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九霄环佩》头刀坐灯

8、第 8 章

　　还没能进入后堂，刺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熏得我险些窒息。
　　随着腐臭传来的还有一种黏湿的蠕动声，听着就让人莫名发冷。
　　之前所见的妖魔就只与我一门之隔了。
　　可我却实在提不起勇气走进去。
　　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东西仅凭样貌就能让我裹足不前。
　　“雷长老可需少恭开道？”他轻声问我。
　　明知是在激我，我却也不得不咬咬牙硬着头皮前进。
　　臭味越来越浓郁，长这么大我第一次闻到这么恶心的气味，这简直是……简直就像是有一大堆尸体腐烂在一起的味道。
　　里面到底会有怎样一番景象，我根本无法想象。
　　“扑哧。”脚下踩到了什么又软又粘的东西，那恶心感觉真是难以言喻，我略微踌躇，身后的他便发出轻蔑的笑声，逼得我不敢退却。
　　越往前，地下那种滑腻粘软的块状东西就越多，实在是举步维艰。
　　忽然，里边传来重重的撞击的声，紧接着我脚下那软乎乎的东西便有了生命一般抽动起来，害我险些站立不稳。
　　回头去寻那个人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本想出声唤他，可想起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又觉得这样会被他嘲笑，我索性不再去管，一心向前。
　　脚下的地面已经彻底被那奇怪的东西覆盖，恶臭扑鼻，我几乎可以肯定整个地面都是腐肉。
　　还好现在很黑，我看不见地面，看不见，反而不会觉得恐惧。
　　火光越发暗淡，随时可能熄灭，但是没有风，我知道，这是不可再前进的征兆。
　　我刚停住脚步，脚下便剧烈地颤动起来，那些柔软的烂肉全都疯狂地抽搐着，势要将我掀翻在地。
　　满地都是湿滑的软肉，我根本站不住，险险地用剑支撑了几下，便无力地倒地了。
　　落地那一刻，强烈的臭气险些让我晕厥，而更可怕的是，借助最后那一丝火光，我看见那些红黑色的东西正排山倒海般向我扑了过来。
　　我屏住呼吸，拼命挥动着手中的剑，将那些东西切得稀巴烂。
　　烂肉和着污血沾了一头一脸，可此时也由不得我介意，我一旦停下来，就可能会死。
　　想起那妖怪的模样，我就浑身发麻。
　　他在哪里？快滚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正发狂一般斩断周遭的一切，忽而，我听见了一个人的笑声。
　　像是欧阳少恭的，却又不是很像，我分不清。
　　他为什么会笑？在这个地方，会有危险才是真……这么久都没有发觉他的气息，难道他已经遭到了毒手？
　　手下略一迟疑，一块烂肉便摔倒我胸口，将我砸得连退数步。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确是针刺一般，我皱眉，也无暇多想，再次提剑上前，那笑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呵呵……果然我没有看错……”声音小得几不可闻的一句话，却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中。
　　那分明，就是我脑海中的声音。
　　可我无暇多想，那妖怪还在附近，必须杀了他。
　　好在除了烂肉层出不穷，那妖怪再没了别的手段，待我的利剑捅进那堆肉山时候，一阵浅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借着光，我惊讶地发觉欧阳少恭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而他的身上，竟然一点污迹都没有。
　　“辛苦了，雷长老果真厉害。”他拍了拍手，一脸满意的笑容。
　　可惜我此刻形容狼狈，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是……你……你来了……吗？”
　　我一愣，惊觉这喑哑的声音竟然是眼前的肉堆发出来的。
　　“什么？”当时，我以为他在跟我说话，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长生……不……”那一堆肢体肉块蠕动着，我找不出他是用哪里说的话，也无心去找，我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邪恶的东西，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生灵才长得这般巨大。”少恭怔怔地盯着那肉块，面色越来越冷酷。
　　“是啊……太恶心了，这就是所谓的长生不老术？要我变成这样，我宁可死了。”
　　“不是。”少恭摇了摇头，“他只是个愚蠢的凡人罢了，凭借吸附活物来装作自己没有死去，这般丑恶的摸样，连妖魔都不算，又怎么可能长生不老？不过是痴心妄想！”
　　“……啊！啊！啊！”听到这话，肉块激烈地挣扎起来，我只得抽出剑砍断他的几只手。
　　不过奇怪的是，黄光出现后，他就不怎么蠕动了，大概是少恭用了什么把戏来帮了我一把。
　　他总是那么深不可测。
　　“骗我！骗子……骗子！杀了你！杀了你！”肉块疯狂地扭动着，却始终被黄光禁锢，少恭看了我一眼，转身欲走。
　　我无可奈何，只能再次狠狠捅了那妖怪一剑。
　　这一下子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地方，妖怪发出最后一声尖利的咆哮，便四分五裂，彻底化作一滩肉泥。
　　我痴痴地看着眼前地狱都不能形容的景象，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直到欧阳少恭出声叫我，这才回过神来。
　　“吓坏了？”
　　“没有……只是觉得恶心……”
　　“是吗？只不过是不完全罢了，真正的长生不老，当然不会是这样。”他淡淡一笑，走远了。
　　看着那浅黄色的背影，莫名的，我比对付妖魔的时候更加惶恐了。
　　他有太多事瞒着我了，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否已经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妖怪，披着孩童的躯壳，为祸世间。
　　若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胸口又是重重地一痛，却完全不是受伤那般，而是有一根针一样的东西，正在往里面钻。
　　遭了，这个妖怪，果然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