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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许久不见,小姐好雅兴。”

      武贞锦下意识想收紧布袋口,惊慌中隐约有想要起身躲避的动作,可她久蹲不起,双腿酸麻,摇晃几下也没能保持住平衡,最后竟朝着韩聿方向倒去。

      情况紧急,韩聿下意识张开怀抱,将武贞锦抱了个满怀。韩聿原本蹲在树下,现下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栽进雪地之中,只是跌倒瞬间他也没松开揽着武贞锦腰肢的双手,最后他们二人叠罗汉似的摔进了松软的白雪之中。

      武贞锦手中的布袋在慌乱之中散开,好不容易收集的梅花花瓣四散开来,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和周遭的雪地之中。

      韩聿饶有兴味的揽着武贞锦的细软腰肢,欣赏着武贞锦对眼前散落一地的梅花花瓣流露出的可惜神情。她似乎光顾着紧张之前收集的花瓣,竟没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交/叠在一起的动作是何等暧昧。

      慌乱的武贞锦甚至微微起身,伸手去接空中掉落的花瓣,致使她的长发屡屡落在他侧颈,一晃一动之间,让他不禁颤粟。

      韩聿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才强压下身下的反应,没有唐突了武家小姐。只是他终究情难自矜,抬眼望向她的颈间,视线焦灼,似有火焰,终究无法自控。

      还是赤玖的一声惊呼,彻底打断了他们二人不合礼制的暧昧瞬间。赤玖飞快冲上前,用蛮力将小姐拉起,牢牢护在身后,对着尚未起身的韩聿破口大骂:“哪里来的登徒子!佛门重地,也敢造次!”

      武贞锦如梦方醒,躲在赤玖身后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和微张的领口,这才敢出手阻拦已经杀红眼的赤玖:“赤玖,你误会了,他不是登徒子......”

      赤玖尚有几分分寸,深知要是引来旁人围观,于小姐的名声无甚好处,这才偃旗息鼓,转身确认小姐是否有什么不妥,有没有遭人欺凌,见小姐一切无碍,她才放下心来。

      “小姐,咱们走!”

      武贞锦有些犹豫,想要捡回落在地面的布袋,可是赤玖说什么也不肯让小姐和地上那个登徒子有半分接触,用蛮力将小姐拉走。

      韩聿见佳人远远消失在梅林之中,他身上只余几分若有似无的脂粉香气,以及被凛冽寒风吹向空中的梅花花瓣。此情此景,他竟有几分怅然若失。

      武贞锦坐在屋内苦读医术,赤玖则端来一盆浸泡着草药的泡脚水,为小姐暖身。

      待小姐将脚泡进药水中,赤玖这才轻声问道:“小姐,您才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他当真会为了您去捡拾那些散落在雪中的花瓣吗?奴婢怎么看都觉得他出身不凡,这样的人,当真会做这种傻事吗?”

      武贞锦将医书放下,摸了摸赤玖在冻得有些红肿的手指,亲自拿出准备好的药膏,仔细为她涂抹:“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赌,赌他对我有好奇心,赌他会对我动心,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第二天一早,武贞锦出门时,门口果然放着她昨日去捡花时用的布袋,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结着冰晶的梅花花瓣,冰晶被武贞锦手心的温度捂热,化成一滴细密的水珠,散在武贞锦的手心纹路之中,直至消散不见。

      武贞锦盯着手中的梅花花瓣许久,心绪复杂,许久才握紧双手,似下定决心,缓缓起身,离开了禅院,去佛堂中参加法事。

      韩聿又一日守在繁灯大师禅房门前苦守,晌午时分,自他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件宽厚的大氅轻轻披在他身上,为他抵挡住禅房外久驱不散的寒风,此时他冻僵的身子才有了动静,他缓缓转身,望见那日落荒而逃的主仆二人。

      韩聿言辞恳切:“多谢。”

      武贞锦不肯看他,越过他朝着屋内走去,临迈进禅房门内时,她轻轻留下一句:“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韩聿望着身前熟悉的大氅,会心一笑,只当是她投桃报李,借归还大氅,来委婉表示愿意承清晨收到梅花花瓣的情。

      眼看一个时辰匆匆划过,禅房内依然没有半分动静,韩聿的心中越发好奇,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和繁灯大师相识,还屡次得以受邀进入禅室面见繁灯大师。

      就在韩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禅房大门敞开,屋内随侍的小和尚匆匆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公子,繁灯法师有请。”

      韩聿欣喜万分,抬头之时,正好与从屋内向外张望的武贞锦视线相接,武贞锦似乎没想到会被他发现,慌乱的低下头去。

      待韩聿进屋后,才得见繁灯大师真颜,往常只听说繁灯大师深谙佛法,面容宽和、慈眉善目,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晚辈韩聿,拜见繁灯大师。”

      繁灯大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才接话:“了无,看茶。”

      武贞锦见气氛不佳,解围道:“哎呀,我这一局恐怕又要输了。不知公子棋艺如何?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武贞锦开口,韩聿自然承情,赶忙走上前去,坐在矮榻边缘,仔细参看了眼前的棋局,抬眼见繁灯大师没有不愿之意,这才替武贞锦落下一子。

      武贞锦本就是为了帮韩聿与繁灯大师拉近距离,没有设想过他棋艺高超,能与繁灯大师一战。可不成想,他竟当真棋高一着,险胜大师半子。

      “叔父......不,繁灯大师,我一直都是您的手下败将,从未在您在对弈中讨到过半分好处,今日能看您输上这一局,我当真是心中快慰。”说罢,武贞锦兴奋的拽着韩聿的袖子,央他再来一局。

      “你呀,这么大了,还这般孩子气。”

      虽然嘴上说着武贞锦“孩子气”,可是繁灯大师依然顺了她的心意,重新摆上一局,只为能让她开怀一笑。

      韩聿的右手袖子一直被望着棋局入神的武贞锦牵着,他随手用左手将枣木围棋罐搬到顺手的位置,改用左手对弈。

      繁灯大师将一切看在眼中,再望向韩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寻。

      几局下来,各有输赢,繁灯大师甚是欣慰:“公子年纪虽轻,却棋艺高超,想必师承名家。”

      韩聿恭敬回道:“大师谬赞,晚辈并无师承,只是偶尔通过棋谱学习,能有幸得大师指教,是晚辈的福分。”

      自繁灯大师房内出来,武贞锦与韩聿并排走在回程的小路上,一路上时常有下了晚课的小和尚出没和他们行礼,他们二人一一还礼,往来之人众多,他们竟然没能得空说上两句话。

      直到临近禅房附近,韩聿才寻到机会与武贞锦搭话:“不知姑娘为何要收集梅花花瓣?”

      武贞锦今日整个人都十分松弛,心情也舒畅,回话时的声音自然格外动人:“我表哥今年夏天就要成婚了,我未过门的嫂嫂是我的闺中密友,她最喜欢梅花酒,我想亲自酿一些,待他们成婚那日,送给他们做贺礼。”

      韩聿痴痴望着武贞锦恬静的笑容出神,不自觉问道:“昨日收集梅花,我尚且算得上出了一份薄力,不知届时可否跟姑娘讨上一坛梅花酒喝?”

      “一坛酒而已,贞锦自然舍得。”武贞锦望着落日余晖,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只是不知那时,公子还愿不愿意与我同桌共饮。”

      韩聿时常看不透眼前的武姑娘,她明明年纪轻轻,却似有看尽千帆的老成与沧桑:“不过短短数月,能有什么变化。只待梅花酒启封之日,姑娘只管派人捎信来,届时你我不醉不归!”

      似是被韩聿此刻的飒爽感染,武贞锦难得畅快应承:“好,一言为定,不醉不归!”

      陈绪礼一大早便带着两大车的东西赶到了寒山寺,趁着武贞锦去参加法事的功夫,将她住的那间空荡荡的禅房装饰一新。

      武贞锦一回房,便看见一众丫鬟将她在陈家用惯的物件往禅房搬,看这架势,她就知道表哥又被家中长辈吩咐,前来想办法磨她回去。

      “表哥,您这是想让我日后常住在寒山寺吗?”

      陈绪礼许久不见表妹,思念得紧,赶忙上前查看:“快让表哥看看你怎么样了。瘦了,也晒黑了。这才住了半个月,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武贞锦笑闹着将陈绪礼推开:“又说笑,哪有你说得这般严重。反倒是你,怎么累瘦了这么多?”

      陈绪礼心疼表妹,赶忙将她迎进屋,抬手示意下人看茶,又命人屏退左右:“这不趁着还没开春,父亲母亲想让我接触一下庄子上的生意,将我赶到城郊的庄子上历练。要不是老祖宗惦念你,说什么都要让我来瞧瞧你,我还指不定得呆到哪一日呢。”

      “老祖宗可好?舅父舅母可好?”

      “好着呢,都好的不得了,就是很想你。”

      “繁灯大师的身体如何?可见好转?”

      “叔父他......并无起色,只怕……”

      武贞锦想到叔父的身体每况愈下,便越发愁眉不展。

      陈绪礼越发心疼表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拍着肩膀安慰。

      武家命运多舛,除了表妹,本家只剩下繁灯大师这一条血脉,如今连她叔父也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如此说来,表妹在武家便真是无所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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