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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打斗 ...

  •   是夜,浮玉镇外的沙漠入口处响起悠悠箫声。皎皎月光,箫声悠扬,如泣如诉,惊醒了这静夜。

      数道人影向着乐声掠去,恍然如划破黑暗的流星。

      易容丹功效散尽,水行舟露出了他的真容。他执箫奏乐,清冷月光如轻纱般披在他的肩上,莹白的皮肤泛着幽幽的光,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沙中的妖、月下的鬼、欲念的魔。

      飞白瞥了一眼水行舟,顿时呼吸一滞,这才明白为何头儿要用自由来诱她接下这次任务,只怕是担心她迷了眼,完不成任务。她微微垂眸,忽然不知道与他的交易是对是错。

      箫声正是从水行舟这里传出,他没有武器,手上那支用灵力凝成的箫就是他的武器。

      七道流星袭来,飞白隐在黑暗中,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箭。

      来人俨然分成三派。

      打头的是一对双生姐妹,人称“绝情双姝”。妹妹花焰舞别称“狂焰剑”,她肩扛巨剑一马当先,人还未至,剑气如烈烈红焰先朝着水行舟烧了过去。姐姐花水心又名“秋水剑”,手持一把软剑紧随其后,软剑似水流动,剑身上裹着的丝丝寒气如碧波荡漾。

      紧跟着四个模样怪奇的人,一个极胖,一个极瘦,一个极高,一个极矮,原来是“亡命四怪”。那胖子立在那像一座肉山,别号“巨熊屠”,使两把杀猪刀;瘦子则细若竹竿,人称“毒螳螂”,是用毒的一把好手;高个子长得直插云霄,又名“赤练鞭”,一根长鞭舞得虎虎生风;矮子是个侏儒老头,还不及“赤练鞭”的大腿高,外号“老蝙蝠”,擅使暗器。

      末尾还有一人,那人信步跟在最后,不疾不徐,游刃有余,若是仔细看他的步法,便可知他就是醉梦城第一家族——李家的小公子,李踏云。

      “亡命四怪”受雇来抓水行舟,可不想带具尸体回去,见花焰舞出手,“老蝙蝠”随手几个暗器朝她扔过去。

      暗器还未近她的身,就被花水心的软剑搅落,花水心冷笑道:“哼!什么阿猫阿狗也学着人使用暗器了?”

      被骂成猫狗,“老蝙蝠”也不恼,只嘬了下牙花子,嘿嘿一笑:“秋水美人果然名不虚传,看一眼,我老耗子就是死也值了!”

      说话间,“赤练鞭”直接朝花水心抽去,“巨熊屠”的杀猪刀直取花焰舞的后背,“毒螳螂”看似细弱,速度却极快,他快速越过“巨熊屠”,手上早已瞄准花焰舞。

      没了花水心的掩护,花焰舞不得不回防,稍一闪避,烈焰剑气虽仍旧挥了出去,却到底失了准头。烈焰从水行舟身旁燃过,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燎动。

      水行舟动也不动,哀哀箫声依旧不停,惹得花焰舞怒上加怒。

      “谁敢跟我打?”

      她回身,随手一抬,凭空出现一股热浪将“毒螳螂”掀翻,花焰舞看也没看,提剑就朝“巨熊屠”砍去。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

      “巨熊屠”的双刀架住花焰舞的巨剑,巨大的冲力逼得他双脚滑退十几丈。“巨熊屠”的眼睛陡然瞪大,这“狂焰剑”的奇力他虽早有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只觉得一个小姑娘,在姑娘家里力气大点,就被吹上了天,心里不屑。

      哪知一对上,花焰舞的力气不比他的小,还隐隐有盖过他的势头。

      “巨熊屠”身上的肉颤抖着,汗如雨下。他双手一推,花焰舞借着力往后轻退,落地后就势一蹬,竟再次砍去。

      战况激烈,李踏云却如同散步般,闲庭信步地走向水行舟。他对这些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大老远跑来只为带水行舟回去,让水行舟只为他哭、只为他笑……

      花焰舞眉头微皱,挥出一道剑气去拦李踏云,花水心借势将“老蝙蝠”甩出去,挡下了那道剑气,借着对花焰舞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花焰舞瘪了瘪嘴,到底没再出手阻拦。

      众人都察觉到李踏云的存在,却无人管他。一来不敢管,白马城第一家族的小公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负不起责;二来他对水行舟构不成威胁,解决完这边再去处理水行舟,这公子哥也拦不住。

      飞白暗中观察着众人。这些人她略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亡命四怪”各有所长,功夫虽有些门道,却不是那对双生子的对手。想来也对,那对双生子早先起势时就被大家族的族长注意到,花了大价钱将其收入家中,全力培养二人。姐妹两个天赋、资源和勤奋全占了,“亡命四怪”这种半路搭伙的自然比不得她们。

      很快,“四怪”不敌“双子”,“巨熊屠”和“赤练鞭”被当场斩杀,“毒螳螂”与“老蝙蝠”因打得猥琐,反而能寻到机会抽身逃出,霎那间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飞白面色沉静,局势尚在预料之中。

      摆脱“四怪”后,双生子的矛头直指水行舟,李踏云不足为惧,虽不能伤他,将其困住强杀水行舟还是办得到的。飞白只需等到双生子动手时,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人绊住。水行舟好趁机逃进沙漠,之后再追进去可就难找了。

      李踏云在水行舟面前站定,他的身影盖住了水行舟,月光做成的纱披尽数滑到李踏云的身上。水行舟的睫毛微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行舟,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

      回答他的只有激昂的乐音。

      为什么?

      因为水行舟是个人,是会哭会笑、会喜会忧的人,是知冷热、晓苦痛的人,不是供你们在床上亵玩的漂亮娃娃!

      水行舟的不甘与愤怒跌宕着,顺着曲声直往云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尖锐的箭矢,射向那无尽的黑暗,叩问着苍天,也叩问着李踏云。

      李踏云的声音有些颤抖:“行舟,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但你这次若跟我回去,就是我院里的人了——是我的人,再没有不长眼的人敢来惹你心烦……”

      曲调再度转低,不似初时的哀鸣,而是轻松小调,听着竟隐隐有拨云见日、嫩芽破土之感。

      李踏云面色一喜,就要去牵水行舟的手,那边花焰舞却朝水行舟攻来。

      水行舟一曲正好结束。他拨开李踏云的手,就势将他往花焰舞那边一推,转身遁入沙漠之中。

      见他想逃,花焰舞挥开李踏云就想去追。

      这时,一道流光划破黑暗。

      “小心!”花水心突然喊道。

      花焰舞反应迅速,在空中强行扭身,幽影刺犹如鬼魅,危险与冰冷的气息贴着花焰舞的脸划过,她抬眼就对上飞白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花焰舞的心重重一跳。

      幽影刺刺空,瞬息间,飞白补上一个肘击,有了肘击借力,她顺势踹上花焰舞的心窝,最后借势退远。

      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就连处变不惊的花水心也大失其态,喊出了声:“幽影刺!你是混沌冢的飞白?”

      飞白守在沙漠入口处,宛如一尊塑像。

      她冷淡开口:“是我。”

      “姑娘,你放我过去吧,我对行舟没有恶意,绝不会伤害他的!”李踏云急急说道,他年纪尚轻,又惯爱玩,哪知道什么混沌冢、什么幽影刺!他只当飞白是来救人的,便将她当作了同道中人,指望飞白能高抬贵手放他过去。

      飞白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他是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情古怪。

      花焰舞直接出言嘲讽:“你的?真是笑话,没想到堂堂混沌冢幽影刺,竟然这么不择食,你知道都有什么脏的臭的上过他的床吗,就敢要他?混沌冢可是昏了头了,竟叫一个女人来抓他!”

      花水心表情微变,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李踏云,只见李踏云铁青着脸。

      脏的臭的?他、他的哥哥们、他爹爹,只怕是都被骂在里面了。

      水行舟此时去得有些距离了,原是听不到这这些话的,奈何修士的五感敏锐,何况他原本就对声音十分敏感,再加上刚好顺风,那些话就这么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的眼神暗了暗,努力想听清飞白的回答,却又不敢去听,到头来只敢咬咬牙往沙漠深处掠去,只有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情。

      飞白微微偏头,有些不解,问道:“为何女人不能来?你不也是女人?”

      “我与你可不一样,我不会见到个脸儿标致些的,就什么东西都忘了,上赶着给人当救命恩人。还幽影刺呢,我呸!”花焰舞面露鄙视。

      飞白却展颜笑了,她扫了一眼李踏云,近乎残忍地开口:“可是与你们一同来的堂堂男子汉,却是真真切切来当水行舟的救命恩人呢。”

      几人同时想起李踏云求飞白时说的话。

      “他与我……”

      花水心赶紧打断妹妹,以免她再口不择言,毕竟李踏云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问飞白:“你来此的目的应当与我们相同,为何要拦我们?”

      “我说了,他是我的任务,”飞白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他死也得死在我的手上,这是我的规矩。”

      “你今天是铁了心不让我过去?”李踏云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是。”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她把行舟的尸体送到你们的手上吗?”

      双生姐妹脸色微变。

      率先出手的仍是花焰舞,一人高的巨剑开天破地般地刺来。花水心紧随其后,柔软细剑似水般涌来。二者一刚一柔、一热一冷,编织成天罗地网,兜头盖脸地朝飞白罩过来。

      一旁的李踏云也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下黑手。

      飞白纹丝不动,待网盖过来那一刻,她微微摆了摆身子,如鬼魅般穿梭在光影之中。光影散去,哪里还看得见飞白的身影?飞白是杀手,与双生子正面对决她未必能稳占上风,但若只是拖延时间,她尚且还有余力。

      光华尽,世界陷入沉静,哪里还有飞白的身影?惟有月光幽幽依旧。双生子和李踏云三人等了半晌,面面相觑,心中十二分警戒,只等飞白出手来袭。花水心更是暗中查探飞白的藏身之处。结果没人出来,李踏云等不及了,竟比花焰舞更快行动,提步就想往入口去。

      一丝不起眼的亮光再次闪过。

      “当心!”花水心一把推开李踏云。

      果然是飞白。

      花焰舞这下怒了,她打架向来大开大合,最恨这种抓又抓不住、打又打不死、走又走不了的境况,简直湿哒哒、黏糊糊,叫人直犯恶心。

      她直接提剑,呼呼几下,将在场的凸起坑洼尽数摆平,让飞白再无藏身之处。

      花水心更是主动缠上她,再不让她寻到机会脱身。李踏云此刻也加入战局,他虽然不太能打,但步法竟比双生子还要灵活,有他干扰飞白,双生子的攻击便愈发致命。

      飞白眉头蹙起,她本就不善正面对敌,加上对面人多、实力又不弱,她的防守逐渐力不从心。

      双生子心中一喜,花焰舞更是越攻越快,一把巨剑像是要将天都震碎。花水心也不遑多让,软剑晃得人眼花缭乱。双生子本就心有灵犀,二人的攻击竟让飞白躲无可躲!李踏云见状,步法更快,只想做那催命的符,早早将飞白斩杀,好叫他去寻水行舟。

      够了——飞白呼出一口浊气,这些时间足够水行舟隐去踪迹了。

      双生子顿时发觉飞白身上的气势节节攀涨,她的身形越来越快,快到虚影也看不见,一股力将三人掀翻,飞白破开重围。她正想脱身,谁知对方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往哪里逃?!”花焰舞怒喝,却是一片柔水挡在飞白身前,双生子竟以血为引,几乎要合二人为一体,攻击严丝合缝,不露破绽,直接将飞白震了回来。

      又是一场酣战,飞白的心脏扑通、扑通巨响,像是要炸开来。另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比飞白略好些,飞白暗暗皱眉:再这样下去会被拖死。

      她看了一眼李踏云,李踏云怒容满面,恨不得生吃了她,只怕他也明白,这下就是把她杀了,也找不见水行舟了。

      飞白心头微动,双生子的配合默契得如一人,的确难缠,但她们与李踏云可没有这样的默契。

      她像是突然中了一击,微微朝李踏云那边偏了偏,李踏云狂喜,蓄全力推出一掌。

      就是现在!

      飞白身形一动,朝李踏云袭去。

      “小公子!”花水心惊呼出声。

      李踏云心中惊慌,朝旁边一让。花水心赶来救场,双生子的配合被打乱。

      飞白神色一凛,转身一刺刺进花焰舞的胸口,她的目标并非李踏云!

      花焰舞身形一滞,随即直直坠了下去,巨剑因脱力掉落在地。花水心的胸口也随之一痛,她暴怒,忍着剧痛用软剑将飞白捅了个对穿。

      飞白咧嘴一笑,抽出幽影刺,花水心胸口又是一痛,幽影刺随即攀上花水心的脖颈,下一瞬,血流如注。

      血色震住了李踏云,震住他的还有飞白的笑。飞白抓着软剑,一寸寸地将它从腹部抽出,她满脸是血,偏偏冲他笑得白牙森森,像月下爬出的鬼。

      他的膀胱一阵痉挛,腿肚子打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是打算等我死了给我收尸吗?”飞白声音沙哑。

      李踏云看到飞白的眼神,心知若再不走她定会杀了他,犹豫一二,他带着双生子的尸体几下就没了影。

      飞白这才吐出一大口血,失力软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昭示着她还活着。

      天空中幽幽的月亮,黄澄澄的,像黄条子的眼睛。

      飞白静静地望着天。

      飞白当然知道杀手当以完成任务为先,她的骄傲向来被头儿认作是坏习惯。可没有了骄傲,她不就成了一把专属混沌冢的杀人刀了吗?那黄条子的飞白又去哪里了?

      “黄条子,你告诉我,我这么做对不对?”她喃喃道。

      打斗过后,此地已是满目疮痍,飞白的眼皮很重,她无暇关心周围环境。若她睁开眼来,不难发现,月光下无端多出一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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