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计划》Jackiethebaby

33、幽灵（3）

　　“但你让我给你拿毯子来，不就是想休息吗？我可以趁你休息的时候去拿，很快就回来了。”

　　“你从我是落荒而逃时，落下一句‘一会就回来’，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你并没有回来过，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我有些失落，况且你在身边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整个世界从物理意义上变得真实起来。既然我的身体也能慢慢恢复健康，没必要离开我去找，在我身边呆着吧。”我坦诚地对他说，记忆混杂着醒来发生的种种，我对他可能产生了些类似斯德哥尔摩症的依赖。除了对他的不正常的依赖，还有冷感，浑身上下泛着的冷感让我难以思考，埋在沙发里可还是好冷，即便身上盖着毯子，还是蜷缩在一起。机器身躯又怎会出现冷感，不应该是发热吗？过热才是由能量驱动的机器人的共性才对。

　　身处地下，周围环境温度低是正常的，突然想到我还有部分人类属性——大脑，或许，我发烧了？我坐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好烫。我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觉得很冷，很奇怪，机器构成的身体为什么会觉得冷呢？是不是的脑内感应温度的区域有问题了？”

　　在我讲话的时候，他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你应该是发烧了，我去找冰块，别盖毯子了，现在散热最重要。”他随即将该在我身上的毯子揭下。

　　“我？发烧，好笑嘞。”机器身躯的我又怎会得人类的病？我笑眼盈盈地对他说道，讲完就后悔了。自顾自的摸了摸额头，出奇的烫，确实是高烧才会有的温度，突然的发烧会不会跟刚才给我注射的药剂有关？

　　“你给我注射的药剂里的有发热这种副作用吗？”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仰头喊着的我突然产生一阵眩晕，眼神缓释周围环境，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半裸着从床上醒来的状态，不同的是，那时的我神志异常清醒，而现在的我，眼前所有炫着光，所有重影放入构成了一个中空的蓝金色贝果样的环形。

　　眼前奇异的景象让我闭上了双眼，不由得叫喊声更大了，他一定听得见，他得快点过来。

　　“有，但是得尽快降温，否则，你的脑子会烧坏的。”他手忙脚乱的，把一张薄薄的金属样的纸片贴在我的额头上，一阵阵凉意袭来，我的意识比刚才更加混沌了。他能安心地将那蓝色液体注入到我的身体里，说明这针剂进行过临床试验，以他谨慎的性格，实验“病人”极大可能跟我有着相似的生理结构。

　　人类大脑和机器身躯。虽然我不是圣母，有人为我试药也是中心动力保护我的一种方式，但还是有些悲凉感，和我相似的“试验品”。

　　想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又出现了那老头的声音——即刻进行、即刻进行！这声音愈加急促，愈加尖锐，直至我再也忍受不了，哼出了声。

　　“嘶——”我抱着头，五官搅成一团，身体冷得受不了，蜷缩在一起。

　　“你忍一忍，退热需要点时间。”说着，他没再任由我躺在沙发上，将我抱起走向盥洗室。当下的我头痛难忍，再加上因为高热产生的眩晕感，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一般，身体暴露在外的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粉色。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娇娇窕窕的病人，但当下的状态不得不承认，尤其是整个人再一次被他打横抱起，瑟缩在他的怀里的事实，不得不让我承认，当下的我确实娇弱得像个破布娃娃。

　　他毫不费力地抱起我，快步走向盥洗室，在墙与门形成的夹角处，将甚至接近不清的我放下。

　　靠在角落，整个人冷得难受，想要瑟缩成一团，虽然不至于像条无骨鱼，丢脸地随意蜷在地上，但身体又不听使唤了，控制不住的呻吟声从口中溢出。

　　他打开了盥洗室浴缸的水龙头，水声掩遮着这呻吟，给这房间增添了一些旖旎，斜靠在墙面上因寒冷而呢喃的我，和站在浴缸旁边，不停像这正在灌水的容器中增添冰块的他，两人没有任何接触。

　　“其实我挺想知道这间地下室，究竟是实验室，还是你的卧室，这里怎么什么都有。”呻吟声让这句话一断一断的，听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甚至身体的冷感都减轻了一些。

　　我相信他听了也一定心痒难耐，热血沸腾。倘若中心动力真的如他所言，对我产生了人类一般的情感和欲望，毕竟瑟缩在角落的我都狼狈成了这个样子。

　　“在你遇见那几个武装机器人的时候，我就计算过你来到这栋实验楼的概率，提前做了准备。”他出乎我的意料，语气平和地讲出了这些，声音哑哑的，不想以往。

　　“所以你算过我会出现在这里的概率，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那就别绕弯子了，这试剂的副作用你是怎么知道的，或者用什么测出来？还有这里为什么会有制冰机”我看着他着急地放着水，从制冰机中取冰，放进这浴缸。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任何人，没有一个是良善的，人类和我都一样。优化计划是人类为你我挖的陷阱，我只是将计就计，让这个计划为我所用罢了。”他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直接了当的回答我的问题。

　　但好像也会回答了，没有正面回答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否认。

　　水放好了，水里浮着些冰块，整个浴缸散发着的寒气沿着缸壁升腾，丝丝缕缕就像是飞蛾吐出的丝线，让整个盥洗室的温度比其他地方的温度更低，我打着寒战，我知道接下来怎样，这样的高热需要尽快降温散热。

　　他回过身来，将我抱起来，让我靠在墙角，说道：“我得把你放进水里。所以……”边说边给我使着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的我没办法自己处理自己的情况，我突然有些感动，在他心里我确实地位非凡，这番话只有他站在人类的角度，站在一个真正为我考虑的人的角度才能说出来。

　　我确实害羞了，但又能怎样，害，这不过是个机器人，我也是个机器人，难道还能产生什么冲动？不可能吧，不过半裸昏倒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犹豫着，嘴里黏黏糊糊地嘟囔着，他见我没有回应，直接上手开始扒我的衣服。

　　他还算个“正人君子”，扒得很快，剩下最后的贴身衣物时，我用力抬手推了他一下，他明白我的意思，没再继续。

　　快速将我放到这充满冰和水的混合物之中。水声伴随着冰水的刺激，眩晕昏沉的我像是醉酒一般，朦胧地睁着眼看着他，说道：“你能不能就在这陪我，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有问有答，一点也不敷衍，这个样子的他，就是我对这世界有着无尽真实感的原因。

　　“我不信，我在床上昏睡前你也说过，你不会走的，我不信。”这冰水带来刺骨的冰寒让我眩晕不似刚才，讲话思路也愈加清晰。体表传来的冰寒，主见代替了身体产生的恶寒。整个人好多了。

　　“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走。”他触了一下，我的脑袋，把手缩了回去，我突然心生一计。想要留住他，不如让他跟我一样，沉浸在这冰水之中。

　　“除非你陪我一起，你说过，你不会拒绝我任何要求的。”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愣了一下，心领神会地叹了口气，正当他手开始解开扣子的时候，我像是急了一般，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力量，胳膊从冰水中伸向他，将穿戴整齐的他拥下了水。霎那间的惊恐，一个踉跄，他摔进了这浴缸。

　　这样大的力量，溅出的冰水泼在地上产生更加魅惑的脆响。烧糊涂的人更爱玩，难道不是吗？

　　他被我抱进水里，隔着浑身透湿的衣物能够感受着他身体产生的火热。他的身躯承载着中心动力的灵魂，我的身躯承载着他所谓爱人的灵魂，即便两人的身躯同为机器，但这灵魂之间的纠缠，又怎不惊心动魄呢？

　　眼前满是湿漉漉的头发，湿漉漉的面庞，湿漉漉的眼神，我们没再说什么，四目相对，一切都不用讲，不言而喻又顺其自然。

　　他劲劲的，也静静的看着我，挑衅似的，眼神里满是“你敢吗？”。

　　我怎么不敢？烧的浑身软弱无力的我在这冰水中倒也生出几分气力，热烈又主动地吻了上去，当接触到他的唇时，我才明白他做了那么多，都为了等当下这一刻，挑衅的双眼在闭上之前出现了一丝满意和幸福，好似在说“我终于等到了，你终于开窍了”。

　　所以之前的纯情是他装的？中心动力，真的是我的爱人？！不由得，我也闭上了双眼，用力咬着，撩动着，两颗不同灵魂在精神世界摇曳生姿，纠缠不休。

　　两具身躯同样在这物理世界，在这窄仄的池内嬉戏，时刻警醒羁绊着那两个不朽不休的灵魂——还活着！这世界还有些可追可求的东西。

　　水声，伴着呢喃与呼啸的二重奏，我们沉沦在当下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