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但为君故——芳极纪事》泣月

14、章六 寻王（下）

　　“那个……是不是……天呐！师傅，师傅，您快来看啊！”一个书童站在窗边望着天空大声的喊着，为了确信自己看得没错，他还死劲的揉了揉眼睛，看他看到了什么啊！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又发现妖魔了？这不是很正常吗？放心，在这个山洞里，妖魔是不会发现的。”出乎意料的，应声的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不是啊！师傅！我看到的是麒麟喔！您快来看嘛，他（她）好像往这边来了！是不是感觉到师傅身上有王气所以才来的啊！”小书童明显的已经完全陷入兴奋的状态了，“唉哟！痛！师傅您打我干什么啊！？”

　　“笨草！你以为王是那么好当的啊，我看只是过路神仙吧。”相较于书童的兴奋，做师傅的她可没这么乐观。

　　王过世已经十九年了，芳国大地可以说无一处是完好的，而芳国的麒麟……听说是胎果，什么都不知道的麒麟，会到这个俨然已成为妖魔的乐园的国度来吗？会在天上飞的，只有妖魔和一些仗着仙气护身的过路仙人罢了。

　　“又骂我笨，这样骂下去，等有一天真的变笨了怎么办啊！”抱着头的小草小声抱怨着，却发现他的师傅也望着天空看呆了。

　　“……真……真的是麒麟……”握在手中的书简掉在了地上，安然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一只使令载着一个金发的清丽女子降在了由半山腰沿伸出去的平台上。

　　“小草，快点跟我出去！”安然回过神，一脸严肃的对她的小徒弟说道，边说还边整了整衣服，然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连续飞行了几天之后，峰麟终于来到了芳国，一路上，掠过眼底的都是荒废衰败，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和腐烂的气息，让她觉得快要窒息了一般。就在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从豸亘的背上摔下来时，却感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像似清流般飘了过来，定眼一看，她竟然看见了一座难没有荒废的青山，当发现有可以立足的地方之后，她就让豸亘降了下去。

　　刚站定，她就发现，不知从哪走出来两个人，在看到她下了使令之后，远远的迎了上来，但却在离她还一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深深的跪伏了下去，为首的女子清声说道：“草民安然携弟子恭迎蓬山公。”

　　“你……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峰麟有点惊讶，一般而言，百姓除了知道麒麟是黄色头发之外，是不可能知道哪个麒麟是哪一国的。

　　“草民……曾有幸在前朝侍奉过台甫大人。”跪伏在地上的女子朗朗的说道，语气中丝毫没有以此为荣或沾沾自喜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你说你侍奉过前台甫，你是仙吗？”峰麟了解的点点头，转又问道。

　　“只是个末位的小仙而已，不足挂齿。”

　　“……你，能告诉我如何去鹰隼宫吗？”发觉了对方似乎不希望多谈自己的事，就问了个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她想到芳极国的王宫去看看。

　　“呃……王宫？”听到峰麟这么一问，安然的点吃惊的抬起头望向了她。

　　“怎么了？不能去吗？”奇怪安然会有这么一问，峰麟偏了偏脑袋，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不！当然不是……只是，这里是甦州，而王都在劭州，就地理位置而言，一般不是要先经过劭州才会到这吗？所以草民只是有点惊讶于公为什么会没经过王宫却到了这里。请原谅。”安然马上恢复的开始的平静。

　　像是平铺直述似的把说话方式，峰麟在心里起了个疙瘩，而且最后那句“请原谅。”怎么听都不觉得里面有惶恐的成份。

　　“可能是因为国内的血腥之气过重的原因吧，我一直选着气息最清澈的路走，所以可能不知不觉中就绕过了王都。”峰麟想了想说道。

　　“原来如此，”安然沉吟了一会，“既然公的身体不适，草民斗胆，请公还是先回蓬山吧！芳国的众人会亲自去蓬山接受天启的，请公不用担心。”

　　“哎……可是……我听说最有王者之像的月溪，他放弃升山了啊！”峰麟说出了想去王宫的原因。她想知道那个月溪是不是真的如大家所说的，是芳极国的王。

　　“因为对方放弃升山就亲自前去看对方有王者之气吗？！”安然皱起了眉头，“那么芳极国还有近百万百姓并未去升山，公也要一一前去辨认他们是否有王气吗？蓬山公原来是这样清闲的人吗？！”

　　顺了一口气，安然继续大声的质问：“再说，如果您前去王宫，真的是因为月溪侯是王，那么他不去升山就是他的不对，因为他连问寻天意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王您放心把芳国近百万百姓交付于他的手中吗？！而如果您前去王宫，发现他并不是王，那么您要什么办？一丝王气都未感受到，就盲目的前往，给了众人希望之后又要对他们说原来是您弄错了吗？！这么的不负责任，您把芳极国的黎民众生都当成了什么？！草民真是对公失望极了！”

　　被斥责得连连后退，峰麟没有想到一个下位的仙会有如此的见地。在震惊、害怕、不满和羞愧等各种情绪在心中流转过后，她才察觉到：自己被对方拒绝了！被自己的百姓给拒绝了！怎么会这样！？

　　跪在安然身后的小草不停的发着抖，师傅是怎么了？对方可是麒麟耶！是最高贵的仁者，是慈悲的化身，不管何时都必需怀以敬爱的心去面的麒麟耶！师傅平时不都是这样告诉他的吗？什么今天她自己却用这样的口气和麒麟说话？！

　　“……我……我很抱歉……”习惯性的说着对不起，峰麟开始思考自己真正想去鹰隼宫的原因。其实她是知道的，她并不是为了确认月溪是不是王而想去那里，而是觉得自己一定要去那里一趟，因为……因为她觉得自己所欠缺的东西就在那里。

　　是的，她是有缺陷的，虽然蒿里安慰她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但她还是知道自己有不足之处，说不清是哪里不足，那是一种朦胧的意像。

　　“公……一定要去鹰隼宫吗？”仔细的观察着峰麟的神色变化，在发觉峰麟真的很想去王宫的时候，安然再次开了口。

　　唉！她在心里长叹了一声，长久以来的习惯么，一但看到麒麟露出为难的神情，就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是……是的，我很抱歉……”大概是刚刚被责备而产生的后遗症，峰麟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安然的话。

　　“请公原谅草民刚刚的冒犯，草民只是一时气极了才会对公出言不逊的，还请公能宽恕。”看到她这样可怜的样子，安然不由得又露出不舍的表情，麒麟真是种占尽了便宜的生物，“如果公一定要去的话，能否在此休整半日，待草民稍做准备，以便与公同往。”

　　“当然可以，可是为什么你突然又愿意给我带路了呢？”峰麟有点庆幸对方并没有完全的讨厌她。

　　“是啊……为什么呢……”安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孩子，“大概是为了芳国的孩子们吧，从他们出生至今，还没有过上一天平静的日子。”

　　“十分的抱歉……”峰麟低下了头，这一路上，她在哪都能听到百姓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悲鸣：请早日选出王，请给我们带来和平，请让我们不用为了躲避妖魔而惶惶不可终日，请让我们不用继续过这种饥寒交迫的日子……

　　“请不要道歉，公只要存在，就已经是我们芳极国莫大的福气了。”安然再次对峰麟拜一拜，起身对小草说：“快点去把屋子整理一下，然后在我把姑娘带来之前，好好的侍候公，明白了吗！？”

　　“嗯！”小草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也起身来，对峰麟说道：“公请随我来。”然后，开心的走着小跳步的给峰麟带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