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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七 鸣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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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草,峰麟来到了安然所说的屋子。那是两间依山而建的简陋小屋,不过在主人的精心打理下也还算是工整。进到屋里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有一半是依着自然形成的山洞而建的,所以虽然外面看来比较小,走进去却有很大的空间。而占据了山洞一半空间的,就是一排排的书架。
“好多的书啊……”峰麟不由自主地叹道。
“是啊,是啊,我师傅很厉害的,除了不会做饭,什么都知道喔!真的很厉害呢!”听到峰麟的赞叹,小草马上像是献宝似的说到,在他小小的心中,师傅就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了,那些什么王啊,麒麟啊,仙啊,都只是传说而已,并没有实际上的感觉。
峰麟笑了笑,现在的小草和在昆仑的她很像,只仰望着一个人。她伸手摸了摸小草的头,淡笑着问到:“那么做饭的是你吗?你是怎么和你师傅认识的?”
“唔,饭是我做的,不过也有一些时候师傅会从外面来一些好吃的东西回来。”小草也笑着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头,这个峰麟姐姐身上有香香的味道,他很喜欢。“我是师傅从外面拣回来的,师傅说,我住的地方被妖魔袭击了,她发现我被藏在里木旁边的神案下面,没有被吃掉,所以就抱回来了,可是她还说她没想到我这么笨,以后出去不能说是她的徒弟,不然太丢她的脸了。嘿嘿。”
“你本来就是笨草一颗,没资格抱怨!”安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还伴着几声鸟叫。
“师傅回来了!”小草开心的拍了一下手,“把姑娘也带来了。”
“姑娘?谁?”峰麟好奇的问到,还有第三个人吗?
“‘姑娘’是草民的坐骑的名字。因为它爱吃‘红姑娘果’。”说话间已经走进屋的安然说道,“因为平时没怎么用它,所以草民都是放养在这山里,刚刚去召唤它花了点时间。”
“那个……”峰麟起身望着安然说:“你不用总是称自己为‘草民’啊,直接的说‘我’不好吗?”
“这是基本的礼数。”安然答道,“公,可以出发了吗?”
发觉到这是安然的一种固执,峰麟也只好做罢,大概这也是她会在这种深山里隐居的原因吧。完全以自己的步调来生活,不知是不是件好事呢?!
白鹤!当峰麟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正站在空地上的那只白鹤,虽说只比一般的鹤要大一点,但完全可以坐一位像安然这样瘦小的女子。此时它正亲昵的蹭着安然的手,而安然竟然也露出了笑意。
“好孩子,别闹了,准备要出发了!”这么说着的安然,轻轻的拍了拍白鹤的背,轻松的一纵,坐上了它的背,然后白鹤张开了翅膀,空扑了几下,慢慢的腾空而起,开始绕着小屋飞了两圈,然后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小草,师傅不在家的时候要什么做?”安然俯视着站在门口的徒弟。
“要乖乖的在家里看书,不可以下山,不可以去没有去过的地方。”孩子说得很流利,显然他一直被这样教导着。
“很好,回来要考你功课,不要偷懒。”说完这句,安然才正式的让白鹤升空,飞到了和峰麟一样的高空。
看着小草的身影渐渐的变小直至不见,峰麟才回过头来,看着安然沉静的脸庞,峰麟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刻的她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那个……”峰麟小声的唤了声。
“公有什么事吗?”听到峰麟的话,安然侧过头来望向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把头发的颜色染一染呢?”峰麟比了比自己被染着灰褐色的长发,小心的问到。
“这样对公来说比较安全,因为不知道现在的王都都有些什么样的人,公还是尽量的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比较好。”安然又望向了前方,到了王都还要给公找一匹骑兽比较好,骑着妖魔也太显眼了。
“这样吗……”峰麟了解的点了点头,又转移了话题:“对了,安然你的骑兽,很特别呢。”
“它是……一个朋友送给草民的。”想到以前的往事,安然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那个带着妖魔的人还好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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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这只鹤就送给你了。”少年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女,当他在黄海里看到这只白鹤之时,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她,于是想也没想就捕获了它,细心的驯养之后,送到了安然的面前。
“鹤?你竟然能抓到鹤?!”安然的点惊叹的看着这只美丽的妖兽,此时它正顺从的轻啄着少年的手,要知道它原本是一种极为孤高的生物,甚至有着“妖兽里的麒麟”的称号。有些鹤甚至自残也不愿成为人的坐骑,这么温顺的鹤,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它会认第二个主人吗?
“我并没有成为它的主人,我只是告诉了它,你是怎样一个人,让它自己决定要不要成为你的坐骑。”少年依旧淡淡的笑着,浅灰色的眼睛里好似放出光采一般,“然后它就自己跟着我来了。”
“你是开玩笑的。”安然轻轻的皱了皱眉。
“我没骗你!”说着,少年轻声的对那只白鹤说道:“来,去看看她是不是如我所说的,能够当你的主人。”
只听那只白鹤凄厉清越的唳了几声,猛的扑了几下翅膀,走到安然身边,用它长长的嘴啄几下她的肩。正当她觉得生疼时,它开始用自己的头蹭起了安然的肩膀,不时发出满足似的轻鸣。
“看,它很喜欢你吧。”少年笑开了,“给它起个名字吧,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骑兽了。”
“谢谢你。”安然笑着躲闪着白鹤的亲热攻势,“呵,你别往我袖子里蹭啊,里面没别的东西。”
少年带点宠溺的看着她的笑容:“大概它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吧。”
“香味?啊,是这个。”安然听到他这么一说,从袖袋里摸出几颗果子,递到白鹤面前:“你要吃吃看吗?”
那只鹤先是嗅了嗅,马上就吧果子吃了下去,还不满足的用长嘴轻啄了几下她的手掌,才又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瞧你这么贪吃的样子,你真的是鹤吗?我要叫你‘姑娘’了喔。”安然会心的笑了:“我可以叫它‘姑娘’吗?”
“哎,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不会产生歧义吗?”
“它这么喜欢吃‘红姑娘’果,当然要叫‘姑娘’啊。”安然骨子里难得的幽默被挑了起来。
“原来……”少年也低低的笑出了声,“看来它也喜欢这个名字呢。姑娘啊……真是个好名字。”少年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安然的身上,“那么,我也该走了。”
“你要走了?这么快?”安然的笑止住了,她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脸,希望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本来我就不应该轻易的离开黄海的,这次只是为了把姑娘送给你才来的。”少年顿了顿,“保重。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见。”说完,不等安然的回复,他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他骑上妖魔渐行渐远,安然轻轻的拍了拍白鹤的头,小声的说道:“你会留下来陪我吧?嗯?”
而白鹤也蹭了蹭她的手,轻轻的叫了几声,似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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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安然!”虽然不想打断她的沉思,但是已经快到蒲苏了,远远地已能见到城市的样子,所以峰麟出声唤了唤她。
“啊,喔……今天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吧,明天再到王宫去。”安然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和峰麟说到,同时把骑兽降了下去。
“草民很好奇。”在沉默的饭局中,安然突然出声说了句。
“哎?”峰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安然,发觉她正偏着头看着自己的左臂。
“公左臂上的那条蛇……是您的使令吗?一般的使令不都是隐于麒麟的影子之中吗?为何它……?”安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涔冱觉得这样方便一些。”峰麟解释倒,这条小蛇有时会突然的伸长了头盯着什么,然后又像没事似的退回到她的手臂上。
“涔冱……涔冱……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安然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这时,涔冱的小蛇恶作剧般的探出头来,咬了一下安然的尾指,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痛!”安然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庆!我以前在庆过见过它!”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见过这只使令了,那是在庆国的达王时代,当时的景麒也降伏了它!
“安然……你到底多少岁了?”峰麟诧异的问道,“或者我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才对?”
“……草民只是一个活了很久的小仙罢了。”安然小声的说了一句,还是不愿意多谈。
“安然……”峰麟叹息着叫到。
“草民去为公找头骑兽过来,公请稍候。”岔开了话题,安然作了个揖,起身出去了。
“哎……唉……”峰麟伸出手想喊住她,又放弃了。
和安然在一起,她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言行,这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唐太宗有云: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峰麟觉得安然就像是唐太宗所说的那面人镜,可以让她时时刻刻都警惕着,不会犯错。
“公,草民为您租了匹三雏。”安然回来后对她说。
“谢谢你……”峰麟点了点头。
“那么请公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可以到王宫了。”安然揖了揖又起身离开了。
“……涔冱。”看着安然离去,峰麟唤了唤她的使令。
“公,您找我有事?”小蛇抬起了它的头。
“你以前在庆的时候见过安然?”她问道。
“唔,算是吧,上一个麒麟想给水禺刀加鞘的时候,她到过庆国一趟。”使令如实的回答了峰麟的问题。
“那么她到底是位什么样的人呢?”峰麟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她应该跟庆国的飞仙松伯差不多吧。”涔冱的蛇头歪了歪。
“松伯?你说的是庆国现在的太傅松伯乙悦吗?”听到涔冱这样说,峰麟回过头来看着它。
“如果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那就没错。”涔冱活了很久,能让它记住的人,也没有几个。
“安然跟庆国的太傅差不多?她只说她以前侍奉过前朝的台甫。”峰麟有点搞不清了。
“我是不清楚啦,那时候我只是景麒的使令,对于他国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不过如果公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您。”涔冱张了张嘴,露出它的牙来。
“什么帮?”峰麟看着涔冱。
“水镜啊!只要有一个盛水的器皿,我就能制出水镜。”涔冱从峰麟的手臂上滑了下来,到了桌子上看着她。
“……你说的是类似于水禺刀的东西吗?你等一下。”峰麟听闻,急忙在房内找起可以盛水的东西,最后,她找到了放在门边脸盆。
“唔,这个就可以了。”涔冱说着,滑进了盆内,首尾相连的围成了一个圈,“公只要想着您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从水面中看到了。”
“好……”峰麟定了定心神,开始凝视水面,不一会,水面就开始慢慢的泛起一阵阵的荧光,然后,她慢慢的看到有人影出现在水面上……
“怎么会……这并不是我想看的!”不知看到了什么,峰麟连连后退,最后终于跌坐在了床上,脸上满是泪水。
“公?您看到了什么?”担忧的芙蓉从影子中出来,伸手想要抱住她。
“不要,你们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挥开了芙蓉伸过来的手,扑倒在床上“嘤嘤”的哭了起来。让使令们对望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的在意那个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的伤心难过,她只是不停的哭着,许久,终于沉沉的睡去,在睡梦中还不时的呓语着:“……哥……哥哥……哥哥……月……”
睡梦中,常世,昆仑,过去,现在,不停的交替着,她有点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第二天大清早,安然见到的就是一个哭得两眼红肿的峰麟,她有点哑然:“……公……公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出发吧。”峰麟避开了安然的视线。
“……是。”安然想了想,应了声。
—鹰隼宫•禁门外—
敲开了高高的宫门,安然向出来问寻的阉人递上了她旌券,请他转交给现在的冢宰,说想拜见对方。那人拿了她的旌券一看,呆了呆,就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只看见一个六七十左右的老者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他看到安然后,不由得也怔了一怔,然后竟跪伏在了地上,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您……您是何时回王都来的?怎么不知会一声,下官也好派人去接您啊。”几个跟着来的官员也恭敬的跪在了来者的身后。
几个用词的转换,峰麟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名为安然的女子绝对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能让一朝冢宰行跪伏大礼的,除了王与麒麟之外,就是有德高望重的飞仙了。
“冢宰大人,请不要这么做,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的芳国百姓罢了。”安然也跪了下来,依旧不失任何分寸的做着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这怎么敢当,梅卿当然受得起老夫这一拜。只是不知梅卿此次前来有何要事?”冢宰小庸忙扶起安然,抬头问道。
“……宫中,现在执政的是月溪侯么?能麻烦你为我通报一声么?”安然想了想,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峰麟,问到。
“当然,梅卿请随下官前往。”小庸点头,转身为两人引路。
“请随草民前往。”安然回过头小声的对峰麟示意。
“唔……”峰麟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常世王宫的布局大都类似,只是景致各有不同,鹰隼宫在峰麟看来,更像是苏州园林的感觉,雅致清新,有着一种秀丽的感觉。
峰麟和安然就在小庸的带领下穿越重重楼阁,见到了正在御书房内工作的月溪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