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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表面光 ...

  •   伦敦已经入秋,温度骤减,河边行人匆匆交错而过,风衣皮鞋撞在一起。

      贺迟家一直打着恒温暖气,於寒反而觉得有点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把外套脱了挂在入口的衣架处。回来人才沾了沙发没几秒,就又嫌无聊,站起身走到厨房边,好奇地打量着对方在水槽边走来走去。

      贺迟刀工不错,提刀压腕,切丝又快又细,没多久一叠红萝卜丝就码到了一边。

      於寒坐在桌边高椅上,露出半个身子,双腿交错,有一下没一下地晃:“你学过?”

      贺迟把刀一搁,洗了把手:“我以前是学西餐烹饪的,还拿了个一等学位。”

      於寒一咂嘴:“骗谁呢,我哥说你是政经双学位。”

      他拉开冰箱,拿了个洋葱出来:“Youtube大学。”

      於寒心想,做饭这活倒也挺适配贺迟这个人的气质,就是以前没怎么想过,好歹他也是个大少爷,这么大的房子,结果家里一个佣人都没见着。

      于是於寒多问了一句:“你家里一直就你一个人?”

      贺迟手掌捏着那个洋葱,转过身看自己。那件黑色的围裙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甚至因为稍紧的绑带,显得这人宽肩窄腰的优点更加突出。

      额前估计是刚俯身处理刺身的时候,撩落了一缕头发,给这张脸多添了几分随性自然。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於寒,目光直接炽热,看得於寒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挺直了背。

      贺迟答非所问:“帮我个忙?”

      於寒问:“什么?”

      贺迟把洋葱放在一边的碗里,拎出一把切刀拿冷水一冲:“切个洋葱。”

      於寒脖子后仰,眼睛眯起,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贺迟看他跟小猫嫌弃人脏似的撇着嘴,只觉得可爱,继续诱哄道:“一个洋葱算我收的学费,总不亏你吧?”

      不亏是不亏,可那於小少爷根本不会啊。

      於寒见他迟迟没有去处理那个洋葱,也不好意思就瞧它那么孤零零放着,最终还是下了椅,慢吞吞走到贺迟身边,伸出手把洋葱拿起:“这皮超市里不给剥好的么?”

      贺迟嘴角一抽:“小少爷,想多了。”

      他郁闷地拿指腹摸了遍洋葱皮,然后尝试着掀开一个小角,慢慢往外拉。等发现这活还挺轻松的之后,才越来越大胆,唰唰把洋葱皮都剥了下来。

      贺迟两指抵住刀刃,捏握着刀给土豆切丁,抽空斜瞟了眼小少爷那股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刚想调侃一句,眸子突然盯住了於寒其中几根白玉葱似的手指上,那缺口平仄不齐的指甲盖。

      盯了几秒,他回过神,勾了勾唇:“一次也没下过厨?那我今天还算是赚了。”

      於寒继续琢磨怎么处理这一大团洋葱瓣儿,小声嘀咕:“没厨师来我哥也会做饭,用不着我。”

      贺迟刀尖一顿:“你们兄弟关系倒挺好。”

      於寒挑了把看上去能切的厨师刀,瞄了贺迟一眼。

      贺迟点点头:“用。先切头。”

      於寒转了半天没搞懂哪里算头,横了心直接对半切开。这一下给贺迟看乐了,等自己这边配菜都准备好,凑身过来围住於寒半个人,握住在他手里颤颤巍巍的刀柄:“你松开吧,怕伤着你,到时候你哥心疼。”

      於寒:“......”

      他顺势给贺迟让了位,但依旧心有不甘,站在边上看他对半切开叠起,再快速剁成细丁,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第三个未公开的烹饪学位。

      配料都齐,贺迟做了份奶油洋葱浓汤,中途撒了迷迭香和百里香,刚出锅就是那股让人垂涎欲滴的浓郁奶香。

      两人吃了顿午饭,就已经快过两点。

      贺迟脱下围裙,许是觉得热,就进房去换了件黑衬衫,随手扣了三颗纽扣,饱满矫健的上半身几乎一览无遗。

      於寒过来的路上就带了个电脑,甚至都还没开机,缩在沙发一处,心虚地朝他问:“我之前考的,真的一点答案边都没沾到么?”

      贺迟在整理袖口,顺嘴嗯了一声。

      沙发那儿瞬间没音了。

      贺迟在心中叹了口气,回头哄了一句:“还是沾了二十分。”

      贺教授阅卷无数,这一张,其实二十分他还是觉得给的多。要是让上几届学生看了,恐怕还要骂他偏心偏得厉害。

      於寒打开电脑,刚翻到那张小测的卷子,边看题目边问:“那我刚才剥的那洋葱皮能加多少分?”

      贺迟坐到他身边,认真考虑了一下:“两分。”

      於寒啧了一声。

      贺教授也开了自己的电脑,半靠在沙发另一侧,又看了一遍於寒交上来的东西:“你以前是不是没写过论文?”

      他说的是实在话,於寒听了有点难受,但也不得不点点头:“没写过。”

      后边一个多小时,贺迟就只能手把手从最基础的写作技巧开始,跟教小孩走路一样,看着於寒亦步亦趋地跟上自己的思路。

      可能是一个小时对於寒这个体育生来说实在太久,没一会儿他心思又飘到别处去。

      贺迟见他喜欢窝沙发,也没让他挪位置,就伸腿一直靠在於寒对侧。於寒脱了鞋袜半躺着,看着周围一干二净处处光洁如新的布置,想起之前那个问题:“你家里真的不来人?”

      贺迟正在给他整理笔记:“你怎么知道?”

      於寒说:“太干净了,没人气儿。”

      贺迟挑眉:“说不准是那人爱干净,我特意为他收拾的。”

      於寒心想也是,但又觉得贺迟是在故意呛他,就顺着他的话接:“那我刚才用的碗都是那人的碗了?他该不会回头吃醋吧。”

      贺迟把文档一关:“你怎么也是这么张伶牙俐齿的嘴。”

      於寒眼光一闪:“也?”

      贺教授噤了声,几秒过后才缓缓补了一句:“你确实像你哥。”

      提到他哥,於寒表情又暗下去了,直起身,接着直接拿脚尖轻踹了一下贺迟的膝盖,警告道:“你别打我哥主意啊。”

      贺迟冷笑几声,也直起身弯腰,靠过去问:“怎么一提到你哥就是这幅样子?”

      “那是我哥。”於寒直直盯着他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僵持在沙发上,“他直的跟笔杆似的,一秒都不可能弯。”

      贺教授来了兴致,电脑一关丢在桌前,直接一步坐到於寒身前,依旧是似笑非笑那挂:“你是觉得我弯的太明显了?”

      於寒见过的喜欢自己的粉丝几只手都数不过来,男的女的都能排队,见贺迟这样的也早就习惯,只不过是气质稍微好些,在这些人里算拔尖的罢了。

      上来都是要跟自己做朋友,要做知己,结果还没没说几句话,就改成了要上床。

      那还不如上来直接说要上床。

      於寒直截了当地点点头:“有点。”

      贺迟反问:“你不怕我?”

      於寒战术后仰,一脸不解:“你不一定打得过我。”

      贺迟:“......“

      这倒也确实,於寒脸长得精致,老被人唠说跟洋娃娃似的,看着像弱不禁风的小白脸,身材却因常年训练相当矫健,年轻有力,腰腹肌肉刚刚进门前指尖碰上去,那触感也是紧致坚硬,绝对不输自己。

      然而他塑形又塑的极好,这会儿可能是刚大病初愈,看着还有些瘦削,以往比赛里才算是正正好好,网上最爱的那一款薄肌帅哥。

      贺迟把目光挪到了对方大大咧咧搁在沙发里的脚踝,沿着向上看,能看到牛仔裤下隐隐约约露出那道凹凸不平的深红色伤疤。

      真漂亮。

      贺迟这话还不敢说出口,还装的好好先生的样子,亲切地问:“刚进门看你还有点站不稳,你们家康复师怎么说?”

      於寒把脚默默往回收了一点:“还得要些日子。”

      “哦,那你今年还考虑比赛么?”

      於寒正为这事和家里吵的天翻地覆,本来他哥就不喜欢自己看上去一辈子都要干这行的样子,精神科报告出来之后态度更加强硬。

      现在贺迟随口问这么一句,倒正正好好戳中了他的雷点。

      於寒也放下电脑,双腿在沙发上一盘,确实像只眯着眼闹脾气的猫:“比。”

      贺迟问:“你哥乐意?”

      於寒彻底被贺迟的话惹炸毛了,侧过身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哥是已经约会约上了么?”

      贺迟摸了摸下巴:“他说你考二十是因为......焦虑?”

      於寒不说话,眼睛一眨。

      贺迟继续说:“他说给你请了心理医生,说是比赛事故后,在恢复期引起的焦虑情绪,偶尔会躯体化,这种事在运动员里,倒也挺常见的。”

      “......是。”於寒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是有点焦虑,那场失误太突然了。”

      骑马小回转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怎么就忘了拉绳,马倒是聪明,先跃了横杆,自己却愣在马背上,慢了一刻拉紧缰绳。紧接着就听到自己的宝贝温血马哀哀嘶了一声,再接着,就是几个医务人员团团围住自己的场景了。

      贺迟见他陷入回忆里,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心中一软,想起自己那天差点直接跳下观众席,好在被朋友拦了一把,才勉强忍住了冲进去的心思。

      如果这束光就此熄灭,贺迟甚至在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个结局。

      好在於寒骨折程度不算特别严重,能恢复到现在这个程度,再回赛场,身体上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贺迟双手撑在於寒两侧,曲腰到他面前,几乎把人再次围了起来:“让我帮你按一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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