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条守则》三时馆长

3、第 3 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重物砸在墙上的巨大声响吵醒。

　　这声音像是□□撞上墙壁的声音，闵屿仔细听了一会，声音是隔壁房间里发出来的。

　　一声接着一声，还伴随着沙哑痛苦的呜鸣声，像是想开口说话，但是没办法说出口的呜鸣。

　　还有其他人也被关进了禁闭室？

　　没等他想明白，隔壁房间的动静倏然安静下来。

　　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闵屿的听力异常敏感。

　　片刻后，他听到了那边的开门声。

　　奇怪的是，隔壁房间开门声过后，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难道是站门口思考人生？

　　闵屿扭动了一下脖子，转了一下脸。

　　下一秒，闵屿在心里爆粗了口：妈的！

　　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俯身凑到了他左脸边！

　　闵屿动不了，他只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扑在他脸颊边侧，这人竟然把脸凑了过来。

　　如果闵屿此时能脱掉眼罩，他将会看到一张脸颊凹陷的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来人跪在闵屿左侧，双手放在扶手上，眼睛凸显，大片眼白中布满恐怖的红血丝，血丝延绵至眼球，诡谲又怪异。

　　男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头盯着闵屿看，枯瘦如柴的手游走在闵屿手臂上，闵屿手臂几乎是立即泛起鸡皮疙瘩。

　　闵屿开口：“你谁？”

　　男人不说话，突然，闵屿感觉自己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只见男人用他那双留着锋利指甲的手，猛地深深挠过他的手臂。

　　下一刻，闵屿的手臂上出现了三道血红色的伤痕。

　　“你他妈！孙子，有本事拿下我的眼罩！”

　　闵屿太阳穴直跳。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闵屿瞬间闭上了嘴。

　　这个房间内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他们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老马，别挠他了，小心他回头揍你一顿。”

　　闵屿藏在眼罩下的眼睛习惯性地眯了一下，他听出来现在说话的人是昨天站阳台上的那个神经病。

　　左侧的人果然没有进一步行动了。

　　青年走过去把闵屿的眼罩摘了下来，闵屿一下子恢复光明，再次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

　　房间很黑，但是还能勉强看得清楚来人，这次青年凑的很近，闵屿能看到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幽冷的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香气。

　　青年微微弓起身体凑近他：“你好啊，又见面了。”

　　“你是谁？”

　　青年勾唇：“褚迹，你呢？”

　　闵屿：“没问你名字，我问你到底是谁？”

　　“啊？”

　　褚迹眼尾含着笑，疑惑道：“你是在问我身份吗？我跟你一样，因为脑子有病，进来医院治疗的病人。”

　　闵屿显然不信。

　　回观疯人院第九条守则，严禁医院全体人员靠近三楼层。

　　能在三楼这么随意行走的，不是简单人。

　　褚迹仿佛看出来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很是有耐心地解释道：“你是在怀疑我为什么能随意走上三楼么？”

　　他单手摸着下巴作思。

　　“唔……因为我是来看管你们这些被关禁闭室的人。”

　　闵屿：“什么意思？”

　　褚迹：“字面上的意思。”

　　褚迹站直了身体，手随意搭在椅子的靠背上。

　　“刚才要不是我制止马超，他可能会弄死你。”

　　闵屿转头去看褚迹口中的马超，这一眼，让他视觉上受到不少冲击力。

　　用字来形容他的长相，大概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的头似乎不能挺直，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歪扭着，整个人看上去瘦的仿佛如一具骷髅，额头上有一个很大的红印记，估计是刚才他用额头敲打着墙壁砸出来的。

　　褚迹继续补充：“马超是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因为病情的加重被关在三楼。我呢，之前和他有点交情，他还是比较听我的话。所以，为了防止被关禁闭室的患者被老马弄死，医生叫上来我看住他。”

　　闵屿冷冷道：“给他单独锁一间房间会死医生吗？”

　　褚迹笑了笑，说：“那倒不会。但是马超会死，他会把自己玩死，他有密闭空间恐惧症。所以只能放任他在三楼里行走。”

　　“呵，既然这样还敢把禁闭室设在三楼，不怕闹出人命？”

　　闵屿嘲讽道。

　　褚迹：“不然怎么能震慑住你们，方式虽然极端，却也极具有效，能让你们再也不敢犯事。”

　　“也就是说你要在这里看管我两天？”

　　“唔？”

　　褚迹昂头作思：“一般来说只要我和老马吩咐不能伤害你，你就是安全的，我也没必要时刻站这里防备他。”

　　“那你赶紧走。”

　　“但是……”

　　褚迹仿佛没有听到闵屿后面那句话般，他嘴角扬起玩劣的笑容，说：“你长得好看，我想多和你呆一会儿。”

　　闵屿：“……”

　　闵屿：“你果然是个神经病。”

　　褚迹：“来这里的人都有病，包括你。”

　　闵屿闭目养神，他不想和神经病说话。

　　褚迹拉来一张椅子，心安理得地坐在闵屿旁边，仗着闵屿不能动，他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脸凑近了看闵屿。

　　闵屿没睁眼，语气倒是冷了几分。

　　“你额头直冒坟草是么？再敢凑近一寸，我把你打进你家祖坟里。”

　　“你想见我家祖宗？”

　　褚迹凑近他耳朵边，几乎与他耳朵撕咬，“跟我合葬就能见到了。”

　　说完，褚迹不安分的手指在闵屿的手臂从下延缓往上划，颇有调戏的意味。几乎是瞬间的，闵屿就感觉自己手臂传来阵阵的痒感。

　　闵屿手上青筋暴起，阴沉着一张脸。

　　“在我下次没去找你之前，最好给我活着，我回来弄死你！”

　　褚迹歪着头欣赏着对方的脸色，似乎觉得有趣，眼里的笑意丝毫不减，他慢慢靠近闵屿耳边，均匀的呼吸扑在闵屿的颈脖上。

　　“拭目以待。”

　　两天，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一直被绑着维持一个姿势，闵屿并不好受。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心理的煎熬是因为旁边坐着一位百般无聊的褚迹，他竟然闲到发慌，整整一个晚上陪他呆着在小房间里。

　　闵屿因为手臂被红绳勒的血液不通，已经开始麻了，睡觉是睡不了，干脆把目光转移到旁边倚墙小憩的褚迹身上。

　　闵屿第一眼见到他时，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惊艳。
　　褚迹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尽管对他行为举止很排斥，但不能否认这人的颜值。

　　除了肤色太白之外，那张脸精致的像是被人特意捏造出来的模型，让人一眼沦陷其中。

　　不过现在他对他的好感度已经降为负数，再好看的脸蛋也不能挽救他心里对他是神经病的评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上渐渐适应了麻意，困意也随之而来。

　　闵屿正欲瞌眼睡觉，眼睛刚眯上，房门外的走廊倏然响起物体拖拽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还伴随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

　　闵屿猛然睁眼，刚想开口喊人，下一秒，他的嘴唇被一双冰凉的手覆盖。

　　褚迹俯身靠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嘘，别说话。”

　　唇边传来丝丝的冰凉，那双手骨骼分明修长有力，闵屿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指上的青筋，鼻尖缠绕着若有似无的檀香。

　　闵屿垂了眼眸，头往后退了一些，避免两人接触得过近。

　　谁知身后的男人手掌紧随其后，一直捂在他唇上，拇指不经意间轻擦过他的上唇。

　　那一瞬间，闵屿感到一瞬的触麻感蔓布全身。

　　闵屿：“.......艹。”

　　闵屿动了一下脑袋，以示意褚迹赶紧把手挪开。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渐近，正在一步步逼近禁闭室。

　　褚迹不知道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倾身下来，在他耳边说：“别乱动，惊扰到外面那个人，我们真的会合葬在这里。”

　　闵屿受不了褚迹整个人抵在他身后传来的温度，他漠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褚迹终于放开了他，离开他指尖上的檀香后，那股弥漫在空气中腐烂的恶臭味立即钻入闵屿的口鼻，这次的感觉更重了一些。

　　门外的人走得很慢，脚步声逐渐靠近禁闭室。

　　尽管关着门，闵屿还是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气声，在夜深人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闵屿用手肘碰了碰褚迹的腰身，眼神示意他赶紧给自己解开绳子。

　　褚迹这次读懂了他的意思，半蹲下来给他解开绳子。

　　闵屿重获得自由，揉了揉血液不通的手腕，站起来活动酸楚的脖子。

　　门外的男人已经走到了禁闭室外，不知为什么，他脚步竟然停了下来，随后没了动静。

　　闵屿和褚迹对视一眼，又各自轻声步行至门前，一左一右站着。

　　只要门外的男人敢进来，闵屿就敢往他身上踹。

　　大约过了五分钟缄默时间，男人突然又迈开脚步，拖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继续往前走去，沙沙沙，一路渐行渐远。

　　闵屿伸手想打开房门，褚迹及时拉住了他。

　　“不想活了？那人也许还会回来。”

　　闵屿甩开他的手，“外面的是什么人？”

　　褚迹：“是个神经病。”

　　闵屿眯了眯眼，扭头欲扭开门把手，褚迹再次抓住了他手腕。

　　“别气嘛，开个玩笑。”

　　褚迹这回认真解释说来。

　　“门外那人叫陈平筑，很多年前就进了疯人院，不过显然治疗效果并不理想，他症状越来越重，这几年更是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行为。”

　　他继续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按正常人思维去思考，见到人就容易产生暴力倾向，医生只能将他关在三楼里。不过他偶尔也会把锁撬开，偷偷溜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闵屿：“傻子也会撬锁？”

　　褚迹耸肩说：“听说之前职业是个开锁师傅，熟能生巧吧。”

　　“他这样跑出来，医院不担心他会去伤害到别人？”

　　闵屿回想起第一天晚上听到的动静，估计就是这人弄出来的。

　　褚迹：“陈平筑只会在半夜偷溜出来，所以疯人院严禁患者半夜出房间，只要陈平筑没伤害到别人，医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去了。”

　　“呵，好一个睁只眼闭只眼，非要闹出个人命来，医生才会管对吧？”

　　“你要是这么想，也没什么错。”

　　褚迹轻笑道：“不过，进了疯人院，你还想伸张和正常人一样都权利，有点难。”