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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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和往日一般令人窒息的安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孤独在这栋空荡的房子里疯狂蔓延。
程世镜像是被剥夺了五感，浑身乏力地倚靠在墙边，成了纽扣丢失棉絮外溢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
手肘、锁骨、脖颈处……他那没有衣物遮掩裸露在外的皮肤原本皙白一片，此时此刻却呈现出了多块扭曲交错青紫不接的骇人伤痕。
看得出来，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和自己较劲，不停地拧掐着自己，甚至不惜用上了最大的力气。
就连疼痛神经都从一开始的巨大反应，变成了习惯性的无助麻木。
可即便是这样，程世镜仍是感觉心脏空洞无法满足，不过稍稍犹豫片刻，他便哆哆嗦嗦地把手指探进了齿间，然后将理智全盘抛弃，开始不遗余力地往下尽情啃咬。
也正因为如此，寂静的空气中恍然响起如同老鼠偷吃饼干般窸窸窣窣的声音。
许久过后，程世镜的惨白双唇沾染上了腥重难闻的殷红鲜血，眼见指尖血珠不断渗出，程世镜耳边轰隆鸣响，他意识到了这是什么，霎时头脑空白，无法自抑的晕眩感猛然袭来。
强撑着即将昏睡的意识，程世镜十分慌乱地从衣服口袋里四处搜寻止血酶，一番费劲好不容易把东西拿到手以后，他立即粗喘着大气往伤口处抖落细腻粉末。
因为完全控制不了力道，程世镜总觉得已经撒出来的东西压根达不到他在心里度量的那个标准。
于是他在心里静悄悄地想，一下不够，再加一下。
还是不行……那就再加一下……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他干脆抓狂发狠，直接垂直瓶口全部倒了下去。
皮肤持续燃起被火灼烧一般的煎熬疼痛，程世镜细细感受着，他非但无所懊恼，反倒从其中体会到了淋漓畅快。
由衷安放好了紧张乱跳的心脏，程世镜闭上双眼，悄无声息沉沉睡了过去。
忽然，耳边传来了“咔哒”一声，程世镜的迷离梦境戛然而止。
他猛然抬头朝着门口盯紧视线。
有人进来了！
只见关修竹拎了两大袋蔬菜瓜果鲜肉零食转身关紧门，然后缓缓往里走了进来。
程世镜的尖刀目光不可谓不刺人，更别提关修竹直觉敏锐，他迅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偏头张望，猝不及防发现了在角落里四肢蜷缩成球的一团。
“……”
刹那间，狐狸眼对上桃花眼，四目相对，气氛颇为尴尬。
程世镜失神了许久，关修竹也明显头脑发懵，他看见程世镜这副模样，面漏茫然，下意识的发问悬于口中。
幸亏他理智尚存。
于是现场的两人皆是嘴巴闭紧，谁都没有率先出声。
程世镜耳鸣不断，他双眉紧拧，觉得自己应该暴怒而起，就着兴师问罪的气势拎起关修竹的领子质问一通。
“你去了哪里？”
“你究竟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从今以后你只能戴着镣铐生活了！”
……诸如此类。
然而实际上他也什么都没干，只是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回来了？”
关修竹晃了晃手中的加厚透明塑料袋，应答道：“买菜做饭。”
程世镜现在的样子异常狼狈，尽管长得很好看，由里而外散发的颓废气息却仍像个违法犯罪虚脱出相的瘾君子。
很难不让人觉得渗得慌。
程世镜不照镜子也能猜得出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儿，然而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有没有吓到关修竹。
他想站起身赶紧逃离，却因为腿脚麻木动弹不得，只能光着脚瘫坐在原地。
不想继续再丢人下去，程世镜低垂着脑袋，被刘海掩住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冷声呵斥道：“赶紧滚。”
关修竹不是一般的听话，程世镜叫他走就真的走了，一句多余话都没说，现场唯余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程世镜的骄傲自满是天生自带的，他一直被人讨好惯了，此时此刻难以置信关修竹居然真的会丢下他不管。
直至现在他仍是完全搞不懂，关修竹到底哪来的底气捏着这副吊炸天的态度对待他，明明他们之间的地位完全不平等，关修竹理所应当地应该被他掐死在手里。
……该死的，这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能怪得了谁？
程世镜越被招惹越来劲，他真的很想三步作两步急冲冲追过去，然后一把夺过关修竹手中的所有东西，示威似的全部扔进垃圾桶。
可他目前做不到。
“等着……给我等着！”
程世镜恨恨地想，泄愤似的猛砸了两下自己那两条不争气的腿。
就在他准备下手自虐第三次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
能如此巧合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关修竹。
程世镜怔了片刻，自我保护应激反应似的出言嘲讽道：“走路没声音，你是死人吗？”
“……”关修竹面色平静，他捧过程世镜的右手，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粉末和血迹。
且没有提及多余的事情，只单单是寻求对方的意见，“你等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
程世镜现在已经很清楚地明白，关修竹的脊椎随时随地都可以轻易弯下去，然而那倔得要死的脾气绝不可能悔改低头。
现在的顺从多半又是在装给他看。
偏偏，他的确很受用。
好像是觉得自己被在乎了。
内心满是烦躁，程世镜给自己下定了结论：他当真是有病。
于是他开始抽风犯病言不由衷道：“就你那娇生惯养的劲，还会做饭？别把人给吃死。”
关修竹很细致地替他包扎伤口，同时摇了摇头否认程世镜的污蔑说法，“我做饭真的挺好吃的，相信我。”
程世镜闻言，嗤笑了一声，说话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不过是借你住几天而已，这么快就准备鸠占鹊巢了？”
关修竹毫无慌乱，他耸了耸肩，道：“那就把我送走。”
程世镜本来就是故意找事，他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恼，“我不拦你，出了这个门别叫我给你收尸。”
“好的，谢谢程少收留。”关修竹敷衍道谢，话语间礼貌客气又疏离。
程世镜：“……”
他皱眉道：“别学那帮人这么叫。”
关修竹一身反骨：“好的，程先生。”
程世镜很认真地反问道：“我不是有名有姓？”
“哈……”关修竹忽地笑了一下，他见好就收，不再继续闹下去，一字一顿喊了对方的名字：“程、世、镜。”
“嗯。”被关修竹喊在口中的男人很怡然自得，他沉声低吟重复道：“就叫程世镜。”
“伤口处理好了，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关修竹很好心的问道。
程世镜拉不下脸，他若无其事随口胡诌道：“天气热，没开空调，地上凉。”
所以他坐地上。
“……”
话落片刻，程世镜忽然顿住了，表情十分困惑。
好荒谬，他为什么要解释，说出来的话还蠢得像是欲盖弥彰。
关修竹很善解人意，他非常好心地替人解围：“不用把话收回去，就当我问了吧。”
然而这不说还好，说了就显得程世镜更蠢了，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