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打工人》九云屏

13、哑妹偷饼

　　李撷英走后，楚楚陷入了深深的思虑。

　　听墙角得来的消息，毕竟没有证据。她该如何为自己辩白？如何告知王爷王妃，真正的凶手是谁？

　　那盆热腾腾的肉饼，除了被李撷英揣走几块，剩下的她也放在那里忘记了。

　　楚楚蹲在花房阳光棚后面，为一片蔷薇花拔草，这是水月给她安排的任务。

　　楚楚一边拔草，一边思索如何揭开背后之人的真面目。

　　突然，厨房里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便是婆子的打骂声。

　　楚楚悄悄从后面绕过去，来到厨房窗户下。

　　厨房里有一个面目白净的小女孩儿正在抹眼泪，她一言不发地听着厨房婆子对她破口大骂。

　　直到婆子指着地上撒了一地的肉饼作势要打她时，她才瑟缩一下，继而又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嘴里“嗬嗬”地吓唬对方。

　　“这小厨房有个你，就已经是日日被搜刮的干净！如今又来一个魔星，一下子用这么多面、还有肉，一个两个，好不要脸皮！”

　　魔星说的是自己吗？原来这里还有人跟她一样吃不饱饭呢？

　　对面女孩儿不说话，那婆子又无奈说道：“哑妹，今日的饭食不是早就被你吃掉了吗？怎么又来小厨房搜刮？！这肉饼你可不能吃，那魔星烙了这么些，正好省的我晚上再做饼，另煮点汤食又是一餐……”

　　说着那婆子似也不在意哑妹的反应，一边说着一边就回身把肉饼捡起来放好。

　　难道这个女孩儿是个哑巴？

　　果然，那婆子收好东西，也不说什么，只不耐烦地把哑妹推出去，随即锁了厨房门走了。

　　楚楚跟着“哑妹”，见她落寞地捂着肚子缓缓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静静哭泣，看的人心酸。

　　楚楚找来一根细细的铁丝，从锁孔钻进去扭动两下，锁就开了。

　　有人拍她的肩膀，哑妹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大大的肉饼挡在眼前，她惊喜地一把抓过来。一个很漂亮的女
　　孩子站在面前朝她笑，她的手中还揣着两块饼。

　　“喏，都是你的，吃吧！”楚楚将手中剩下的饼用油纸包了，塞到她身上。

　　哑妹背过身子，啃着手中肉饼，时不时还悄悄回头瞥背后的人。

　　楚楚见她不言语，也不像神志不清的人，倒是安心地在她身边靠坐下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发起呆来。

　　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哑妹的存在？

　　这孩子的哑巴是天生的，还是在这后院被害的？她没有父母亲人吗？楚楚深深地与哑妹共情起来，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谨慎小心，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像哑妹一样？

　　哑妹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此地只有她一个人，静悄悄的。

　　直到深夜，楚楚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此处坐了很久很久。

　　正准备去厨房再偷几个饼，万一明日又要饿肚子，正要起身，突然听到阳光棚那边有声响。

　　大半夜的，是什么人在哪儿？

　　楚楚心中警觉，下意识躲在厨房门前的大水缸后面，她身子娇小，大水缸完全将她挡了起来。

　　不一会儿，从那边走过来两个侍女，一个穿绿衣的低等侍女掌着灯，跟着前面穿鹅黄褙子的侍女。俩人匆匆穿过院子，去了水月所在的厢房！

　　楚楚恶向胆边生，猫着腰就跟了上去，她要看看这个水月在搞什么鬼？！

　　灯在水月打开门那一刻就吹灭了，可见水月为人谨慎。

　　楚楚不敢轻举妄动，踌躇片刻，特意从另一厢房边绕过去，到了水月窗下这才倾耳静听。

　　“番红花有奇效……记得用完后，剩下的及时销毁！一丁点儿也留不得……深月，你行事千万小心，宁可再等等，不要冒进……”室内的声音隐约，楚楚断断续续听了一耳朵，没有前因后果的，一时也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那两个侍女中有一人是深月。听说深月在后院一位主子身边当贴身侍女，应该不是穿绿衣的低等侍女。

　　防止里面几人突然出来，楚楚不敢再听，准备从原路返回。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发出“咔擦”一声，楚楚的心跳都快停了。

　　她迅速钻进两个厢房中间不到一人宽的窄缝中，藏好身形，便听到水月开门的声音。

　　水月等人听到可疑声响立马出来查看，水月格外细心，绕着厢房左右细细看过来，眼看就要到处处藏身处，楚楚吓的屏住呼吸，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水月，此事甚急，我们就不多逗留了。”对方俩人等不住，只好先走一步。

　　水月只好退回去送二人到花房门口，楚楚抓住这片刻时机，迅速钻出来，闪进了对面的藤萝花墙后面，春日疯涨的紫藤花挤挤挨挨，倒是看不出来此处异样。

　　水月回来时，特意周围细细又找了一遍，不知名的虫鸣此起彼伏，也不知是不是打消了她的疑虑，片刻就进去了。

　　楚楚正要出来，突然想起自己此时出去，整个人就暴露在水月厢房前，若是此时水月正在屋内窗边，月光再强些，清清楚楚看到她的脸也不是问题。

　　她不能不担心这种可能的存在，硬是在花墙后待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僵硬着腿一步一步挪到花房里。

　　此时，已经是凌晨，下人住的厢房已经有人陆续起来，厨房的烛火已经亮了起来，一日的忙碌就此开始。

　　所以，楚楚不敢这时回住处，害怕撞到人，不如在花房躲一会儿，等天亮了，就说自己一大早来侍弄花草了。

　　花房里供养的都是真正的温室花朵，每一盆都是珍贵名品，花骨朵儿沾满晨露、含苞待放。每一盆都是有专人侍候的。楚楚第一次注意到这里的鲜花如此美丽娇艳。

　　比起外面那些装点庭院的花草，这里的就是贵族。

　　正感叹，她又看到两盆颜色特别的牡丹花。一盆是黄色，一盆是紫色。

　　难不成，这是著名的魏紫姚黄？

　　前世在洛阳，她也曾见过各种名贵牡丹，这鹅黄颜色却是少见。眼前的姚黄牡丹花形如细雕、质若软玉，真不愧是名品！

　　楚楚忍不住凑近细嗅，清淡的香气袅袅飘散，令人神魂俱醉！

　　“谁在哪里？！”突然而至的声音，让楚楚一下子站得笔直。

　　来人看清是楚楚，一脸怒容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水月就遣人叫她去。

　　来到水月住处，她正在洗脸，刚刚怒容跑出去的丫鬟正在一旁给她递帕子、拿香粉。

　　“一大早去花房做什么？”水月用帕子擦完脸，随手扔给小丫头，一双锐眼冷冷盯着楚楚。

　　“早早醒来睡不着，我就想着去花房侍弄侍弄花草，消磨时间……”

　　不待楚楚说完，水月手中拿着扑了一半的香粉盒子，突然朝楚楚砸去！

　　“凭你也想进花房侍弄？！怎么，你也想学以前那位主子，靠侍弄花草勾引主子，一步登天不成？！”

　　楚楚被香粉扑了一身，脸上头上都是斑驳的香粉，心中狼狈，却不知她指的“主子”是谁？

　　“民女无此心，掌事姑姑莫要误会。”楚楚不想再和她以卵击石，默默忍受着也不过多辩解。

　　“误会？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水月使了个眼色，身后丫头立马会意，端起刚刚洗过脸的洗脸水朝楚楚兜头泼了下去！

　　水月哈哈大笑着出去，也不理她什么反应，显然心情很好。

　　跟在后头那丫头抛下一句：“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模样，也妄想入了主子的眼？！”就跟着走了。

　　楚楚低头看地上水泽中的倒影，确实，一副落汤鸡模样，狼狈之极。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楚楚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皮如墙厚，此刻依然气的浑身发抖、泪如雨下。

　　她缓缓蹲下身，紧紧抱住自己。

　　“丫头，别太过伤心了，我们做下人的就是这样，任打任骂，这就是我们的命！”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接着她用帕子轻轻给楚楚擦头上额角的水渍。

　　楚楚没有动，任由她动作。

　　片刻又听她说：“你别怕，我是管花房洒扫的，我侄儿是前院侍卫房的陈有志！”

　　“这孩子昨日听说你挨了饿，特特嘱咐我多照顾你！谁知今日一大早，又让你碰上这样的事！真是造孽……”说着她扶起楚楚，让她坐在椅子上。

　　楚楚伏趴在圈椅扶手上，也不作声，静静听她说。

　　“人生在世，哪能不遇到些难处呢？你想开点儿，来喝点热茶！”她倒了杯热茶递过来。

　　楚楚这才缓缓抬头，惨白的脸上一双泪眼看到她又簌簌流下泪来。

　　薛婆子见她这般可怜模样，都忍不住心酸，她那侄儿要是看到丫头这副样子，不知得多心疼？

　　“大娘，你可知她刚说的靠侍弄花草勾引主子的是谁？”诉苦只会让她的境况更苦，不如迅速成长起来。

　　薛婆子是花房的老人了，自然知晓。他看了看外面，四处无人关注这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后院有位如夫人，原是咱们花房侍弄花草的宫女，因为容色姣好，有次去送花，让王爷瞧见人比花娇，就被收了房。如今也生了个女儿，在后院活得滋润着呢！”

　　原来如此，这些人如此怕她得了权势，谁又能说不是心虚害怕所致？

　　那她偏要做让她们害怕的事！

　　“哦对了，那深月姑娘不就是跟去当了如夫人的贴身侍女？”薛婆子又想起一事，深深感叹，这些女孩子会钻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