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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程世镜瞬时后脊发冷,他不自觉往后跌了一步,穆舒婷却是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颊,语气有些嗔怪:“怎么这么怕妈妈,妈妈做错了什么吗?”

      撇过头,程世镜缓缓挥开穆舒婷,他指尖微颤,抖声道:“没有。”

      穆舒婷秀眉紧拧,“都瘦了,妈妈心疼。”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以后程世镜差点夺门而出,放在早几年他可能会信,现在他听了只觉得恶心。

      思虑再三,程世镜最终还是没走,他僵在了原地。

      这毕竟是他妈,是他生身母亲。

      他逃不掉的。

      程世镜勉强笑着,问道:“在国外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属实是没话找话,穆舒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能是为什么,无非就是又和程海道吵上了,千里迢迢飞回来要当面对质。

      以前他一句话都不想听,怕滔天的战火波及自己,转身就走,可事后无论他藏在哪里,穆舒婷总能找到他,然后绑他回家,将他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不给水粮,就那么耗上个五六天,硬逼他认错。

      年少不更事的时候程世镜性子倔,非得和穆舒婷理论,现在他早就知道了穆舒婷根本不在乎他,他的话对方一个字也不会听进去,所以他选择屈服。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心甘情愿。

      穆舒婷见程世镜如此抗拒,就没有在进行肢体接触,她看向沙发上脸色灰败的程海道,道:“你爸爸总和我说管不住你,朝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此话一出,原本沉默不语的程海道蓦然变得十分恼怒,他指着程世镜恨恨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儿子他做了些什么?!和那帮狐朋狗友学了一身臭毛病,成天花天酒地怀里搂妓,有多久没踏进这个家门了?还把这个家当家吗?他想过吗!”

      “砰——!”

      空气荡起一声巨响。

      作为被斥责的儿子,程世镜不甚在意,他随手佛倒了身旁的琉璃樽花瓶,表情很平静。

      这里就是他家,他没什么可反驳的,他只是不想再听见程海道说话。

      穆舒婷眼睁睁看着那好好的古董忽然被摔得稀烂,成了脚下的一堆碎瓷片,忍不住有些心疼,她语重心长道:“阿镜呀,有话好好说嘛……”

      程世镜一脸坦然,向穆舒婷陈述了他离家出走的事情经过:“他要把那两个野种带进家,改姓程,我不同意,他就把我赶出去了。”

      “咦?”穆舒婷微微诧异,她眼眸含春,稍有疑惑地看向程海道,“居然是这样的么?”

      程海道愤怒起身,抽出烟点燃,不愿正面回答,却已明明白白地给出了答案:“他不愿意住有的是人住!”

      穆舒婷闻言,笑得眉眼弯弯。

      说她不知道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远居国外,可她在这个家呆的时间起码也有十多年,有些人和她的关系撇不开。以至于事情一发生,所有消息全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本来她懒得理,奈何程世镜是她唯一的儿子,就算再怎么疏忽缺席孩子的成长,完全放任不管那肯定是不行。

      如同一只在太阳底下餍足慵懒的猫,穆舒婷款款地扭过了腰,她千娇妩媚,眼神却是带有几分凌厉精明。

      这种眸光在以前频频落在程世镜身上,以至于程世镜靠着天生的血缘牵引和后天的朝夕相处,学了个十分像。

      程海道害怕这个疯女人又带了什么东西,条件反射往后弹跳,下意识警惕防备。

      只见穆舒婷讽笑道:“我承认我曾经的确非常介意你在外面勾搭了有夫之妇,还有那双非你我亲生你却待如亲子的孩子,但现在我早就释然了,不想再去追究那些恼人的过往。”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忘却,也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穆舒婷的笑容冷了下来,“程海道,我没死,你爸也还活着,我家的商业更是如日中天,你别痴心妄想你余下的人生能够幸福美满。”

      程世镜在一旁被迫倾听着,他沉沉闭起了双眼,强迫自己接受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尽管他早已习惯这些陈年旧事时常盘绕在他的耳边。

      程海道本来还硬要僵持,却在听见最后一句话以后脸色骤变,他那锐利的目光骤然变成了审视和打量,其在程世镜和穆舒婷身上来回流转。

      程世镜心无龌龊,腰杆立得挺直,穆舒婷则是无从畏惧,被口红染得艳丽的双唇微微抿起,暗含警告。

      往昔的一家三口唯有自己出了局,程海道由愤懑不甘变成恼羞成怒,冲动的情绪使得他不再顾及所有,开始拼命捅漏深埋于心的旧事,在曾经的妻与子面前不管不顾撕扯下了残败不堪的遮羞布。

      他狂声怒吼道:“不管怎么样,我永远不会喜欢你的儿子!要不是你,语蓉怎么会缠绵病榻,她本就病弱,你跑去和她大说一通,害得她重病不起!我对她的一双儿女好,只是在替你偿还罪孽补偿她!”

      “你不要不知好歹!”

      见他这么理直气壮,穆舒婷的笑容冷了下来,她阴恻恻道:“所以呢?我可清楚记得,我孤身一人强忍着刚分娩完的剧痛去同罗语蓉理论,找上门的那天什么人都没带。”

      “我那时怀胎九月,你附耳在我的肚皮上,满脸深情地倾听腹中孩子的胎动,然后和我说你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听见你这么说我开心的要命,我以为你很爱我,所以就算成天双腿肿胀反酸胃吐弯不下腰起不来床,我也依旧不在乎不后悔,因为我想孕育出带有你血液的亲生骨肉。”

      穆舒婷垂着头,纤细脆弱的脖颈弯下的弧度极其雅美,整个人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很是自嘲地叹道:“后面我才知道,那段时间你情窦二开,正隐瞒着我们的婚姻,伪装成儒雅绅士和别的女人谈恋爱。”

      夹在程海道双指间的烈烟已经燃烧殆尽,他双目浑浊布满血丝,光是狠瞪着穆舒婷,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沉石于海。

      要不是穆舒婷身后有人撑腰,他早就这么做了。

      现在他只能挠头抓狂崩溃大喊道:“闭嘴!别说了!现在还提这些你不觉得丢脸吗?!”

      “……呵。”程世镜冷哼了一声,“做事不光彩的人是你,她有什么觉得可丢脸的?”

      程海道怒目横眉道:“你怎么能对你老子这么说话!你别忘了你也是男人,天底下的所有男人品性都该这样,没有例外!”

      面对父母的争吵,程世镜既爱又恨,他心弦麻木,毫不犹豫回呛道:“你口中所说的那种是贱人,是和你一样喜欢在下水沟摸爬滚打的臭虫。”

      程海道直接捡起烟灰缸砸向了不孝子,气得张口结舌:“你——简直忤逆不孝!!”

      程世镜侧身躲过,他早就不在乎了。从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虽然细微之处略有瑕疵,但整体终归是其乐融融。

      结果就在他高考完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他爸妈就在他的庆功宴上掀开饭桌互撕了起来,留他坐在原地捧着饭碗头脑发懵。

      起初程世镜只以为那是一次意外,没想到是争吵的序幕哗然拉开,程海道和穆舒婷都觉得既然他已长大成人,那事情就没有了伪装的必要,自此只要他们三人同时在场,这个家无时无刻不在围着这些破事吵破天。

      穆舒婷还要继续讲,她紧接着和声细语地说道:“我原本在想,你出轨的那个女人虽然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奈何青年丧夫,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万一等到她情根深种以后,你又无情抽身而出,那她一直受你这个卑鄙小人蒙骗,多可怜。”

      “我不愿意再有一个无辜的人同我一般被你蒙蔽,于是我告诉了她这段虚假甜蜜恋爱的真相。”

      “结果她冷漠视之,明显是知道一切,还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叫她儿子将我一把推倒在地。”

      “你真以为那女人长卧在床是我造成这样的?”穆舒婷摸了摸洁白玉臂上突兀的道道疤痕,眉头瞥紧,“可笑,我没动过任何手脚,或许只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程海道疯得不成样子,气急败坏地爬上了沙发又吼又跳。

      穆舒婷神色冰冷,她的视线落在了对方的下半,嗤声笑道:“直到现在,我依旧不后悔那天在国外蹦了你一枪。”

      此话一出,程世镜瞳孔震颤,他不可置信的望向穆舒婷。

      他从未想过他妈居然这么能干!

      穆舒婷安慰般地拍了拍程世镜的肩膀,道:“听见了吧儿子,你爸爸不会有孩子了,你爷爷也老了,不出意外的话程家这一代只有你一个亲孩子,你现在所拥有的,或者即将拥有的一切,不管你想不想要,到了最后都只会是你的。”

      “妈妈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不要再记恨妈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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