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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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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我知道定会有谢储知晓我同谢礼关系的时候,我想象过他会是怎样的表情,但我从没有想过,在他知晓之后,我竟然会问他愿不愿意当我的男宠。
这叫什么?
《找了替身后,白月光回来找我了》?
什么白日做梦九流无脑网络爽文。
我闭了闭眼,再抬头时就见谢储正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我:“陛下,臣不是谢礼。”
我听见他的话莫名想笑:“安国公是觉得朕昏了头,认不出你是谁了?”
我与谢储站得颇近,他垂头看了看我,而后便偏过头去,并不答话。
“朕当然知道你不是谢礼,”我只盯着他道,“朕问的便是当今安国公,谢储谢容玉你啊。”
谢储依旧不语。
我盯着他看,他越不敢看我便越想笑,甚至想大笑出声来:“安国公莫不是被朕吓着了,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谢储似是叹了口气,缓缓把头朝我转回来,却半垂下眼并不看我:“臣不敢。只是……臣品貌不佳,当不起陛下厚爱。”
我不由笑了一声,又朝他身前凑了凑,装作观察他的五官:“安国公实在妄自菲薄,连这样荒谬的话都说出来了。若是连你这般的人物也能叫做品貌不佳,这世上还有谁能称得上‘佳’……”
我话未说完,却被谢储忽然伸出的手扣住下颌。他此时终于正眼看我,盯着我仔细看了一会儿才道:“自然是因为,同陛下相比,臣实在是品貌不佳了。”
我被他这一手震得愣住了,回过神时连忙后退几步挣脱出来。谢储手上并没有用力,我挣得太急,后退时反倒踉跄了几步,却见他慢吞吞收回手,朝我笑了一下:“臣不若谢礼那般没有自知之明,怎敢自以为是,妄图用皮肉侍奉陛下?”
我缓了缓,冷声问他:“所以你是不肯了?”
谢储朝我深深一揖:“陛下是天下第一人,当由天下之绝色侍奉。”
我望了他一会儿,轻声道:“若朕说,非你不可呢?”
谢储半躬的身形分毫未动。
我又道:“谢储,若朕告诉你,朕慕恋于你,非你不可呢?”
谢储直起身看向我:“……请陛下慎言。”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朝他道:“谢储,是你来招惹我的。”
谢储依旧面不改色,但我却莫名觉得他有些慌乱。我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是你来招惹朕的。
“说什么来辅佐朕——你走了便走了,回来又说这些。朕何时说过要你辅佐,要你来做这般惺惺之态?
“天下人这么多,缺了你谢储,朕便治不了这天下了吗?”
谢储这时有了动作,他垂首执礼,言辞恳切:“臣不敢妄自尊大,只是如今情形,陛下不知……”
我打断他:“朕知道与否,又能如何?”
谢储皱眉看向我,终于显露出些焦躁:“陛下纵使要任性,也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任性?”我淡淡一笑,“即便朕果真任性,可安国公所言,依旧是僭越了吧?”
谢储显然一愣。
我故作无辜:“君臣有别。怎么,当初安国公非要朕做这个皇帝的时候,难道还不清楚这件事吗?”
谢储凝神看我,忽然开口:“陛下可知,臣为何会回来?”
我看着他道:“这件事很重要吗?”
谢储直直望着我:“那对陛下而言,什么才算得上重要?”
我也径直同他对视:“朕怎么想,由不得你来质问。谢储,朕知道你的目的,也知道你的手段,今日你可以把谢礼从朕身边带走,来日朕想用谁,你一样有办法让他消失。你永远能让朕无人可用,明煦大师叫朕信你,不过是知道无论怎样,都是这样一个结果。”
谢储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我连忙又道:“朕当然可以如你所愿,不再与你作对,只做个不事政事、无所事事的表面皇帝。”
谢储面无表情地看我。
我望着他轻声道:“那你是不是起码哄一哄朕,让朕觉得,你是真的……想着朕的?”
“小舅,你知道吗?直到如今,朕才庆幸自己做了这个皇帝。”
一八二
有行问我,安国公显然是知道些什么,陛下为何不让他说话?
我告诉他,知道了有什么用,无外乎是那些个缘由。谢储能告诉我的必定早已在他控制之下,除了用来吓唬我让我听他的话,除此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若是他也不知道的,那便是防不胜防,不如不防。
我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朝有行道:“你猜他今天来见朕,已经收服了多少人?”
有行愣了一下才道:“明煦大师?”
我摇头:“即便他们之间有什么约定,但曾煦想要的,也是现在的他给不了的。他们之间,至多是达成了什么一致罢了。”
有行想了想道:“安国公是大将军请回来的,收服的定是大将军留给他的人——您说的难道是,兵部尚书陆大人?”
我叹了口气,朝身后的椅背靠了靠:“是啊。朕怎么会觉得陆宁一定是留给朕的。明明还有谢储啊…… ”
如今看来,谢储离京的那段时间不过是为了避开锋芒。即便有什么旖旎暧昧,大约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他哪里比得上陆云暮。
他杀了我的陆云暮,我为什么还会喜欢他?
我真的——喜欢他吗?
我仰靠在椅背上,望着殿顶下层层叠叠的藻井出神。就在此时,问福慌慌张张推门进来:“陛、陛下,安国公折回来,说、说要见您——”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截紫色长袖在他身后撑住了半开的门,而后谢储便迈步走了进来。
“谢礼走的那日,同臣说了一句话。”谢储站在我面前直直望着我道,“他说,为人臣者,‘媚上’本就是本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倘若自恃身份万般推脱,便是失了本分,是为‘不忠’。”
他朝我躬身一揖:“今日方明白,陛下厚臣,是臣的荣幸。臣岂能因小失大,使我君臣离心?”
“臣,叩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