
“得了得了,你也不说说是谁又是准备珍稀种子又是特地找人开垦这片地儿,我瞧着她喜欢得紧,那便累些也是好的。”
“殿下,晏幸尔晏大人来访。”门房传来通报。
“行了,可别说阿兰了,你也得多去走走,再往后,你定赖着找借口说天热。”顾孟说着,便把温言一路推到大门外。
温言满目怔然看向顾孟,后者笑嘻嘻把门一关,砰地一声,温言只好无奈收回视线。
“只能劳烦晏公子再与我一道走走了。”
日光浮动,伴着喧闹的声响,缓步前行的两人间或清谈几句,复又赏景。
良久,温言将目光转向晏幸尔,“在翰林院可还习惯?”
“事务虽繁多,却也不难解,如此一来,倒还算是清闲。”晏幸尔思索片刻道。
温言轻轻一笑,“但凡换个人在这,都绝谈不上清闲二字,是晏公子能力出众。”说话间正巧瞥见一旁的清水阁,笑着对晏幸尔道,“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可要进去歇歇。”
晏幸尔有些无奈却也笑着应了下来,“殿下这是明晃晃地拿我做幌子呢。”
两人被小厮引至雅间落座,温言问道,“今日是哪位公子抚琴?”。
“回殿下,是洛清平,洛公子。”小厮回话道。
温言颔首表明自己知晓了,小厮见温言没有旁的要吩咐,就先告退了。
乐声既出,温言起身行至阑干旁,往下望去,只见重重叠幕,影影绰绰透出洛清平抚琴的身影,没由来的,温言想起了初次来这的场景。
“殿下”,晏幸尔不知何时也来到此处,朝下望了眼,“殿下可是认得那正在抚琴的人。”
温言言语中带着些缅怀,“这曲子我第一次来时也曾听过”,缓缓摇了摇头,叹气道,“到底是不一样。”
“既然如此……”晏幸尔略略停顿,“或许我该问问,殿下可是想起了故人。”
“故人。”温言似是被这说法逗笑了,“勉强称得上吧,不过这故人,仅也见过几面罢了。”
“仅是几面便得殿下挂念,想必必有其过人之处。”晏幸尔撑开手里的折扇,缓缓扇了几下。
“喜叹调,本该就是千人千调,可那一次,却喜得凄异,若浮溺之人仅存一息。”
温言看向现在抚琴的那人人,“我曾与人说笑,不如把他接了去,算是给他作了筏子,可惜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晏幸尔将扇子遮在温言眼前,“殿下,别看了,也许能在此被人听得曲中意,便是最好的筏子。”见温言看向自己,这才将扇子收回合拢,轻轻敲打了下手心。
“晏公子说得是,况且这般对洛公子也有些无礼。”温言话头一转,笑道,“洛公子这无奈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温言稍稍思索了下,“既然都来了,不如索性也去清晏酒楼瞧瞧看。”
晏幸尔依着温言,两人一道步行去往清晏楼,终是没忍住调侃道,“若是明日有什么流言传出,殿下可别气恼得好。”
温言有些不解,“为何会气恼,若真是有流言传出,当该是谴责我这个殿下风流为多。”
“殿下且看着吧,”晏幸尔微微摇首,未多加解释。
来得可巧,待两人踏至三楼阑干,歌舞声起,晏幸尔却在听闻乐曲时,猛然变了脸色,直直望向温言。
花瓣散落,围舞者各执一枝梅花缓缓散开,此时帷幕渐起,悠悠琴音,伴着玉笛声起,衣袂翩跹,缱绻流连,颇有天上人间之感。
只是温言思绪有些杂乱,端起杯子喝口茶压了压,无意瞥见晏幸尔那如临大敌的模样。
“怕成这样作甚,这曲子既是作出来,便无独属一人的说法,这样听来,也是新奇。”,温言宽慰道,她也就是最初怔愣了下。
“这曲目,是我疏忽了。”晏幸尔倒是缓了脸色,夹带着些许看不透的其他。
“这儿有些果饮,来尝尝看,听曲需得饮酒才是。”温言斟了杯酒递予晏幸尔,也正巧晏幸尔正执箸往温言面前的盏里搛菜,刚好碰倒了,温言倒是无碍,只是晏幸尔的衣摆都被打湿了。
虽是温言及时把桌旁的帕子递了过去,可到底酒水洇着太快,温言扶额歉意道,“是我失手了,不若晏公子换套衣裳,免得沾了潮气不舒服。”
“那我先失陪一下。”晏幸尔正准备离去,又折返问道,“可要唤人来陪着殿下?”
温言笑道,“不必,我自在这赏着舞曲便好。”
晏幸尔不再多言,转身去了。
温言端着杯盏,倚坐在阑干边小口啜饮着,果饮清甜,温言便懒在此处不愿动弹。
少顷,温言微微有了醉意,恍恍惚惚间,有笛音飘渺而来,越发清晰,温言微微晃晃脑袋,起身看去,却未见一人,又仿佛一瞬,一切转回原样。
“殿下?”晏幸尔迎着温言的视线走来,已然换了一声衣裳。
温言将将从愣怔中反应过来,下意识退了半步,又倾听了一下曲子,“原来已经换了曲目了,无甚,许是我听岔了。”
等回了府,已是夜色漫上,酒意消退,人倒更是精神了些,想拿自己先前朦胧中听到的笛音,不免有些好笑。
“在笑些什么。”一道声音传入,温言先是敛了神色,意识到是谁后,才展开眉目。
“你可真是肆无忌惮,公主府也敢来闯。”温言起身向他走去,“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可比不得殿下清闲。”楼风月无奈叹口气,“你去了清风阁,虽不是去找洛清平,我总担心是否有什么事情,故来看看。”
“你倒也学人喊殿下?”温言摇摇头,“只是去见见罢了,难为你特意跑一趟。”
楼风月从窗台一个翻身,坐在了庭院的树上,倚着树干仰头看天,叹道,“今夜也见不着月亮。”
温言将头探出,只有些蒙蒙的月光透过层层云的遮挡,“是有些可惜。”
楼风月就这么和温言看着暗沉的天空,半晌后,开口道,“好了,明日可能有雨,多加小心。”,然后他便就着树,翻上屋檐,“走了啊。”
温言看着利索走人的楼风月,思索了片刻,这才关上了窗,回屋就寝。
第二天一早,皇宫里传来温衍受寒卧床的消息,温言赶进宫,就见温衍合着眼一脸惨白,温言用手探了下他额头,又置于他鼻翼前感受了下,实在烫得厉害。
“药可用过了?”,温言问向一旁伺候的宫人。
“回殿下,药正在熬制。”回话的人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快步走来,“殿下,药熬好了。”
温言取来浸在一旁铜盆凉井水里的帕子,一只裹在药碗边,另一只挤尽,轻轻覆在温衍的额头上,“阿衍,阿衍,醒醒。”
“……阿姐”,温衍弱弱地睁开眼看向温言。
“乖,来把药喝了。”温言把帕子放在一边,将药碗端来尝了一口,这才让扶着温衍起身,让他慢慢就着喝下去。
喝完,温言把被褥给他盖好,又掖了掖,“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着”,而后手轻轻盖在温衍眼上,等再次拿开时温衍早已入睡。
温言垂首看着温衍无声叹了气,抽了本书出来坐在一旁的椅上翻阅着。
待温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睁眼看见得便是安静在一旁翻阅书籍的温言,有些日光打进屋内,显得格外平和,灼热感稍稍退却,温衍才感受到喉咙的干涩。
“醒了怎么也不喊人。”温言在空隙间抬头瞥向温衍,发觉人已经醒了,倒杯温水过来,“来,先润润嗓子。”
待温衍喝了好些口,不再继续,温言又探上他额头感受了下,烧退了七七八八,便朝门外宫人吩咐道,“快备沐浴,叫后厨上些清粥来,记得再熬副药。”
等温衍沐浴完,桌上便摆了两碗白米粥和一些小菜,没忍住笑道,“要连累阿姐陪我吃得清淡些了。”
温言拿来件外衫叫温衍披上,“说得惨兮兮的。”
温言陪温衍用了些粥,又敦促着他把药用了,才放他去处理堆压下来的奏折。
温衍病了一遭,倒是有些小孩脾性了,央着温言留在宫里陪他用晚膳,温言确实还有些不大放心,也就没离去,传信给顾孟,明儿再回府。
趁着温衍还要好些时候才能忙完,温言便去了趟椒兰殿,椒兰殿是母后的寝宫,小时候在宫里,虽然也有自己的寝殿,却天天要跑来这,后来,母后走了很久,自己也不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