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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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恨得咬牙切齿，那必然是不可能，可硬狡辩成一点也不恨，肯定失之偏颇。
多年来，程世镜对穆舒婷的厌恶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他太渴求得到穆舒婷的关注与认可了，这是他生来植根发芽的执念与期待，以至于只要穆舒婷心血来潮稍微奖赏他些什么，他就会既往不咎。
以前如此，现在亦是。
这会儿程世镜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程家所谓的断子绝孙，并非全是因他而起，穆舒婷说是为了他着想，实际上只可能是其报复心起，只为一时畅快。
她从来都是这样，随心所欲事事利己，一点也不考虑他人的想法。
奈何令程世镜无可否认的是，经由穆舒婷的手笔，他现在是程家仅存的新鲜血液，乃最大赢家，后续所发生的一切，不论如何，都由不得他不领情。
程世镜是成年人了，他不傻，所以他快速分析了其中利害，迅速整理好内心的复杂情绪，见好就收，不打算轻易践踏虚假的表面母子情。
他很违心地欺骗道：“你误会了，没恨过。”
说谎也好伪装也罢，程世镜的愤慨早在多年前烟消云散，翻来覆去地折腾这些破事实在是太累了，更何况父母日积月累的多年恩怨压根就不是他能够解决的。他教训颇丰深感疲惫，不想再被牵扯进去，可以勉强做到的工序只有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他希望他父母也学习一下他的心态，不要总是引线一点就开始发疯。
穆舒婷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她是放过了程世镜。
韵味十足的漂亮女人微微浅笑道：“不怪妈妈就好，你要时刻记住妈妈是爱你的，这就足够了。”
程世镜的视线虚无缥缈没有实处，他目光远眺落在了窗外，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嗯，不会忘的。”
穆舒婷不久前才刚下飞机，脾气发泄得有些疲乏，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我上楼睡觉不吃晚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程世镜扯了扯嘴角，盲目猜测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肯定吃不上一顿团圆饭。
顷刻间，一个十分突兀的想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现在很想看见关修竹。
程世镜始终觉得，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关修竹亦是。但关修竹这个人鲜活得有趣，和他搅合在一起很有意思。
就比如现在，程世镜蓦然笃定，与其靠近这对令人窒息的爸妈，还不如去使劲逗弄关修竹。
至少对于关修竹被惹恼以后的反应，他不仅不排斥，还感觉赏心悦目。除了从滑雪场出来时的那次争吵，他每次都有很乐意地坦然接受。
程世镜轻轻往外呼了一口气，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悸动，他没忘记关修竹正孤零零地呆在自己家，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回去。
结果穆舒婷看出了程世镜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特意提醒道：“阿镜，在我离开之前，你要继续住在这里哦，别出个门就跑没影了，苏木四处找你很麻烦的。”
“......”
程世镜轻皱了一下眉头。
穆舒婷笑吟吟地看着他。
往下吞咽了一口唾沫润湿干涩的喉咙，程世镜抿紧的唇角不见一丝弧度，他只简单应答道：“好。”
“乖孩子。”
穆舒婷很满意他的反应，加以补充道：“你那个朋友看起来很聪明，应该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别太担心啦。”
程世镜垂眸，默然不语。
他怎么能忘了岳苏木那条恶犬，这该死的家伙可是穆舒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他没少受其迫害。
程海道见这对母子如此和睦，而自己□□撂在了一边，别提有多生气了，咬的后槽牙嘎吱作响。
他怒喝道：“你们真是......恶心！非常恶心！！！”
程世镜不知道这个蠢货从哪得出来的结论，他毫不在意，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剥橘子吃。
程海道既恼火前妻又讨厌这个儿子，他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干脆吹胡子瞪眼摔门跑了出去。
目送对方愤然离去的背影，程世镜不觉心酸，反而羡慕，因为他也想走。
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穆舒婷在国内还没玩尽兴，自然不会轻易回去，他只能被连带着继续遭殃。
分秒渐走，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除了偶尔应付一下穆舒婷突如其来的关心，程世镜在这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嘴巴紧闭宛如失声哑巴。
程宅占地面积广阔，招有几十个佣人，可他只觉得冷清孤寂，因为这里像是腐朽的荒墓棺材，承载了程家埋进坟里几辈子的肮脏葬品。
以前为了专程给程海道找麻烦，程世镜总会在程海道下班的时候准时准点踏进家门，然后开始作天作地胡搅蛮缠，气得程海道几夜几宿睡不着觉。
可就算是那时候，他也没有在家住下，以至于现在一整天都呆在这里，只觉得浑身刺挠不痛快，哪哪都不对劲。
一通无形的折磨下来，程世镜不免郁闷烦躁，加之给关修竹发信息打电话，对方始终爱搭不理，搞得他满脑子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终于，就在他差点忍受不了想要爬墙而出的时候，穆舒婷被她那二婚丈夫催烦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她那个已经在国外安顿好了的家。
对此程世镜完全没意见，他巴不得穆舒婷赶紧走，毕竟再怎么缺爱，他也早已不再抱希望从这个破碎的家里得到丝毫慰藉。
穆舒婷挂了电话，转过头来对程世镜抱歉道：“对不起啊儿子，你爹爹太烦人了。”
“......”
程世镜并不想承认谁是他父亲，他倒是觉得他一个也没有。
说来穆舒婷的新丈夫，程世镜一面也没见过，他也完全不想见。
值得一提的是，以往穆舒婷每交一个新男朋友，都会介绍给他认识，说那是他未来的后爸，直到现在真正结婚了，正主却是藏得严严实实的，穆舒婷异常默契地和他一起跳过了三人找机会碰面的相关话题。
不管怎么说穆舒婷看起来过得挺幸福的，而且始末是程海道有错在先，程世镜不会对穆舒婷的私事指手画脚，他没意见继父是谁，只知道托那人的福，他快解脱了。
穆舒婷临走之前和他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不痛不痒的瞎话，诸如止血酶要随身带着，注意安全之类的，而他光是含糊不清地应付着。
反正眼下穆舒婷心情好，不会拿他怎么样。
临近飞机航班准备起飞，程世镜舒爽畅快得像是准备出狱的劳改犯，他恭恭敬敬地哄着这个妈，准备把人送出家。
偏偏程海道这个傻逼又自己撞上来找骂。
他在酒店睡了好几天，听说穆舒婷走了，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一心想着治不了穆舒婷，就拿程世镜出气。
结果时间掐得刚刚好，他不偏不倚又和前妻正面撞上了。
穆舒婷正愁不趁着机会多骂几句程海道，以后会很难再料理这个窝囊废，于是她樱唇微张，开口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见穆舒婷一人战力足矣，程世镜谁也没帮，他只等着和穆舒婷一起跨出这个门，然后最好再也不见。
这个家早在多年前就已墙缝漏风千疮百孔，落得这样不欢而散的收场，连一顿团聚晚饭都没吃上，程世镜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他无甚感想。
就算程海道气急攻心，被救护车担进了医院，他回家路过，连刹车都没踩，反倒是加快了码数飞速驰骋，直接径直原路返回他在外面住的房子。
然而在到家那一刻，程世镜转悠了一圈，恍然发现，别说是人，这个屋子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他原本踏进门时是嘴角带笑的，总体谈不上很是高兴，但起码还算和煦，然而现下他的整张俊脸只剩下稀薄的愠怒。
在沉闷的空气中，程世镜轻嗤了一声，还能是怎么样，都不用他动脑梳理眼下的状况。
无非就是关修竹又他妈的跑了，真是一刻也不让他安生。
脸色丧如考批，程世镜执拗地想把房子翻个彻底，这回他连电梯都没摁，直接穿着拖鞋爬楼道，大别墅三层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接着找。
结果令他无比失望，他一无所获。
下楼途中，程世镜伸出右手沿着墙边用指甲刮了一路，双唇抿直下压，满是自嘲。
最后到了一楼玄关转角，他满是颓然地倚在墙边瘫倒在地。
无所谓了，关修竹跑到哪里去和他有什么干系，他不在乎——
刹那间，程世镜握起拳头用力砸向了身后的墙壁，喉咙忍不住溢出了一丝闷哼。
去死！
他在心里狂啸怒吼着。
与此同时手骨传来了阵阵疼痛，程世镜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开始还真以为自己不生气。
然而愤怒是骗不了人的，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追去天涯海角，把躲藏在缝隙里的关修竹给揪出来，啖其血肉吞吃入腹，让对方无法再逃离他的身边。
内心涌起莫名的恐慌，程世镜试图寻找他有此等想法的动机。
没过一会儿，他平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由头。
......是了，就是那六百万。
穆舒婷和程海道怎样都随意，可关修竹凭什么也弃他而去，真当六百万是白拿的吗？！
抓挠了一把头发，程世镜很是烦躁地把拖鞋蹬去了一边。
他知道这个数目对于他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也就足够他在夜场挥霍一晚上。
可他不敢细究，他为何会在这点小钱上大做文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