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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章二十二 浣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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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真漂亮!”泣月发自内心的感概着。
“……天……”寒洲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咳……就是偏高了些……”安然也极不自然的轻咳了声,以掩饰自己的震撼。
“……”华秋用比平时更冷漠的表情把脸转向窗外,决定对众人的反应眼不见为净。
“怎样,我说得没错吧,华秋先生的女装扮像十分美丽吧。”浣姬捥着嫦婷的手,对她俩的手艺十分满意。
“这样就没问题了,下面就是寒洲的变装了。真令人期待!”泣月吹着口哨走到华秋身边,围着他转了三四圈,“如果不是我知道的话,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男的。”
“不是真要我去扮那个什么吧,我没那气质啊!”寒洲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没得商量,能玩顶大石的就只有你了。”泣月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旌券递给他。
“黄石……又是朱旌?你哪来那么多旌券的?”寒洲看了眼手中的小木牌,抬眼问道。
“这是帮别人带的,将来都要归还,别弄丢了。”泣月一脸的严肃。
寒洲没说什么,只是拿着旌券轻轻扬了扬手。
“寒洲,其实这次我们谁被抓到都比你被抓要好上些,所以只有你不能有破绽。不然这几天来我们商议的计划就全都白费了,就算不喜欢,也只有拜托你多忍耐了。”安然看了眼泣月,又望向寒洲,用平淡却中肯的话语说着。
“不好了,师傅!不好了!”小草大声嚷嚷着冲了进来。
“怎么事把你急成这样,不是要你习字去了吗,这会子又出来闹什么?”安然看着小草满头大汗的样子,从袖中拿出手帕,递给他要他擦擦汗。
“不是……那个……小月不见了!”小草虽然接过了手帕,却并没有擦拭,只是着急的说着。
“不见了!她才几个月大,能到哪去?再说她不是睡在里屋吗?你在外面怎么都没注意一下?”嫦婷急忙问到。
“我不知道啊,我在外面看书看得好好的,听到里面有些小声响,以为是小月醒了,可进去一看,就发现她不见了。”小草大声的说着,生怕别人怪他做错了事。
“我去看看。”泣月听完,马上出了门向着着卧房走去。
掀开门帘,泣月马上就看到了凌乱的床铺,她离开前为孩子盖好的被子被弄的乱七八糟,原本应该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散落了两件在床上。可看遍了屋内,却丝毫找不到孩子的踪影。
“!”泣月心里一惊,马上转身走到屋外。
身后的几人看过屋内的情况后也都快步的出了屋,只见泣月在不大的院子里四处找寻着,还时不时的唤上声:“乖女!”
“咪……”正在众人忙着找人的时候,浣姬突然听到屋旁树林里传来一声猫叫。
“在林子里。”
随着她的出声,几个人马上又冲进了林子里找。
“乖乖!”在林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泣月在一棵百年老树下发现了另两件孩子穿的衣服,她一抬头,只看见她女儿又变回了猫的形态,正趴在一个树杈中间,想下不敢下,似乎是十分委屈的望着他们。
“来,不怕,到妈妈这来。”泣月马上伸开手,要孩子跳下来。
小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面,再次趴了下来,咪呜着不肯下来。
“乖,不怕啊。”泣月拍了拍手,示意要她快点跳下来。
“咪!”小猫又望了一会儿,终于鼓足了勇气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泣月的怀中。
“宝贝,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泣月抱起她,笑着问道。
“她要开始学走了。”安然在她身后说:“半兽虽然能自主的转变自己的外形,但在五岁之前只是本能的转换着,每一个时期都会是以一种单一的形态生存。下次要变成人形大概是要学讲话的时候了。”
“是吗?”泣月听她说完,又转过头来笑看着怀中的孩子:“宝贝,下次可要叫我一声‘娘’来听听啊。”
“还叫你‘娘’呢,到现在都没想好给她起怎么名字,我们又不好跟着你叫‘乖女’,只好叫她‘小月’。你到是快点给她想个名字吧。”浣姬笑着摸了摸那孩子黑色的小尖耳朵。
“再想想,别人都有十个月的时间慢慢想,我这才几个月啊。”泣月笑了。
“现在要想是地入到憬州之后在哪里落脚,这才是耽误之急啊。”嫦婷提醒众人。
“落脚的地方我已经物色好了,大家可以放心。”安然笑着说道。
“所以呢,下面最重要的事就是你和华秋要加紧练习了!”泣月转过身看着寒洲,还特意提高了声音,让藏在屋里的人听到。
“你啊。”浣姬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个凡事都要争口气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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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在泣月费了半天口舌希望说服华秋换装之后,华秋头都没抬的回了她两个字。
“你!”泣月就想拍桌而起,但忍了忍,还是没有发作。
浣姬见状拍了拍泣月的肩,让她降降火气,同时上前同华秋说道:“华秋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华秋看着眼前的女子,很清楚她将会说些什么。
“不,在下并非与你说换装之事。”浣姬笑着望向他。
“那……”华秋带了丝疑问。
“华秋先生也算是个父母官了,虽然我是位蓬山女仙,但你也知道,我是个山客,到这后和泣月不同,很快就入了蓬山,其实对这里国与国之间许多的不同都并不十分清楚,也才会向玄君告假下山。你总不希望我回蓬山之后面对蓬山公说,我并不清楚芳国是怎么样的国家吧?”浣姬看对方了解的点点头,继续说:“所以我想向你请教一些事情。”
谎言!绝对是谎言!
泣月发现浣姬绝对是腹黑学的高人,就算不说她在外游历了数年的时间,蓬山里会没有典籍给她看?再说,芳国的活字典就在隔壁屋里,她有怎么不会去问安然啊!
就在泣月这么想的同时,华秋也同时想着:眼前这个常与梅卿品诗论画的人会不明白常世?怎么想都不可能啊!但一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就认命了。
“女仙欲知何所?”
“嗯……泣月,你能先离开一下吗?”想了想,女仙决定让华秋多留些面子。
“好——!姐姐和华秋慢慢谈,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些芳国的情况。”泣月笑着起身,绕过桌子,走出门去。
“华秋先生觉得泣月性格出何?”看着泣月出了门,浣姬却突然换了话题。
“她?怪人一个。”没想到她有此问,没多想,华秋直接的把他平时的看法说了出来。
“或许我该这样问:同为昆仑出身的泣月和我,性格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浣姬听后想了想,换了个问法。
“你们俩的不同?”这让华秋稍微的怔了一下:“这……该怎么说呢,泣月她骨子里透出一种自信,同时又不失一种亲和感;而相较之下女仙你却有着她所没有的容人之量,还有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坚毅。”
“自信啊……那样的自信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时代里,大概是无法拥有的吧。”浣姬的眼眸暗了下去。每每听到泣月说起这近百年的巨变,她就深深的觉得失落,为何自己不能亲历那无限自豪的时刻?纵使这副皮囊变得苍老无力,相信满是皱纹的脸上也能绽放出绝对自信的笑容。而那被人称赞的容忍之心,也恰恰是自己那个时代的产物,无法自立无法反抗,便只好退一万步的学会忍耐。在那个时代,能不沦为同流合污者,就已是万幸。好在经历了两个世界的时空巨变,和近百年的世事沧桑,她早已学会了真正的放下,不会再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无谓的多生心思。
“在下……说错了什么吗?”看到浣姬陷入沉思,华秋问了声。
“不,你说得很对,或许正因为你我都缺少了一份那样的自信,不要这样看我。其实你自己应该明白,你那冷漠的性格正是你自我保护的外衣而已。我不明白!华秋,你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善良,为何却吝啬展示予大家知晓?”制止了华秋想要说的话,浣姬坐着仰视着华秋的眼,却让站着的华秋觉得自己是被俯视着。
“我……”
“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你了……”浣姬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下头:“我与你不同,不能观气辨人,事实上,就是麒麟也只是能认出自己的王而已……人心这东西,毕竟是藏在肚皮下的。”
“……我是被当做女孩养大的。”出乎意料的,华秋淡淡的开了口。
看到浣姬诧异的又抬起头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继续慢慢的说着从未与外人道过的往事。
“我们凌家,几乎代代都出黄医,算是很有名的医学世家。所以家族里有一本绝不外传的医学秘记,几乎所有成为黄医的凌家子弟都会把自己的行医经历记录其中……本来那是一本让家中后辈能更上层楼而著的书,但不知从哪代开始,那本书变成了只有成为黄医才能得到的书,与此同时还有一族之长的位子等着他。的确如你所说,人心这东西……”华秋说着冷笑了一声:“当有着黄医之术的人行起害人之事来,会是怎样你知道吗?我的爷爷的二哥是前朝皇宫中的黄医,所以族长由他的儿子暂时担任。与那位族长伯伯同辈的男性,凌家有八位,但到了我这一辈,能成人的却只有三人!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和我。不是求不到儿子,而是,所有的男婴都在三岁之前死于各种怪病……只有在连续失去两个儿子之后的我的母亲,从我落地的那天起,就一口咬定我是女儿身,才逃过了一劫!”
浣姬看着从不真正激动的华秋,首次涨红了脸,大声的叫着喊着。
“我长得漂亮?!你以为我真的愿意长成这样吗?!在十岁之前,我每天都不知要喝下多少种奇奇怪怪的药,还有几个时辰的针灸、定骨!你能相信吗?为了能保我的命,我的父亲竟然用毒药来养大我!我只到八岁才学会了走路!因为我终于可以连喝三碗不同的毒药之后还没有任何不适。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从不告诉别人我的本名吗?凌菡萏!这样一个名字我能说得出口吗?!”双手撑在桌子上,华秋望着浣姬不停的发问,他想要找个能够渲泻自己的机会,太久了!
菡萏?这样的名字,如果用在一位真正的女子身上,不知是多么美好,用在他的身上却是一种深深的痛苦。
“……那,你又是如何能恢复真实身份的?”
“呵呵,应该怎么说呢,报应。在我十二岁那年,那两个亲兄弟竟然同时陷害对方,在同一天里双双曝毙。若大的一个凌家,竟然无一男子能修习医术,在得知自己求子无望之后,那个代理族长一夜老去,不久就郁郁而终。而告老还乡的二爷爷,竟一眼就看出了一身女装的我的真实性别,于是我被过继到他儿子名下,成了凌家的唯一继承人。哈哈哈……”华秋笑得无限沧凉:“唯一的继承人又有怎么用?那个不男不女的我成了整个凌家的笑柄!表面上我是凌家的太子爷,可所有凌氏的人看到我都像看到一个不洁之物一样!如果不是我有着难以想像的医学天分,我真正的作用大概就是早日成婚,为凌家求一个真真正正的儿子了!”
“抱歉。”浣姬开始决定放弃最初的构想,毕竟那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深思过。
“不用道歉。”华秋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我已经从那里解脱出来了。而且再也不会回去。”
“昔日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浣姬看着华秋隐忍下去的神情,低低的念了一段,在华秋不解的看着他的时候说:“我那份容人之心大概就是这样习来的。愿与华秋先生共勉之。女装之事,是我们无礼了,本就与女扮男装不同,要一名男子假扮女子不管是谁都会在心里感到不快的。今晚我怎么都没听先生讲过,也怎么都未与先生说过。”
看着浣姬起身准备离开,华秋又唤住了她:“那你还有更好的想法吗?”
“如果我说扮男生是我小时曾有过的梦想。先生你相信吗?”浣姬回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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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浣姬没想到华秋竟然会突然一反先前的言行,答应她们的计划,但的确如她所知的,他是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