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衔霜敛鹤

16、不喜欢

　　因为静和公主的掺和，见有人想要表演，便直接顺水推舟，让人把中间的地儿给空出来做为临时的台子。

　　方才中间争执的几个谁都没机会离开，就连杜映雪坏了的琵琶，静和都让人从一个乐师那儿借来一把。

　　许久未见的敦恪公主此时也安静站在褚宫令旁边，见明语温几人看过去，冲着她们点了点头，又遣了一小宫女将写上名字的小令送了过来。

　　做完这些，敦恪公主这才往太后那边儿去。

　　明玉亭接过来令牌，还没打量几眼。

　　恰巧静和公主踱步而来，站在明语温面前：“你会什么呀？”

　　“臣女什么都不会。”明语温回道。

　　“我不信。”静和公主说道，却也没有为难她，转而问了明玉亭和明玉芙二人，在得到都不会的答案后明显兴致不高。

　　“公主，咱们出来好些时候了。”魏忠站在静和公主身后提醒她道。

　　“哦，我知道了。”静和公主敷衍他，对明语温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想要问你。”

　　“公主。”

　　走的地方不远，正好在几人的视线范围内。

　　面对窥来的视线，静和公主只站在原地打量她，七八岁的年纪，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你喜欢我父皇吗？”

　　突然一句话，明语温懵了一下，觉得是听错了：“公主您说什么？”

　　“你喜欢我父皇吗？”静和又问。

　　面对静和公主直白的问话，明语温只好打太极，避重就轻：“陛下勤勉为政，受万民敬仰......”

　　“那就是不喜欢他了？”

　　“不敢，陛下......”

　　“停!”

　　“你不喜欢他。”静和公主肯定道。

　　明语温不说话了。

　　“大伴你瞧，她不喜欢。”静和公主见此，转过身对后边的魏忠说，魏忠隔得不远，自然听清了全部对话，不免抬起头来看了明语温一眼，犹豫开口：“可是公主......”

　　“她不喜欢父皇。”静和公主话重了几分。

　　“公主说笑，陛下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魏忠试图劝说静和。

　　静和从明黄色的荷包中拿出来一块小令，敦恪给明玉亭的那一块一样，只是，上面还没有写上字。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嘛，就连金子都还有人不喜欢，难不成不喜欢我得杀头？”静和有些急了，指着明玉亭问，“你喜欢我父皇吗？”

　　“陛下乃是天子，怎么拿金子与......”魏忠试图讲道理。

　　“我不听。”静和作势捂住耳朵，见魏忠不说了，这才放下手，指着名玉亭道，“你继续说，你喜欢我父皇吗？”

　　“陛下威仪天下，自是喜欢的。”

　　“哎，正好。”静和说着，就要令牌往明玉亭手中塞，“这个给你。”

　　“公主殿下，臣女已经有一块了。”明玉亭指着腰间的小令说道。

　　“真的哎。你呢？你喜欢我父皇吗？”静和指着明玉芙道。

　　“啊？我......”明玉芙有些傻眼，“臣女......”

　　明玉芙支支吾吾没敢说话，她当然不喜欢皇上，若是说不喜欢，消息传出去，那是杀头的大罪，若说喜欢，那小令可能就塞她手里了。

　　“公主，陛下英明神武，谁还能不喜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张姑娘。”明语温说道。

　　张知仪老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是公主在这，贸然过来，实属冒犯，直到看到明家两个姐妹给她使眼色，这才找了时候过来。

　　“你们认识她？”静和不认识张知仪，其实对于明语温三人也是不认识的，只是先前遇上了，又有父皇的嘱咐在里头......

　　“自然是认识的。”说话的是张知仪。

　　静和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开口问她：“你喜欢我父皇吗？”

　　这是在做什么？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明语温和明玉亭，两人对着她微微点头，张知仪这才说道：“陛下文韬武略，自然是极喜欢的。”

　　“你喜欢？”静和说着，却看了张知仪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最后才将手中的令牌塞给她：“这个给你，你喜欢父皇，我也喜欢你。”

　　说完，静和公主对着后边的魏忠说道，“好了，我要回去找父皇。”

　　静和公主走出一截，忽然回过头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张知仪见静和公主看着她，回道：“臣女张知仪。”

　　“知道了，不许把令牌给别人。”静和公主故作凶恶地说。

　　“是，公主。”张知仪弯腰行礼，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多谢。”等静和公主走远了，张知仪对着明语温三人行礼道。

　　“不必谢我们，即便不是我们，你最终也会有办法入选的。”明玉亭淡淡开口。

　　张知仪听出来她话中有话，却也不在意，只是说先前承诺的定会做到。

　　“是冲着你来的。”张知仪一走，明玉亭对着明语温说道。

　　“那又有什么干系？”明语温突然笑了，“总归，最后不是我。”

　　“那小公主有些意思。”明玉亭说道。

　　“可不是。”明语温想到静和刚才的表现，在场的只怕都看得出来她不算拙劣的演技，只是几人顺水推舟，足了公主的意，又得到了她们想要的。

　　而另外一人，无论如何，都是主子，就算看出来了，也不能说。

　　“哎呦，小公主哎，您等等大伴......”

　　“父皇都说了让我选自己喜欢的，你为什么不让我选？”静和公主走出一截，听到身后的声音，停在原地 ，似乎还有些生气。

　　“公主，您最后不是选了自己喜欢的吗？您就别生气了。”魏忠哄她。

　　“她我也不喜欢。”静和突然说道。

　　“不喜欢您还选他。”魏忠循循道。

　　“她长得好看。”静和嘟囔一句，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着。

　　“公主您说什么？”魏忠弯下腰问道。

　　“没什么，我感觉有些不舒服，大伴您送我去找母妃吧。”

　　魏忠看看身旁只有两个小太监，平时跟着小公主的人不知道跑到哪躲懒去了，只得拉起静和公主往德妃的寝殿去。

　　小宴过了七七八八，褚宫令小册子放在一旁，上面已经写了好几页的名字，都是几位贵人吩咐下来的，皇上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褚宫令看着场上的闹剧，等到后边皇上身边的另一个小太监送来了最后的五枚小令牌，她才慢慢打开册子，将名字记录在上头，这才拿出最后的六枚来。

　　小令十八，太后和大长公主各三枚，剩下的皇上和皇后手中各有六枚。

　　皇后病重，这最后六枚九都落在她手中了。

　　“等一下。”

　　就在褚宫令写下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魏忠扶着戴得有些歪的帽子有些气喘地站在她面前，褚宫令抬起头来，看向他。

　　魏忠脸上堆起笑容，说道：“陛下这边出了一点儿状况，您把这个名字加上去。”

　　说着，魏忠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上边写着明语温几个字。

　　褚宫令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一十八个人，刚刚已经全部登记在册。

　　魏忠看了一眼册子，说道：“哎哟，怎么就都满了，这是皇上的意思，你等咱家片刻。”

　　说完，魏忠又马不停蹄地往行宫跑去，整个宫里上上下下最惹不起的除了上边的几位主子，也就是如今的这位褚宫令了，如今这样，也只能回去找皇上。

　　等他气喘吁吁找来皇上的手喻的时候，这边各家的贵女都已经出宫去了，看着前边空无一人的桃花林有些傻眼。

　　“褚宫令？”

　　褚宫令抬起头来看他，说道：“都出宫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收拾了东西，身后跟着十多个大宫女，鱼贯而出，皇后病重，宫中诸事都由着她来打理，宫里无人，她得回去。

　　褚宫令出宫的时候正好碰上明家的马车，明语温掀开帘子，对上褚宫令的视线，朝着她微微点头，褚宫令看了明语温一眼，同样朝着她点点头。

　　等马车驶离行宫的范围，明夫人才说道：“怎么会到这会儿？”

　　“褚宫令留我们说了几句话。”明玉亭接过话，看向明语温，她身上可能会有些麻烦。

　　明语温正拿了马车上桌子里的蜜饯，明俞诺爱吃蜜饯，连带着明家的马车上也时常备着，说话的时候，明语温正放了一颗进嘴里。

　　两人的对话她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挑挑拣拣又找出来三颗差不多的，一人口中塞了一颗，明夫人和明玉亭看她一眼不作声。

　　明语温看着明玉芙，明玉芙没有在意她塞的是什么样的蜜饯，一口咬下去，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明语温和明玉亭这才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遇到皇上了。”明语温说道，又重新拿了一颗其他的，放在嘴里，总算不酸了。

　　明夫人看着她不在意的样子，又看看同样懒洋洋靠在马车里的明玉亭，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看向还在和口中的酸杏做的果脯做斗争的明玉芙，笑了笑，没有管了，总归这会干着急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去再仔细商量着来。

　　李殊恒看着魏忠手上没有送出去的小令，与别的不同的是，这一块小令上没有雕上什么花纹，只是边上细细密密得雕出几条纹路来，上边用极细地丝线填补上去，像是谁随手弄的小玩意儿。

　　这小令是先前同一批送过来的，是上好的沉香木，剩了几块，李殊恒见到拿了一块儿未经雕琢的小令来玩。

　　魏忠前前后后事无巨细都说了，隐掉了静和公主那段，最后令牌送过去也没有赶上。

　　李殊恒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起来令牌，看了片刻，然后随手搁在了桌子上，说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