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九霄环佩》头刀坐灯

9、第 9 章

　　捂着胸口俯下身，想要取出那东西，可方触到胸口，痛楚便消失了。
　　错觉吗？
　　眼看少恭已经没了影，我只能拿着剑跟上。
　　此地不祥，我们连夜下了山。
　　少恭极为不悦，虽一言不发，怒火却仿佛在周遭燃烧。
　　我竟然不敢与他搭话。
　　我也无心与他搭话，我感到不适，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低低呢喃，却听不分明。
　　强迫自己忽视他，可那声音却越来越大，似乎是属于少恭的。
　　“呵呵。”清脆的笑声，令人心中一动。
　　停步，看着眼前明黄的身影，想要问他笑什么，可那笑声分明来自我的脑海。
　　这是怎么了？
　　“怎么？”察觉到我停步，少恭转身看向我，面上阴晴不定。
　　不对，那不是他的笑声，但是，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定定地看着少恭紧闭的嘴唇，粉嫩的唇瓣上面竟然有血红的咬痕，原来之前的事对他影响如此之大。
　　“你受伤了？”他皱眉，向我走来，伸出手。
　　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细细的白瓷般的手腕。
　　映入眼帘的是如此美丽的一双手，难怪能奏出如此优美的乐曲，也能把众生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是，这手腕极为纤细，大概轻易就能折断。
　　我若真的如此做，他脸上的高深莫测一定会彻底坍塌。
　　那一刻他会作何表情呢？痛苦？惊愕？哀求？无论哪一种，都令我期待不已。
　　我握住了他探出的手腕，温润柔滑的肌肤更衬出我手掌的粗糙。
　　相触的瞬间我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疑惑不解的少恭。
　　为何我会生出这种念头？我竟然……我竟然……对他生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不，那根本不是杀意，我从未想要他死。
　　手心如同燃起了一团火，灼人无比，热意沿着手臂攀爬而上，越过肩胛，侵入我的肺腑，令我五内俱焚。
　　脑中那个与少恭极为相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在害怕，你怕我。”
　　我捂住头，闭上眼，强自镇定道：“无妨，我们走。”
　　少恭静静地站了一会，随即我听见他踩过落叶的脚步声。
　　深深地吸入几口沁人的夜风，总算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妙啊，我看着他消融在夜色里的背影，心中激荡无比。

　　一无所获后，我与他又在左近的山中四处打听，风餐露宿十分辛苦，他却全无怨言。
　　他的狂热专注令我迷惑。
　　可是我已经无心去注意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狂乱和躁动，胸中像是有一头野兽，随时要破体而出，想要破坏一切，撕碎一切，毁灭一切。
　　而我最想要摧毁掉的，竟然是我眼前的这个名为欧阳少恭的少年。
　　我无法克制对他的杀意，那杀意甚至强烈到了我在无知无觉的时候杀了一个山间打柴的人。
　　我惊惶莫名，却又觉得快意非常，两种意识折磨着我，而恍惚见，我却看见了欧阳少恭的微笑。
　　一种不属于他这年龄的人的笑容，充满着算计，戏谑，还有怜悯。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惊恐只得片刻，扼杀生命的快意却不知为何蔓延遍了我的全身，我竟然亢奋得战栗起来，甚至想要再杀下去。
　　可是这是不对的，为什么我会这样？我对失控的自己感到了畏惧。
　　风拂过他颊边的发，令他本就柔美的容貌更显得娇艳惑人，可惜他吐出的话语却残忍至极。
　　“雷公子何必惊慌？其实你早已杀过了不知多少人，那日山庄里的东西，其实是很多人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他们都还活着，却被你一口气全杀掉了。”
　　“那不一样，那是害人的妖物，这个人是无辜的！”无辜的？那又如何，死便死了。
　　“无辜的？万物皆有灵，他终日在山中打柴，又害了多少草木的性命？”他低语，每一句话，都令我的暴戾越来越多。
　　“可我是人，我不能……”为什么不能？让我杀，我想杀！
　　“人？”他眯起眼，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上位者一时心血来潮，便会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阴阳两隔，更何况人之上还有神，翻云覆雨，将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所谓的公理道义都是笑话。”
　　“胡言乱语……”不愿意受他的蛊惑，可我胸中的血液却因他的话语而沸腾了起来，鼓噪着叫嚣着渴求着。
　　“世间从来只有一个道理，弱肉强食，力量，你需要力量，有了他，方可为所欲为。”
　　他在我耳畔说出了我最盼望的话。
　　那清朗的声音犹如落入滚油的水滴，即刻猛烈地炸开，在我肺腑里劈啪作响。
　　为所欲为？对，我要力量，只要有了力量，想杀就杀！
　　不，不对，你不想要的。
　　有谁在我脑中呼唤，可是太微弱了，我已然不想去管。
　　“我已经找到乌蒙灵谷了，那里有你需要的力量。”
　　眺望着远处的山谷，那里似乎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环。
　　本应该令人向往，我却只想要破坏和夺取，那东西，一定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吧……
　　可是，不对……我转眼看向少恭。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吗？莫不是那一晚的妖魔变的，想要来诱骗我？
　　见我怔忪，他伸出手，那引人忍不住想要折断的细弱手中握着一个小瓶子，“吃了这个，不然你得不到它。”
　　我盯着他的手，视线沿着那手臂肩膀颈项往上，白嫩又纤细的脖颈，像是美丽的鹤，好想捏断他。
　　其实，我只想摧毁掉这一个人。
　　而我也这么做了，我扑了上去，扼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了林间的枯草地上。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一切都不对了，这次离开青玉坛就是一个陷阱，我被算计了，每一步都被算计了！
　　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要毁了他！
　　他被我捏得脸色发白，眼中的惊慌却一闪而逝。
　　我下不去手，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对他做什么，只能痴痴地凝望着他，直到他讥诮地勾起嘴角。
　　“雷长老，你疯了吗？”他冷漠疏离的话语宛若冰寒利刃刺入我体内，瞬间便将那诡异的火灭了个干净。
　　可我依旧没有放开他，我想起了那夜的妖怪。
　　那个妖娆的，风情万种的少恭……
　　他说我怕他……
　　为什么……我心中最惧怕的会是他？
　　“放手。”他终于面露愠色，抬起的手上泛起了一圈淡黄的光晕。
　　不放，为什么我要怕你？我怎么会怕你？
　　我扯起他的衣襟，俯下身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那处的柔软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还来不及品味，一阵剧痛袭来，我已然仰倒在地，眼前只有漫天黄叶。
　　说来也奇怪，方才的躁动竟然随着这痛楚消失殆尽，我愣了愣神，才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不敢起身。
　　“起来，你被妖魔附体了。”他在我上方淡淡道，嘴角还带着鲜红的咬痕。
　　“那东西……呢？”我顾左右而言他。
　　“打死了。”他擦了擦嘴角，不再看我，这般举止反倒令我如同犯错的孩童。
　　“抱歉……”无论如何，我也失态了，冒犯了他，这令我万分惭愧。
　　他却没有丝毫原谅我的意思，默然地前行了片刻，方再度递给了我那个瓶子。
　　“这只是强身健体的丹药，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我需要你，不会害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除却面上我施与的那一点狼藉。
　　愧疚令我卸下心防，毫不迟疑地接过，吃了下去。
　　他勾起嘴角，转身离去。
　　风中隐约带着他的叹息。
　　“原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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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居然更新了是不是很震惊？其实还有两章左右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