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但为君故——芳极纪事》泣月

48、番外 伊人（上）

　　所谓伊人，再水一方……
　　——题记

　　第一次见到那位少年的时候，他还身着雁国官员的朝服。

　　和他在黄海相遇，两人一起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彼此谈着各自国家的事情，却都很默契的没有问及对方的名讳。

　　“雁国，不像是危险的样子，为何你要到黄海来？”

　　“芳国也正是太平盛世，你独自前来黄海又是为何？”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因为有了他的相伴，黄海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咦？你不离开黄海？为什么？”她回头看着少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因为我已经许下了诚诺，在雁国变得更好之前，我不会离开黄海。”

　　“咦！这难道是……流放？”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震惊。

　　“怎么会，我只是许下了这样的愿望。”他笑着，“在雁国变成我心里理想的样子之前，我绝不会踏上雁国的土地。”

　　“……”她没再开口，只是看着他，然后回过头看着不远处已经聚集在令乾门门口等着开门的人群。

　　“明天就开门了。”他又开了口。

　　“是的，我的工作也快要完成了。”回去之后大概就会被大人开除出春官府了吧，失去了仙籍的话，还有可能再来到这黄海么？

　　“到底你的工作是什么？竟让一位女子孤身前往黄海！”纵使是好脾气的他也不由得觉得生气，如果当初遇见的是别的妖魔，她早就葬生于妖魔之口了。

　　“没什么……只是……”她低下了头，自己太天真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呢，人们谈到妖魔就已经十分的害怕了，怎么会有人……

　　“不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怎么说我算是半个黄海的人了。”他笑着提出了建议。

　　“我……我想……你一定会笑话我的想法的。”话在她口中绕了好几圈终又压了下去，那个想法太骇世惊俗了，她不想好不容易成为朋友的他因为这个想法而和其他人一样把她当成怪人。

　　“那么这样吧，我用我的一个秘密换你的秘密。为什么我会待在黄海的秘密，好不好？”他希望能为她分忧，哪怕被她害怕也好，他想帮她。

　　“你……”她抬起头，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睛，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他并不会嘲笑自己吧，“我想……把妖魔纳入家兽坐骑当中……但大人说，妖魔是吃人的怪物，怎么可能成为人类的朋友呢……所以我想直接上疏给主上，却被大人从中把折子给截了。他说，如果我能在妖魔众多的黄海找到一只对人类不含敌意的妖魔，他就把折子上奏给主上；反之，如果不行，我就必须引咎辞职。……现在想想，我也真傻，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但我真的希望人类能和妖魔好好的相处，这样在王失道期间百姓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他怔怔的望着她的发顶，她正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的震惊。这句话，他没有想到他还能再次听到！然后，慢慢的，他笑了，真正开心的放声大笑。

　　“你……”多少有点恼怒，她这么放在心上的一件事，他竟然用这种态度来对待。

　　“抱歉……我不该笑得这么大声。不过我真的很开心，我没想到还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他清了清嗓子：“看来我这个秘密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了呢。”

　　“六太。”在他轻声的呼唤下，一只天狗出现在他的身后，“它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亲人。你可以把你的奏折呈给你的主上了。”

　　“……真……真的有人类和妖魔成为了朋友啊……”她像是看到了最新奇的事物一般，向着妖魔伸出了手，虽然的点颤抖，但依旧坚定的抚上了妖魔的脖子，发现到对方并没有想要对她怎么样时，她靠了上去，用脸感觉着它的毛发带来的粗糙的质感和温暖的感觉，她感叹了一声：“真温暖啊。”

　　“我是被它养大的。”他的表情十分的温柔，看着眼前的女子抱住大家伙的样子，他也觉得温暖了起来。

　　“这样就算回去被罢了官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让它跟在你的身边而要让它躲起来呢？”她回过头问到。

　　“为什么你还会被罢官？你明明已经找到可以和妖魔和平相处的我了啊！”他不解的问道。

　　“没有用的，就算我说了这件事，他们也只会当做是我瞎编的。人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她轻叹，其实她早就做好了辞官的准备，只是因为不甘心才会来到黄海。但现在她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因为真的有人能和妖魔成为朋友，所以她很开心。

　　“……那么我让六太送你回去吧，这样那些官员们就无话可说了吧！”他提议道。

　　“不行！现在的芳国国泰民安，妖魔是不应该出现在芳国的，而且……我没有自信能保护得了六太，它是你重要的亲人，如果因为我而让它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很难过的。”她再次用力的抱紧了大家伙的脖子，想从它这得到些勇气，好回去面对一切。

　　“不要紧的，它和我一起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很久了，早学会了怎么样面对各种危险。”他笑着说到。许久，他的语气又沉重了几分：“而且，这次别过之后，不知下次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见面。算是我的一份礼物吧，让六太送你回去。”

　　“……谢谢你。”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向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对不起，大家伙。我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朋友，却不敢让你出现在人群面前，请原谅我……”说着，他伸出手抚摸大家伙的头，看着它快乐的回应着他的抚摸，他淡淡地笑了。

　　“希望有缘还能再见。”当她骑上大家伙的背时，他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说。

　　她点了点头，在内心深处也如此的祈祷着，但没想到再次相见时，已经是五十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