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少年》风且微行

7、苏柏篇（二）02

　　近路还是原先竹林的那条，不过近几年扩建过，这条小路骑车是没问题的。但是下雨天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好在今天是个晴天。
　　小路很安静，头顶被两旁的竹林遮住，只留少许的光线透下来。我骑在前面，还顺手指了指竹林空地上那棵枣树，一旁破旧的房屋依旧没人住，如今显得更破旧了。
　　江雩说他记得，摘完枣还去了文具店。说到书店，我跟他说：“我去年才发现我们以前租书便宜，是因为租的都是盗版书。”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又补充道。
　　我们骑上小镇主街，下午的主街没什么人，音像店里放着今年的新曲《最炫民族风》。母亲爱听，手机铃声都换成了它。
　　一路骑车至西街尾，在一家店门前停下。门前挂着一盏老式的门灯，白天暗淡，到了晚上会亮起昏黄的光线来。
　　店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刚刚离得老远就朝我们挥手。我和江雩将车停在墙根，江雩才向我介绍他。
　　“宋新，我同学。”江雩又对着宋新介绍我，“苏柏，苏婷弟弟。”
　　宋新一听我是苏婷弟弟，立即热情地和我握手。
　　“弟弟你好。你姐还好吧？”
　　“她还没回来。”我抽出手，夏天的手容易出汗，我不动声色地在裤边擦了擦掌心沾上的汗。
　　“还没回来啊？”宋新见我盯着他，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几声，“那什么，我们进去吧。”
　　我觉得我是敏感的。我知道苏婷是有男朋友的，难不成这个宋新就是苏婷的男朋友？
　　我不禁为苏婷感到担心，宋新这人除了颜值高一点儿，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看了眼江雩，他笑着没说话。
　　我跟着他们进了店里，李爷爷见到我，下意识地把他那展览的孔雀木雕橱窗门关上，只可远观，不可摸也。
　　我心里既愧疚又好笑，很多年前的事了，这李爷爷还记仇呢，难怪每次来我们家都要顺走祖父的一些好烟叶。
　　“李爷爷好。”我礼貌地打招呼，江雩和宋新也很礼貌地跟着我喊。
　　木工雕刻比较讲究，对于木材的选用也很有研究。我听了一半的注意事项，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到真正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发现宋新还是很有天赋的，手起刀落，动作娴熟得很。旁边的江雩动作要比宋新慢一些，但手法也很稳。
　　我把玩了一会儿他们剔下来的木屑，手痒的也跟着在一旁刻个小物件。小时候经常来，不会也看会了，只是动作比较笨拙罢了。
　　我拿了江雩砍掉的一小块木头，就着有限的木料刻了个粗糙的鸭子。
　　江雩看见，夸了我一句：“刻得不错。”
　　我听得心里乐滋滋的，然而乐极生悲，手上没个轻重，鸭子嘴被我刻掉了。
　　好了，现在变成了无嘴鸭。宋新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我，我瞪了他一眼，他还在笑。
　　我决定要向苏婷告状，说她这个男朋友不靠谱。
　　江雩从我手里拿过鸭子，看了看，说：“也还......挺可爱的。”
　　我幽怨地看了江雩一眼，拿过他手上的鸭子，咕哝了一声：“我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为自己突然莫名其妙的矫情懊恼。不过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时间上来看，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母亲让我把冰箱里冷冻的牛肉拿出来解冻，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希望还来得及。
　　在我把牛肉拿出来放进水池里解冻时，苏婷回来了。她推着行李箱，似乎是打算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我以为你今年还是不会回来。”苏婷上大学的四年来，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回家。
　　“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这次回来办点事情。”她将行李往沙发边一推，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
　　接着她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去了祖父的卧室，然后就听见祖父的笑声传出来。
　　苏婷很快出来，问我：“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可以，就是出门少了。”我提着行李跟着苏婷上了楼，在她房门前停下。
　　苏婷边开门边说：“毕竟年纪大了，要是奶奶还在就好了。”
　　说起奶奶我们都沉默了，这在我们家是个禁忌话题。
　　她很久没回，房间需要收拾，我也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会儿，有人敲我房门。苏婷拿着两根冰棍进来，说：“怎么还是冰工厂，你也吃不腻。”
　　“吃不腻。”我接过冰棍。
　　今天的苏婷有点不一样，话变多了。
　　我咬了两口冰棍，然后试探性地开口：“我今天见到江雩了。还有宋新。”
　　苏婷拆开袋子，漫不经心地答道：“哦。”
　　“那个宋新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想到他笑我，说话就没了分寸。也想看看苏婷的反应。
　　“确实。”苏婷咬着冰棍侧头看我一眼，“他惹到你了？”
　　“你和他分手吧。”我说。
　　苏婷大概是吃的太快被呛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
　　她缓过了劲儿，问我：“谁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的？他说的吗？”
　　“不是。我猜的。”我咬了一大口冰棍。
　　“哦，那你猜错了。”
　　“那你男朋友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高中时期开始，苏婷会在周末偷偷出去约会，她的借口是去同学家学习。
　　“不告诉你。”
　　我就知道。
　　苏婷这个人要想有秘密，不管别人怎么问，只要她不想，谁也别想问出来。
　　我没再问，她看了眼我桌上的书，说了句让我心颤的话。
　　“你跟江雩学得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