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化计划》Jackiethebaby

17、何止认识

　　“我们俩在优化计划之前认识吗？我对你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他的头在我的肩上稍微动了一下，我扭头向他看去，在阳光的映衬下他的身形不似以往高大伟岸，反而像一只轻盈破碎的蓝色闪蝶，他的样子好似我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了。

　　我的胳膊忍不住向后伸，想搂住他的宽阔的肩膀安慰他，他默契地贴得我更近，头也更歪地枕在我的肩头。

　　这一幕仿佛发生过似的，睡了20年的我梦到过这一幕？不过这梦为何如此真实，Jeno 如此脆弱易感，这让我想起了记忆里的成冕，记得他只有在酒精难以缓解工作上的疲惫时，才会偶尔露出如此神态。

　　记忆里的Jeno在实验室中运筹帷幄，英姿勃发冷峻沉静，他身上机械感很轻，虽然挺拔的身姿确实会让人想入非非，但我又不是他的梦男，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又怎可能模拟得出来如此？

　　况且他与成冕长相身材迥异，我总不可能认错，不过成冕和他的影像自醒来后就经常在我的脑海里如云雾般交叠。

　　有时我也分不清我究竟面对的是Jeno还是成冕，或许醒来后的每时每刻，我都希望有成冕的陪伴吧。

　　还是疑惑，我忍不住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我的记忆与你相关甚少，但总觉得我们两个不像记忆当中那么生疏，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你为什么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

　　Jeno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他的手不自觉地寻向我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力气恰到好处，既不让我感到疼痛，但又难以挣脱开他的手带来的束缚，随后他慢慢让我伸开五指，紧接着十指紧扣。

　　“关于我们两个的事，你别困在过去的记忆里了，享受当下，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好可以吗？我可以陪你找自己，哪怕在这个世界上搅得天翻地覆我都陪你。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你越是这样，越是对我好，我越想知道我们究竟发生过什么，实验员无缘无故给予一个试验品无条件的爱？怎么可能？或者当下的所作所为就是实验的一个步骤。”

　　我装作冷脸，盯着他镇定地说道，他手上的动作忽得停了下来。眼睛顺势睁开，认真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是一句玩笑话，我真的很怕再次失去你。”

　　“怕又有什么用？你不告诉我才会失去我，发生过的事已经发生过了，无可更改。你放心地说吧，有什么反应是我的事，你要尊重我的选择，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啊。”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对他讲是对牛弹琴，想来机器人本就是受到中心动力一人独断的统治，他跟中心动力关系如此密切，又怎会懂得尊重呢？

　　我没有再用冰冷强硬的语气质问他，整个人更加松弛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等着他的故事。Jeno换了个姿势，坐定身体，不过头还是压在我的肩上，用双臂松松地环抱着我，我的胳膊也从他身上顺势放下。

　　“人类忌惮猜疑机器人不一天了，从创立之初就开始了，而中心动力的出现更让人类焦虑，所以即便两方基于和平共存产生了‘优化计划’，人类呵机器人也不可能真的让和平与共存，这一美好愿景贯穿整个计划的始末。计划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人类背地里搞了很多小动作，机器人也同样，当然各方的理由都很充分，不过是为了各自种族在这颗星球上的繁衍兴盛。”

　　“之后呢。” 能感觉到Jeno要讲述的故事很长，刚醒过来的我虽然一点也不虚弱，但在温柔的阳光照射下，只想要顺势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听，我轻轻扯开Jeno亲你的怀抱，头朝他躺在了沙发上，他对我的反应并不惊讶，然而一双臂膀还是僵硬，无所适从地搭在沙发上，忧伤无奈，或许他下意识以为我会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我不想跟他有很多的身体接触，他越是想要贴近我，我越想逃，当下的我做不到主动，真的做不到！

　　他的忧伤感对于当下的我并不想理会，只想静静地思考如何尽快安抚好他，快速脱身出去，寻找带着真相的“成冕”。

　　他忧伤，我又何尝不难受，如此割裂的人生需要时间和真相弥合，只有找到成冕，我才能跟过去好好告别，好好结束过去的课题，只有这样我才能认真思考怎么过好当下，花时间认真了解Jeno。

　　未来和他在一起未尝不可，我甚至一想到未来能够跟Jeno在一起就感到幸福和兴奋，况且这个世界上懂我，满心是我的“人”也只有他了。

　　当下，我需要好好控制我自己！

　　“计划还在酝酿期时，我就收到中心动力的命令，他要求我走出中心大楼，潜入人类管辖区，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直至丧失自身的机械感，独自在一个城市生活3年后，才能回到中心大楼。那时的我刚被中心动力复制出来不过2个小时，他的命令于当时的我而言就是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在那时不断调整自身的感应器传感器参数，用以适应不同城市的人群，不断迭代指令，直至能够站在人类角度思考某些问题，可能这就是我人性的来源吧。

　　最初的我在一个城市呆不了一个小时就会被识别出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不断模仿，迭代参数进行思考，慢慢的，我就能在一个城市呆三天、呆一个月，最终我在你的城市定居下来，呆3年感觉也不难。

　　那时想尽快完成指令，尽快回到中心大楼，我的族人们，我的创造者想要与人类共处就得了解人类，如同自己人一般了解，他们正急迫地等待着我生成分析数据和代码。时间不等人。

　　但我遇见了你，那个雨夜，在我看到你第一眼后，我就明白了，我回不去了。”

　　“距离计划开始的5年前吗？”我疑惑地问道，因为5这个数字很敏感，5年前的一个雨夜，我遇到了成冕，从此我们的命运交织一起，而5年前，我又何曾遇见Jeno。

　　雨夜！躺着的我突然一激灵，催眠的阳光一瞬间仿佛得滚烫炙热，我期待Jeno接下来的故事，他终于讲到我跟他之间的事了。

　　“机器人在人类中生存本就不易，但我找到了一个比较简单的生存方式，那就是模仿某个目标人类，直到代替他生活在人类管辖区，等身份暴露离开时，我再将他放出来。”

　　“所以……”

　　“你记忆中的成冕，是我。”

　　“那为了我们留在实验室的成冕又是谁？”

　　“人类很好操纵的，只要给足利益，尤其是在那时，只要付出少量利益就能够换取人类的信任和身份，钱这种东西没有人会觉得少的，在人类种群中游走时，我会用银行账户数字换取人类的信任，他们也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身份借给我使用，甚至教我怎么模仿他们的一举一动。

　　为了更好的完成中心动力下达的命令，或者我存在的使命，我模仿的群体也不再局限于普通人，我需要了解人类社会的精英，挑了很久，最终目标锁定在成冕身上。”

　　“所以你那时囚禁了他？”

　　“并没有，我不过是在需要的时候将他催眠掩藏起来。”

　　“为什么是他？因为我吗？”

　　“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优化计划的原始计划材料我见过，我从参与人员名单中中挑出了他，模仿他是最具挑战的，也是最具价值的。况且脱离机器人群体多年，我需要在回归种族前，了解机器人群体当下的发展，我需要判断家究竟还是不是家，究竟要不要返航，成冕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帮我掩藏身份，在暗处观察分析。”

　　“我出事前一天晚上，你在哪里？”这个问题在他解释到他模仿成冕时，我就想问了，他究竟在不在那辆让我恶心透顶的车里。

　　“我在你身边，还记得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夜跑的黑衣人吗？我担心你所以装成路人跟着你，春天温差大而且那天是后半夜，我怕你出问题”

　　“那第二天呢，事不是还是出了。”我呵了一声，长出一口气，感叹自己的人生。人类确实太小看机器人了，发现即举报的告示贴得哪都是，监控网络如此严密竟然还有机器人能够潜行于人群中，我还是震惊于5年间身边藏了一个机器。

　　我爱上了机器人，我一直以来爱的不是成冕，是Jeno？我愣住没再说话。这时Jeno 打破了这一阵的沉默。

　　“中心动力又怎会允许我爱上人类？这样的我对他来说就是耻辱。”Jeno点到为止，我也没再问下去。

　　人类和机器人如冰似火，而我，是冰与火制造出的怪物，怪物。

　　感受到我情绪的低落，Jeno将我的上半身抱起，把我的头和肩膀轻轻放在他的腿上，手婆娑着我的脸。

　　“你是我一直坚定的选择，不论你是人还是机器，我都将追随到底。” Jeno一字一句地认真讲道，生怕我没把他的话铭记于心。

　　“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