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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马威 ...

  •   几周课上下来,贺迟这门课也小测了两次,虽然不计入总分,但总归也是考,论述题又难又长,就是开卷也抄不出答案,弄得班级里天天哀声载道一片。

      於寒双休日不上课在家,躺在沙发上,咬着指甲看着电脑发呆。穿了件睡衣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短裤,漫不经心地晃着晃着又勾起,过了会儿又嫌这么靠着腰疼,翻了个身趴下,两条腿依旧闲不住地晃悠。

      他的右腿刚拆石膏,小腿处留下了手术过后狭长狰狞的伤疤,看起来有些骇人。

      下一秒於寒腰上突然啪得砸过来一本MBA教材,砸的自己尾椎连着屁股都泛痛。他立刻转过背直起身,把书往桌上一丢,恼怒地看着来者:“你干嘛啊?”

      他哥眉头一挑,先一把抓过於寒的右手,看了看一块突兀的,被啃下小小一角的食指指甲盖,奚落道:“什么坏毛病?给人看到恶不恶心?”

      於寒抽回手:“下意识,没注意。”

      哥哥还想多说几句,大概是看於寒又闹着脾气把脸一扭,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也是白搭,反而耐着性子在沙发边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摁了摁弟弟受伤的小腿:“还痛不痛?”

      於家兄弟俩的脸都算是基因彩票,哥哥於清五官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一半混血,不比弟弟看起来精雕细琢,皮相骨相相辅相成,更加像西方人。

      哥哥的眉眼更加古典细腻,清丽俊秀,有时候气色不好,就容易显得寡淡。

      於寒偏过头,看他哥那头一丝不苟的黑发下略显疲态的脸,又心里不忍,扬声应道:“不痛了,哥,你这几天就不休息啊?连轴的转。”

      末了小心翼翼又加了一句:“要给我哥累坏了,我上哪再找去?”

      恢复期让於寒重读本科混个文凭的意思,是於清先开的口。只不过於寒高中成绩不大好,够不上G5商学院的门槛,在伦敦的体育专业又多和医学有关。思来想去,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水了几段项目,先送进社科院了,想着硕士有机会再转出去。

      於寒知道他哥就是这么个人,嘴硬心软,在金融城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在家也一个样子,上班管下人,下班管弟弟,全家上下就属他管於寒最牢,给他安排得最妥当。

      就算兄弟吵架拌嘴,最后於寒也总会先示弱,谁让他真的没他哥不行呢?

      於清听到这一声“哥”,心里的火也消了一半,一边帮他揉着小腿,一边问:“你这几天上课感觉怎么样?跟得上吗?”

      於寒懒懒地点点头。

      於清手上动作一停,站起来问:“你是不是选了门比较政治?”

      於寒眯了眯眼,调侃道:“这你都知道,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他亲哥对监控摄像头这个评价不予置评:“那门课的老师,贺家的那位贺迟,这你总认识吧?”

      於寒表情刹时僵住了,撑起身子问:“你怎么会认识?”

      早前他和贺迟简单的交往见面也仅限于赛场和观众席,他哥应该都不知道贺迟这个人是谁。

      毕竟於寒粉丝不少,围着他那宝贝弟弟转悠的那个圈子里多个人少个人,在於清眼里应该很难看得出区别。

      “这段时间家里有些困难,恐怕这一年转型投进去的钱都要打水漂了。”

      於清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方式说:“但也还有的救。找人问来问去,也就贺老板那边还有些门路,他们家在北美搞生物研发,和我之前一位上司合作过几次,感觉能攀上,我就想着上门去了几趟,送了点礼,算是先搭个关系。”

      “后来多聊了几句,才知道贺老板还在你学校讲课,还正巧教到了你头上,就加了个联系方式。”

      於寒哦了一声。

      他哥继续说道:“你别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人水平高着呢,拿的政经的双学位,年纪轻轻已经在评副教授了,就这么忙还能帮家里接手英区的事业。他对你也很关心,我是已经谈好了,你明天起来过去一趟。”

      “去哪?”

      “人家里啊。”

      於寒莫名其妙:“我跑他家里干嘛?”

      於清恨铁不成钢:“你还没想明白?我可一句话没说,他就主动跟我提了。老师辛辛苦苦为你考虑,你难不成还打算拒绝?”

      於寒依旧一头雾水,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脑海里浮现贺迟已经拉着於清的手说:拉关系可以,那能不能把你弟弟给我骗过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反驳道:“哥,我对他没意思!”

      下一秒於清啪的一巴掌拍上自己的后脑勺:“谁跟你有意思没意思?你知道你最近那几次考试考多少分吗?人是要抽空给你讲课!”

      於寒揉了揉脑袋,问:“多少分?”

      於清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合着这小子把自己直接当邮箱使了:“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自己不看邮件吗?我都不好意思提!”

      他立刻点开邮箱,果然多了几条新消息,看完以后心虚地合上电脑:“哥......”

      这声“哥”没能喊出於清的菩萨心肠,反而让他更想要发火。

      於寒这几个月里因为腿伤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一看像是给家里被养废了,整日里无精打采,走到哪躺到哪,於清作为他亲哥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你这样能拿到毕业证吗?后面线下考试怎么办?”

      於寒咽了口口水,嘟囔道:“早说了就不读了,我回去继续比赛呗。”

      “怎么比?”

      “我以前倒也没注意,於寒,你怎么就这么不爱读书?”

      於清冷不丁连着反问,见弟弟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又心疼地将语气放缓:“你那几套检查报告看仔细没有?后几天妈请了其他精神科医生过来再看一次,寒寒......你这次认真做测试题,别瞎写。”

      於寒没对这件事表达什么态度,只答道:“我去,明天我去找贺迟。”

      *

      泰晤士河畔一套独栋别墅,一辆正黑色辉腾稳稳停在门前。

      於寒小腿刚刚算好,还不怎么能开车,於清就叫家里司机给他送了过来。下车前司机乐呵呵地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他,止不住夸道:“小少爷是真俊,怎么穿都好看。”

      於寒今天随手披了件复古皮衣外套,里面一件纯白棉质T恤,拿皮带系在水洗蓝的牛仔裤里,配着那头稍卷的粉发,没有往日穿着比赛那几套定制西装式马甲时凸显出的贵公子气,反而更加平易近人,慵懒松弛,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原本一颗淡银色的耳钉换成了一个小小的银圈儿,在伦敦这个阴森地里难能可见的太阳底下闪着炫目的光。

      於寒笑言:“叔,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一会儿还去接我哥吗?”

      司机答:“小老板公司里太忙,说今晚估计都不回家了。”

      他点点头,开门下车,可能是刚卸下拐杖,走路还有点别扭,两步还没走好就小腿发麻差点摔倒,幸好往车门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

      司机“哎哟”一声,忙准备下车帮衬一把。

      结果他脚还没沾地,就看着一位简单穿了件暖灰色薄毛衣的男人插着兜优雅地从车前走过,伸出一只手看似无意的一推,直接把自己推开的那道车门缝儿,硬是一把又给摁关上了。

      司机:“......”

      男人就比於寒略微高一点,微微欠身,默不作声就撩过那件Oversize的皮衣一边,直接贴着对方的腰线,把曲着身的人儿引到了自己身侧。

      他的眼神先飘到了於寒的唇角边,再缓缓抬眸对上小鹿眼特有的圆润眼角,倒也没有真四目相对上:“寒寒,拆石膏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你叫我什么?”

      於寒眉头一蹙,他哥喊他寒寒也正常,他也听得习惯,毕竟从小喊到大,他贺迟喊这名字,那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贺迟无辜地眨了眨眼,他手还贴在於寒腰间,但也只是指尖轻触,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回:“你哥不是这么喊的吗,他倒还跟我说,寒寒这段时间恢复期,脾气不怎么好,让我多包涵点。”

      於寒听完果然心情不好了,但也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在心里怨於清什么话都往外讲,抬臂就把贺迟的手一下撂开。

      贺迟笑道:“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贺迟在别的学生嘴里被骂了不知道多少回冷血,却对自己态度实在太好。甚至课上答不上来问题时,贺迟就会立刻接着讲下去,只为了免得自己在人前难堪。

      以至于於寒总会忘记就是这人给自己小测打了个二十分,还给他哥告了状。

      好一个和和气气的下马威。

      於寒纳闷地想,我写满了啊,没功劳也得有苦劳吧?这苦劳就值二十分啊?

      贺迟心有灵犀般说:“你哥说你很久没上课了,开始没法适应也是正常的,大一也不算学位成绩,放松点。”

      这句话他知道贺迟是纯安慰自己。於清说的有道理,再这么下去,论文不说,自己可能线下考试一个都过不了,到时候比赛的事没定下毕业证也拿不出,丢了芝麻又丢西瓜。

      他哥倒是可以帮他,毕竟也是北美顶尖法学院毕业的学霸。不过学霸事多,早出晚归。於寒本来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把自己养大的几匹小马和马场转卖出去就算是给他面子了,现在再去添乱未免太不懂事。

      他边走边想,与其在家人面前晃来晃去还要挨骂,还不如来贺迟家里混混日子,无非他恰好是自己粉丝罢了。运气好的话还能把分数变得好看点,何乐而不为。

      贺迟家里家具都以简洁干净为主,配色也都是黑白居多。他摁了遥控器等客厅窗帘徐徐拉开,就是正对着泰晤士河畔的巨大落地窗。

      今天天气不错,河面波光粼粼,於寒忍不住靠着窗多欣赏了一会儿。

      客厅边是一个开放式厨房,於寒听到清脆的“叮咚”一声,才回过神,转过头看了眼贺迟。

      贺迟背对着他站在烤箱前,没看自己:“你过来吃午饭没有?”

      於寒问:“你们家没有厨师?”

      贺迟笑了一下:“怎么了,不相信我?”

      於寒静静地看着他的背。这人今天穿的居家服,主打一个温馨适意的暖色调。和他穿西装的时候不是一个路子,怎么看都跟那天慵懒傲慢的气场相差实在过大。

      ......他竟然会做饭。

      贺迟微微垂头,后边还留着稍长的发尾,细碎黑发间是细腻干净的后颈,流畅矫健的颈部线条,从耳后延至肩膀,腰上挂着两条交缠的黑色围裙带。

      他抽出一把黑檀握把的柳刃,正熟练快速地削下几片厚薄正好的苏吉梅三文鱼片,顺着刀刃曲线滑入青瓷小碟中。

      於寒开口:“有点。”

      对方刚给青柠切开一道小口,温柔地哄:‘“你先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做好了叫你。”

      於寒刚刚还双手抱胸,懒洋洋地看着他处理食材,不知怎么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两只胳膊自然地就垂下,站直了身。

      贺迟抽空回头瞟了他一眼:“怎么了?”

      於寒动了动唇:“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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