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九鸣》扬子鲸

3、第 3 章

　　又是一大早，程芸已经早早起来，又往外面走去，被路飞燕一把拉住。

　　“你又要去哪里？”
　　“去修整破房。”
　　“我住的不是你家吗？”
　　“也算，不过是庙。”
　　“我也要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座小破屋出现在眼前，房顶有几根茅草还飘在上面，不过幸好的是门和窗已经有人修好，其他零零散散的好与坏。

　　有人精心弄了一个栅栏，将小屋围在里面，拱门是一颗老旧歪折的石榴枝干，配合着原来的结构加固，之后是用竹子弄的门。

　　说起来这些还是程芸去镇上木工帮工了一年别人教的，这座小屋倾注了程芸不少心血，一直搭了三年，很快她就要熬出头了。

　　院子里躺着比人高的茅草，今天就是放茅草的时候。

　　程芸调侃道：“你运气真好，才住了几天就要搬地方了，我住了七年。”

　　可是路飞燕想告诉她，我不是运气好，是苦尽甘来。

　　程芸将梯子搭上屋檐，指挥着路飞燕拿茅草搭屋顶。

　　“往左一点儿，对就在前面。”

　　路飞燕打横抱起茅草，按程芸指引爬上递给她，忙活一早上，茅草屋初具雏形。

　　程芸累的浑身不能动，躺在茅草堆上，看着天发呆，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眼泪没有那么苦涩，带着喜悦。

　　路飞燕也躺着看着天，空洞的眼睛看不见半点光，这几天的遭遇，已经让他适应了黑暗。

　　可让自己一直过这种不见五色的日子，有点心酸，有点不甘，但只能压在心里，自己见惯了太多人，用眼睛看不清，这回用心看清吧。
　　又想来自己大难不死，还活着，也算不错了。

　　“走，我们今天吃点好的。”

　　镇上热闹非凡，程芸带着路飞燕买了一包麦芽糖，拆开一颗放在嘴里，又递给路飞燕一颗，路飞燕摸着糖纸壳，撕开，放在嘴里，三分甘甜，七分麦芽，比自己吃过的那些甜食都太差劲多。

　　听见程芸因为好吃发出的惊叹声，感慨道，这姑娘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程芸跟每个人都混的熟，走着走着就会有人打招呼。

　　“小芸丫头，你的房子修的怎么样了。”
　　“马上修好了。”

　　程芸走到一个地方停下来，路飞燕闻到是久违的肉味。

　　“钟叔，可以给我拿点肉吗？”
　　“好嘞。”
　　“这有什么，你都一年没来了，猪下水也不值钱。”

　　一路上逛下来，路飞燕跟在程芸身后，感受到她往背篓里放东西，慢慢变重。

　　回来后，程芸将这些洗干净，又放了些山珍药材，煮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山麻椒，辣椒，葱姜蒜，一起放进去，屋里顿时香气四溢。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还这么香的。”路飞燕感慨道。
　　“这有什么？唯手熟尔。”

　　两人饱餐一顿，又回去干活，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程芸躺在在破庙里的干草地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看着破庙屋檐上的苔藓和绿草，透过缝隙看星星。

　　“我相信不过几天，我就可以搬家了。”
　　“好事。”
　　“不过你都丟这么多天了，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路飞燕想到哪些下属和姜姑娘意味不明的说：“或许是，或许根本不担心。”

　　路飞燕话锋一转“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当然了，我一个人要养两个人，对了，你记住回去的时候还我钱，给你买的哪些药可要了我不少钱。”
　　“啊，已经这么晚了，好困，我要睡了。”

　　路飞燕不知道回答程芸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明明第一天自己就想走，可越待下去，就发现自己走不了。

　　程芸等不到回答，随后传来男人沉沉睡去的呼吸声。

　　交谈后过几天，两个人没再聊些什么，又是一个晴天。

　　“走快点啊，你走这么慢？”

　　程芸在前方哼着歌，蹦蹦跳跳。

　　路飞燕一个人背上背了锅碗瓢盆，手上拿着一大堆，还被路边的草绊了一下。

　　又吃力的把东西往肩上扛吐槽：“我真怀疑你欺负残疾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路飞燕自认倒霉，咬牙暗暗的说了一句，又将肩上的东西紧了一下。

　　路飞燕就这样拖家带口的拿着东西拿到小屋，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屋外，好像才真算扎了根。

　　一切收拾好后，程芸在门口放了个鞭炮，庆祝着搬新家。

　　路飞燕懒散靠在门看着程芸，眼里柔情似水，给人能看见的错觉。

　　在这住下之后，路飞燕也算是熟悉了周边，程芸带着他去镇上卖草药，按程芸的说法，自己又不愿回去，只能给自己当苦力了。
　　“你在这看着，我去买些东西。”

　　程芸将草药摊交给路飞燕，自己又穿梭在各式小摊中，一位老奶奶过来搭话。

　　“小伙子看着面生啊，不是本地人。”
　　“不是，老家遭了水患逃到这儿来的。”

　　老人家叹了口气感慨：“天灾人祸，你来这儿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从南方到这里。”

　　老奶奶哦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什么的说道：“前几日你跟着小芸丫头来的，我想起来了，你也是运气好，碰上她这个人。”

　　路飞燕微笑示意，老奶奶从第一句话就注意到了，路飞燕眼睛虽然能动，但看着人的目光空洞无力。

　　老奶奶将手在路飞燕眼前晃了晃。

　　路飞燕感受到手挥动的气流声。

　　“您别晃了，我是个瞎子，看不见。”

　　“瞎子也好，看不见这坏的事情，心里头纯净，我也不是说你是个瞎子。”老奶奶碎碎念着什么。

　　“不要紧。”

　　老奶奶是个自来熟，跟路飞燕就这样说了好半天。

　　“小伙子我跟你说，小芸丫头这人不错的嘞，就是……”

　　老奶奶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叹了口气。

　　“杨婆婆这个咋卖。”
　　“两文，小伙子不说了，我去卖货了。”老奶奶站起来呦喝着离开。

　　她的摊位来了人，要不然还可以再说几句。

　　有人移动就有人来到，程芸故意踮着脚移到路飞燕后面，想吓他一跳。

　　“站我后面是可以长生不老吗？程姑娘。”

　　“杨婆婆跟你说了什么？”见被人拆穿，程芸问道。

　　“没什么，就是婆婆说我很好看，你这么有福气捡了我这么个郎君。”

　　“她还说了，要是你以后能有我这种相公，是走了大运。”

　　程芸咬牙切齿，这家伙又占自己便宜。

　　“燕公子你还真是自恋啊，卖完了没，回家。”

　　“哦，差不多。”

　　路飞燕摸着地上的稀稀落落的药材，并将卖完了的钱交给程芸说。

　　“收拾包裹回家！”

　　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过了多久，从程芸口中得出，这是滁州边远的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