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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同桌 ...

  •   “你们有谁知道李思引和贺岁去哪了吗?”

      已经上第一节课了,两个向来不迟到的人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来,徐湖看着空荡荡的两个座位,皱起眉头。

      高三89班最近处于多事之秋,校领导耳提面命他多次,嘱他千万要处理好,别让贺岁“受委屈”。

      他便将所有精力放在劝宋瞻认错上,自然而然忽略了贺岁和李思引的关系。

      ——贺岁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李思引做同桌的?

      他排座位一向是按照成绩,以李思引的成绩倒不至于因为没有位置被迫和贺岁同桌……

      “老师,我去找贺岁!”蒋竹举着手站起来。

      徐湖点了点头,看着蒋竹出了教室,突然心里没来由地发慌,他扫了最后一排一眼。

      宋瞻怎么也不在?!

      *

      这是李思引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逃课。

      像逃命似的从卫生间出来,生怕再被贺岁缠上,她顾不上洗脸,顾不上回教室,也顾不上是否落下课程……心里只有一个强烈且冲动的想法——

      跑,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从楼里跑出来,校园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耳边的劲风暂时封闭她的听觉,她跟着风,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累得不得不停下。

      好饿,好渴,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舔了舔嘴唇。

      “李思引!”

      身后骤然响起一个声音,刹那间李思引好像被电了一下,撒腿就跑。

      宋瞻找了她大半天,好不容易找到,怎么可能让她跑了。他两三步就追了上去,扯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

      “你跑什么?李思引?你去哪了?”阳光照在他脸上,李思引被刺地眯着眼睛。

      她喘着粗气,对面同样如此。

      “宋瞻……”她眼睛又起了水雾,借着他手臂的力,才勉强没有晕倒,“贺岁,他,他……”

      “他怎么你了?”宋瞻急道。

      李思引动了动嘴唇,想了想却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咬住干裂的下唇摇了摇头。

      宋瞻冷着一张脸,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吧。”

      她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嘴唇,又大口喝了几口,脖子后面袭来一股热意,她奇怪地扭头。

      宋瞻说:“擦汗。”

      “谢谢……”她说。

      宋瞻替她擦了擦脖颈、额头、脸颊和鼻翼,茶香四溢的纸巾好香,李思引的心跳慢慢回落。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他连忙退开,拧着眉,“你怎么这么凉?”

      “吓的。”她说。

      宋瞻问:“贺岁?”

      她安静地点头。

      “他打你了?”宋瞻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幸好,除了手背上一道红色的划痕,没有其它异样。

      “没有。”李思引吸了吸鼻子,抹去快要掉落的眼泪,“我要换座位。”

      “一起去吧。”他说。

      李思引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宋瞻跟在她身后,“你要换到哪里?”

      “反正不和他坐一起。”

      “那……和我坐?”

      李思引步子一顿,宋瞻随之一停。

      他攥着那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她红红的鼻子和眼眶,一定哭过了吧。

      他撇过头去,说:“以后放学也一起走吧,你要是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你这样很像我的跟屁虫。”李思引打趣地笑着,歪头,将他脸上神情打量了一番,看他一脸紧张,她感动得又要泪洒当场了,她真的不想哭。

      “……”宋瞻眸光一闪。

      “你不会生气了吧?”她语气十分挫败。

      “没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语气很是疑惑。

      “……喂,”李思引叹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做同桌意味着什么啊?”

      “意味着什么?”

      李思引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封晴说的“礼貌小王子”。是会乖乖回应每个向他打招呼的人……而不是对捡了胸牌的同学视若不见,那样的宋瞻,她没见过。

      “意味着……”

      意味着你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校霸”有了朋友,贺岁不仅可以欺负你,也可以通过欺负我来‘欺负’你;
      意味着我们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的生活中会霸道地闯进另一个人的身影,你不能无视,不能排斥……
      意味着我永远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但如果是选别人做同桌就完全没有这些问题。

      可这些话,李思引看着宋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话锋一转,转过身继续走着,“意味着我们是同桌,哈哈。”

      “……”
      哈哈。
      一句废话。

      他们走到办公室的时候,第一节的下课铃正好响了,徐湖收拾好教案从班级里出来,看到他俩松了口气。

      “跟我过来。”他说。

      又是熟悉的办公室,刚一进门,空调风就劈头盖脸吹了李思引一脸,她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宋瞻挡在了她身前。

      徐湖愁容满面,问道:“你们看见贺岁和蒋竹了吗?”

      宋瞻说:“没有。”

      李思引点点头,“看到贺岁了。”

      “他在哪?你们吵架了?”

      “没有,已经没事了,”李思引说起来轻松,还‘善心大发’把贺岁的地址告诉他,“那会儿他在笃行楼一楼女卫生间,去得快的话,说不准现在还在。”

      女卫生间。

      这四个字,犹如一枚炸弹炸响云端,在办公室引起不小风浪,邻座办公的其他老师纷纷抽出一只耳朵时刻关注着这边的信息。

      徐湖吓得压低声音,“发生什么了?能跟我说说吗?”

      李思引却摇了摇头,后退一步,恰好站在了宋瞻身后。

      徐湖愣了愣,这两人一前一后,隐隐透着相护的“团结”。他眼皮跳了跳,转而问道:“宋瞻,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宋瞻摇头,“老师,我不知道。”

      二人说辞一致得真让人难受。

      徐湖只能亲自跑一趟了,他道:“好,你们先回去……”

      “徐老师,”李思引说,“我要换座位。”

      “换座位?”徐湖一怔,随后恍然大悟道,“可以,你想和谁换直接商量就行,我先去找贺岁。”

      话落,徐湖跑着出了办公室。

      他俩刚进教室,课间热闹的气氛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安静下来,李思引挠了挠头,走到座位,“那我把桌子搬到你旁边。”

      “我帮你。”宋瞻欣然应允。

      桌子一拉一换,贺岁座位旁边变成了一张冷冰冰的空桌,宋瞻旁边变成了李思引满满当当的桌子。

      她的水杯,她的书架,她的坐垫……

      宋瞻扶好摇摇欲坠的粉蓝色保温杯,帮她把坐垫的绳子系好。

      “你这个水杯没多少水了,我去帮你接满吧。”宋瞻说。

      李思引正埋头收拾书,应道:“好。”

      第二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姓贺,短发,行事风风火火,性格大大咧咧,最爱打趣学生。刚一进门,看见在饮水机接水的宋瞻,笑道:“这么大的小伙子用这么少女的杯子呢。”

      宋瞻握着保温杯的手一晃,耳朵渐渐红了,一本正经地盯着从饮水机流下来的流水,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贺老师。

      “别害羞啊,老师不歧视,尊重每个人的审美。”

      “……”

      回到座位,李思引早就收拾好了,连下节课要用的课本都摆好了——噢,连他的也给摆好了。

      “谢谢你的水。”李思引拿过杯子放到桌兜里。

      “不用谢。”他摸摸脖子,坐下。

      第二节课下课,操场跑步口号声此起彼伏,为防止同学在运动中受伤,高三各班被特批不用跑操。
      李思引把上课的笔记完善好,敲了敲隔壁的桌子。

      宋瞻困意全被吓跑,脊背一直,问道:“怎么了?”

      李思引拄着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们认输’是你真实的想法吗?徐老师怎么劝你的,为什么要检讨自己?”

      “他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就这样?”

      “嗯。”宋瞻躲开她探究的眼睛,专心转着手中的中性笔。

      他撒谎了。是因为贺岁。

      【宋瞻,你应该不想李思引因为你退学吧?】

      【我说你,就应该烂在那个小破屋子里,跟你爸一样随便找个普通女人过一辈子,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懂吗?】

      【不然,身边的人遭牵连,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呢?你能保护她吗?你敢保护她吗?】

      那天谈话的最后,贺岁三连问,在某种程度上坚定了他写检讨的决心。

      他也动过恢复之前独自一人生活的想法。可今天早上,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贺岁冒犯了李思引。

      所以,就算他检讨,他什么都不管,去和李思引划清界限,贺岁就会放过李思引吗?

      不,一定不会。

      “对不起,我以为‘认输’之后,一切都会结束。”宋瞻眼睛充满歉意,“我没想到贺岁他又……”

      “没关系。”

      其实……也不关你的事。李思引躲过他的眼睛,佯装犯困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后门进来两个人。

      是贺岁和蒋竹。

      她脸色瞬间难看。

      贺岁的目光在李思引侧脸停留片刻,低头冲蒋竹道:“你搬来和我一起坐吧。”

      “好!”

      又一场轰轰烈烈的换桌。

      高三89班暗地里窃窃私语,猜测着他们四个的关系变动,在贴吧里建起高楼。其中最火爆的帖子是以【岁竹vs引瞻,关系大揭秘】为标题的,各种故事和时间线扒来扒去,甚至连李思引初一的照片都发出来了。

      34L:【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贺岁少爷和蒋竹大小姐定过娃娃亲吧?我们岁竹和引瞻可不一样,贺岁和蒋竹可是名门大小姐,家族底蕴就注定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35L:【回楼上,那请问贺岁之前为什么选李思引做同桌吗?他次次年级第一,家里这么厉害,和喜欢的人同桌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36L:【大家都别细究了,要我说就是李思引把贺岁甩了和宋瞻谈了,蒋竹是贺岁的备胎。】

      37L:【回楼上,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谁会放着贺岁这样的优质男人不要,去找宋瞻那样的家暴男?】

      ……

      878L:【这时间线越扒越有啊,除了李思引,剩下三位简直就是青梅竹马,标配男一男二女一啊!】

      879L:【各位,我怎么觉得宋瞻和蒋竹也很配啊,这种攻击性的长相也太难得了吧?】

      “空中楼阁”渐渐跑偏,直到1000楼的出现,将整个帖子的热度推至高峰,掀起轰然大波——

      1000L:【别磕了,宋瞻和蒋竹是亲兄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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